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影人传记」铁拳男人罗素·克劳(十三)

一天,罗素收到了经纪人乔治·弗里曼寄来的《洛城机密》的剧本,里面还夹着一张便条:“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剧本根据詹姆斯·艾尔洛伊的同名小说改编,罗素看完后很有感触,尽管他没读过原著,但他知道艾尔洛伊曾写过《黑色的大丽花》,那是一本风靡全美的畅销书。然而,正是因为它是一部十分出色的剧本,他觉得自己机会渺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表演能力,他并不怀疑自己的演技,只是觉得按照好莱坞的游戏规则,身处底层的他与这样一个顶级的角色之间尚有很大的距离。

即使这样,他还是给导演科蒂斯·汉森打了一个电话,想知道对方的想法。汉森说他看过罗素在《无法无天》中的表演,认为他是饰演《洛城机密》中巴德·怀特警官的最佳人选。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洛杉矶警察局的三名警官以各自的方式在腐败和暴力的氛围中寻求真相的故事。

「原创影人传记」铁拳男人罗素·克劳(十三)

第一位警官埃德·艾克斯利出生在警察世家,他希望能像父亲那样忠于职守,在这一行里出类拔萃。作为他的同行,杰克·文森尼斯同样渴望名利,但却为此不择手段。第三位警官巴德·怀特则是一座随时会爆发的火山,为了寻求他心目中的正义可以不顾任何权威和法则,他尤其痛恨虐待女性的男人,而这一点常常会使妨碍他作出正确的判断。

汉森认为巴德·怀特与《无法无天》中的汉多同属于内心愤怒的人,差别在于怀特年长一些,而且是在为一个执法机构工作。汉森的分析更激起了罗素的兴趣,他当即决定接下这个角色,并且询问这部电影里还有谁。“现在只有你,”汉森答道,因为他刚刚开始招募演员。

汉森此前导演过7部电影,包括《不良影响》、《丢掉它》和《功夫小子在美国》,他还从来没有执导过一部像《洛城机密》这样有野心的影片。他算不上是一位一流导演,所以不容易吸引一流的演员。他所希望的就是能招募到一批有较高知名度的二流演员,比如说曾在一些大片中演过配角,用这些演员再加上出色的剧本和精良的制作,他可以将这部电影带上一个台阶。

汉森很快就组建起了他的演员阵容。杰克·文森尼斯一角,他选择了凯文·斯帕西,一位聪明但有时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演员。斯帕西以其黑色幽默的手法让导演吃闭门羹而出名,他对自己的演艺生涯有着深思熟虑的谋划,用他来演工于心计的文森尼斯再合适不过。

尽管两人的戏路差异很大,但像罗素一样,斯帕西也是自学成才,从少年时代就梦想当一名演员。他最初是在喜剧俱乐部里演独脚戏,模仿詹姆斯·斯图尔特和约翰尼·卡尔森等人的表演。高中毕业后,他念了一段社区大学,接着考进了朱利亚学院攻读戏剧专业。没拿到学位之前,他便退学参加纽约莎士比亚戏剧节的演员招募,在《亨利五世》一剧中争取到一个信使的角色。此后的5年里,他一直在百老汇闯荡,演过尤金·奥尼尔的《夜晚的漫长一日》和亨里克·易卜生的《幽灵》。在接到汉森的邀请之前,他已经演出过一系列成功的影片,包括《教育成人》、《与鲨共泳》和《杀戮时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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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找来扮演埃德·艾克斯利的是罗素的澳大利亚老乡盖伊·皮尔斯。虽然在英国出生,皮尔斯3岁时就随家人移民到澳洲,10多岁时便参加业余剧团的演出。

八十年代末,皮尔斯迎来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次飞跃,在澳大利亚的热播日间剧《左邻右舍》中扮演了一个主要角色。在汉森注意到他之前,他已经演过几部电视剧集和六部电影,其中有《猎杀》、《约会敌人》和《沙漠三侠》。皮尔斯外型硬朗,很适合扮演正直而又野心勃勃的角色,似乎是埃德·艾克斯利的不二人选。

对于汉森来说,他需要找到一位具有典型的好莱坞性感女神气质的女演员出任女一号琳恩·布拉肯。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金发美人金·贝辛格。贝辛格外冷内热的特点非常适合扮演一位内心善良的高级妓女,尽管当时她已经44岁,但魅力丝毫不减当年。

