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30年前,他25周岁生日那天,生日宴后,他独自坐上了开往第二故乡——新民市前当卜乡大太村的公路客运汽车,汽车在狭窄的公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后,在前当堡乡门口的车站上,他下了车。

那时己是傍晚时分,冬天的太阳已溶化成一个通红的铁球,把村庄里的草房、瓦房、光秃秃的树枝染成金红色。那年,汽车还没有通到大太平村,到那去要走上八里土路。

他穿过乡里的灰蒙蒙的小街道,沿着两边长满刺槐林的黄土路,走向大太平村。夜色在他的脚步声中一点一点变灰变黑变暗。星星在寒冷的高空中被冻得眨着眼睛。空气由凉变冷,夹杂着呛人的饮烟的味道。这味道唤起了他的乡愁。他仿佛回到了童年。

村边的刺槐林上偶尔响起一两声喜鹊和猫头鹰的鸣叫。扭头的功夫,村东方的沉沉夜色中跳出一轮金黄的月亮。他加快脚步,走进了大太平村。村里的房屋比10年前多了一倍。但村屋的窗口的灯光却仍然如10年前一样昏沉。

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他没有进入村部,也没走进同学的家中,他在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放慢脚步,放轻脚步,悄悄地走向村北。走向村北河塘边上的一个瓦房后面。此刻,瓦房的窗口亮着的灯光却仍如10年前一样昏沉如豆。

从窗口传出的黑白电视机的嘈杂的声音。他清楚的记得,这家姓毕,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和一对恩爱的父母。

他想,现在,那美丽的女孩也该如他一样年龄了吧!他想绕到前门,想走进院中,想上前去敲开瓦房的木门,然后,他被邀请进去,尔后,他见到那对善良的夫妻,还有那迷人的女孩,不,如今不能称为女孩了,也不可能还在父母的家中……他犹豫不决中,生日宴的酒精生成的醉晕状态消失了。

半个小时后,他离开了这间瓦房,离开了大太平村,他的第二故乡。他走回了乡里,住进了乡里的一个小旅店。第二天早晨,天亮后,他坐上了第一趟返城的汽车回到了沈阳城。

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20年前那一天,他开上一辆二手捷达轿车,在中午时分,到达了大太平村老毕家的房子后面的土路上,他坐在车里,想了一个小时,该不该下车,大大方方的走进老毕家刚刚盖起来的刷着粉红色的,外墙涂料的北京平楼座子型的楼房里,见一见那对善良的夫妻俩。

又一个小时后,他驱车回了沈阳城,妻子盘问他去了哪里,他回答:“哪也没有去,在城里开车兜风玩了。”他觉得这是个秘密。不能对妻子说透。

这次之行的10年后,在一个大雾天,他又驱车向大太平村飞驰而去,半路上,辽河起了大雾,他在辽河大桥前停车,掉头,又返回了沈阳城……

2013年,他从法国飞回,转道从北京飞回沈阳,因为天气原因,从桃仙机场出来后,他在沈阳住了一天。雪停后,乡里派来的吉普车把他从城里的宾馆接到了百公里外的前当堡乡的乡政府贵宾室。

前乡长是他的同学,退居二线后发挥余热,他成了前乡长招商引资的对象。开发旅游盛地仙子湖,他要投资过亿的资金。

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傍晚时分,接风宴后,前乡长问他:“此次还乡,除了投资而外,还有其它需要办理的事情吗?”

他说:“我要去大太平村,看望一家人。这是我多年的心愿。”

夜色中,在雪地里,宝马吉普车飞驰。他的思绪也随着车轮飞驰。他这是第几次动了去看望那一家人的念头了?算这次,可能这是第四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见到那家人。在车的飞驰的呼啸声中,10多分钟后,大太平村到了。

“老同学,大太平村到了!”前乡长的提醒,把他从回忆中惊醒。

他们下了车,走进了村里。前来接待的村主任也是他的老同学,老同学听说他要拜访老毕家,笑了:“早几年来呀。人家5年前,那老俩口被女儿、女婿接到了澳大利亚。老毕家养了个好女儿,成材了,是个时装设计师。”

前乡长不解地问他:“你拜访老毕家一家人干啥。是不是单相思,晚了,年轻时的事,老了,做不来了。再说,老毕家的女儿在国外呀!见不到呀!”

他沉默片刻,说:“你们呀,还老同学呢,都把我想歪了。不瞒你们说,这30年里,我偷偷地回过来三次。算这次是第四次。前三次,我都没有勇气走进老毕家的院子。”

村主任说:“你呀,还是个娘们性格,不像个男人,要是我相中了老毕家女儿,我早去跟她当面鼓对面锣了。愿意算,不行拉倒。”

他说:“不是那回事…”

前乡长说:“那你三番五次回来干啥?!大老远的,从国外回来,投资的事情咱先不说,为啥总想见老毕家那一家人?”

因为她, 这么多年我没敢回村里,一棵刺槐树, 辗转多年在梦中留香

他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动情地说:“我是下放户的孩子,你们知道吧?1975年,我10岁,冬天,村里的小孩子们都玩溜冰车,我也喜欢冰车,可我的继父不给我做冰车,我只好自己偷偷地做了个冰车,有了冰车,却缺冰钎子,冰钎子是支冰车用的,就是用树棍子在棍子头上钉上一个钉子尖,用它支冰车,冰车才能走。

杨树、柳树的树枝都不硬实,只有刺槐林的树的枝杆才硬实,造合做冰钎的木杆。而村里只有老毕家房后的刺槐林最好,数量也多。

在一个下雪天,我拿一把菜刀,悄悄地走近老毕家的房后,挑选了一棵挺拔直溜的刺槐林,咔嚓几刀砍下两根,转身刚要溜走,老毕家的一家三口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吓得菜刀掉在了地上,砍下的树棍也扔在了地上,转身要跑。这时,老毕家的女人捡起那两个树棍递给了我……我逃走时,听见那女人说:可怜的孩子,没了爹的孩子,跟着到乡下遭罪来了,一棵树,砍了就砍了吧……”

“唉,你们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三番五次地要拜访老毕家?……我对不起他们,我砍伐了他家的刺槐林,那刺槐林还没长大,我……我伤害过他们呀,这是我的一个心结,我总是见到他们,想当面道个歉……”

前乡长说:“哦,是这样呀。明白了。你是想向他们一家人赔礼道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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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道歉?道歉的实际意义太小了。如果道歉能解开我的心结,那早在30年前我就能向他们一家人道歉了,我这次要做是比道歉更重要的事情。我要为大太平庄村植上万亩刺槐树林…”

村主任和前乡长异口同声地:“好啊,我们支持!”

第二年春天,大太平村的四周果然长出了大片的刺槐树林。

每年五六月份的时节,整个村庄飘满了浓郁的刺槐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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