贝辛格凭借1982年的《母亲洛德》开始了她的银幕生涯,此前她做了将近10年的名模。尽管处女作不尽人意,但随后她因出演《永远别说不》中的邦德女郎而声名大振,尤其在1983年《花花公子》刊登了她的裸照使她一举成为好莱坞的性感偶像。

3年后,她在臭名昭著的《九周半》中大胆出镜,据说还与该片的男主角米基·洛克真刀真枪地演了一场做爱的戏,随后她又在卖座片《蝙蝠侠》中摇身一变,成了女记者维姬·瓦尔。尽管在《洛城机密》之前她已经演了19部电影,却没有一部能真正用得上她的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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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请动贝辛格这样一位一线女星是要让汉森大费一番周折的,没想到却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自从1993年与明星丈夫亚历克·鲍德温离婚并添了女儿艾瑞兰·爱丽丝之后,贝辛格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连续3年没演过一部电影。1995年,她因投资不慎而濒临破产,在生活和事业均跌入低谷之际,她急需寻找机会东山再起。

“一旦你告别了银幕,你就会怀疑能否回得去,”贝辛格接受采访时说,“好在汉森对我充满信心,他只是说,‘你只管演好了,你演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导演,因为他相信他选中的演员。”

为了确保影片能够赚钱,汉森在配角的选择上也丝毫不敢怠慢。丹尼·德维托是一位演过60部影片的老明星,其中的《飞越疯人院》更是银幕上的经典之作,他不仅保持着极其稳定的表演水准,更重要的是,他有能力把观众牢牢地钉在影院的座椅上。汉森力邀他出演悉德·霍德金斯,一家好莱坞小报的不法编辑。

“纵观整套演员阵容,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拥有绝对的票房号召力,但却是每个位置上最合适的人选,”罗素说,“科蒂斯·汉森也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导演,他对任何问题不需要冥思苦想,所以你能很快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汉森的这个特点对罗素来说尤为重要,因为他已经和一连串导演有过合作,但尚遇到一个能对他真正有帮助的人。他是这样类型的演员,喜欢导演给他说戏,当某个导演拒绝这么做或对他敷衍了事,他立刻就会火冒三丈。如果导演能坐下来耐心地与他讨论某场戏,他内心的狂热就会散发出来。

“科蒂斯·汉森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他的智慧和敏感,他似乎知道演员最缺乏的是什么,而他会给你及时的引导,”罗素说,“科蒂斯在拍这部电影之前已经通读了詹姆斯·艾尔洛伊的所有小说,这使得他成为艾尔洛伊在拍摄现场最权威的代言人。”

在准备角色期间,罗素开始钻研艾尔洛伊的作品,阅读了他的《洛城机密》、《白色华尔兹》和短篇小说集《好莱坞夜景画》,立刻对作者本人着了迷。借艾尔洛伊前来探班之际,罗素和他成为无话不聊的朋友,并且了解到了许多有关巴德·怀特的人物性格,其中有一些只装在艾尔洛伊的脑子里,并没有写进小说或剧本里,这为他塑造这个角色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洛城机密》中最先出场的是杰克·文森尼斯,他与八卦小报的悉德·霍德金斯相互勾结,靠为对方制造新闻换取外快。而他在洛杉矶警察局的同事巴德·怀特却是一名愤世嫉俗的侦探,他在执勤时目睹一个男人殴打妻子,顿时怒火中烧,不仅将这名男子痛打了一顿,还将他铐了起来。

巴德第一次遇见琳恩是在一家酒铺里。他发现琳恩的老板等在外面的豪华轿车里,而车里的另一个女人像是被打断了鼻子。巴德最看不得有人虐待妇女,于是打算和司机兼保镖理论一番,多亏琳恩作了解释才没有使冲突升级。

回到警察局,他正赶上同事们教训一伙殴打警察的囚犯。巴德与杰克都参与了这场泄忿行动,新来的警察埃德·艾克斯利目击了这一幕,他向上司如实汇报,导致巴德险些被吊销了执照。

埃德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提升,但他也因此遭到同事们的冷落和排挤。一天晚上,他接到报案。在夜鹰餐厅,他与一伙歹徒发生枪战,随后在餐厅的洗手间里发现多具尸体,其中还包括了巴德刚刚被撤销警察职务的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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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随即展开调查,他找到琳恩,希望从她这里获得线索。与此同时,埃德和杰克抓到了三名黑人,确信他们就是制造这起血案的凶手。

巴德与琳恩堕入情网,实际上,巴德早已知道琳恩是一名高级妓女,而她所在的这个圈子专门提供长得像电影明星的妓女。巴德向琳恩坦白了他为什么如此仇视虐待妇女,原来他曾亲眼目睹了母亲被父亲用铁熨斗暴打致死。

巴德怀疑埃德和杰克抓错了人,事实证明夜鹰餐厅的血案另有元凶,而罪魁祸首就藏匿在警察局内部。巴德、埃德和杰克被迫联手揭开事实真相,而此时危险也正在向他们步步逼近。

1996年9月,《洛城机密》杀青后三周,罗素返回澳大利亚街拍电影《天堂在燃烧》,这是导演克莱格·拉希夫和编剧路易斯·诺拉的心血之作。

拉希夫和诺拉都对黑色片情有独钟,对唐·西格尔和约翰·弗兰肯海默一类的导演顶礼膜拜,他们曾合议要一起做一个项目。一天,住在南澳大利亚的拉希夫飞到悉尼见诺拉,会谈一开始,他们就意识到他们想要拍一部黑色喜剧。

“路易斯拿了三个创意给我看,其中一个可以用‘你不知道爱是什么’来概括,这个故事取材于几年前发生在悉尼的一个真实事件,”拉希夫回忆说,“悉尼是日本人度蜜月最常到的地方,而在这起特殊事件中,一个女孩假装遭绑架以逃避一桩由父母包办的不幸婚姻。她的失踪引发了澳大利亚全国性的大搜索和日本头版头条的丑闻。联邦警察最终在乡下的一个汽车旅店里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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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事件加上澳大利亚种族主义的潜台词构成了《天堂在燃烧》一片的故事框架。“吸引我的是主人公,一个度蜜月的日本女孩——一个身处异国的外乡人,她只会几句英语,却要从一个温顺服贴的女孩转变成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果敢女性,”拉希夫说,“我和路易斯都希望这部电影充满乐观精神,成为一架穿越动作片和黑色幽默等不同类型的过山车。当然,黑色幽默似乎是处理种族主义潜台词的理想方式,虽然很多澳大利亚人不希望把他们等同于种族主义者。”

以这起真实事件作为主要框架,诺拉写出了一个惊悚故事:一个名叫美登利的日本女子伪装被绑架以躲避她的新婚丈夫幸雄。逃跑期间,她卷入一起银行抢劫案,被阿富汗匪徒劫为人质。将她救出虎口的是一个名叫科林的澳大利亚男子,他受雇为匪徒开车。

虽然剧本沿袭了惊悚片的模式,有大量的暴力镜头,但它建立在黑色幽默的基调之上,以玩笑的手法处理片中发生的一切,包括惊险和动作场面。

凭借手中的剧本,拉希夫搞到了230万美元的投资并开始挑选演员。他确定由日本女演员工藤夕贵饰演美登利,她曾在吉姆·贾穆什的《神秘列车》中扮演崇拜猫王的日本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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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接受了这个角色,尽管她的母亲一再警告她澳大利亚导演有杀害演员的习惯,这种恐惧显然来自功夫明星李国豪在拍摄澳大利亚导演亚历克斯·普洛亚斯执导的《乌鸦》时丧身。母亲坚信她的女儿一旦去了澳大利亚,定会被装在收尸袋里运回来。

科林的角色,拉希夫想找罗素来演。“他总是扮演男一号的首选,”拉希夫说,“他喜欢这个剧本,我们第一次见面安排在海边小镇维克多港,距离阿德莱德50英里,他的乐队正在当地的酒吧演出——回到悉尼后,他又请我在悉尼板球公园看了一整天的国际板球赛。我记得罗素极力避免被人认出来,结果退场时他还是被团团围住。”

罗素别有用心地邀请拉希夫看他的乐队演出。他出演的每部电影都出了电影原声带,于是他想为什么他的“再来30英尺的噪声”乐队不能做一些电影音乐呢?这成了罗素标准的谈合作的方法,在同意主演某部电影的同时,要求这部电影收进他的乐队的一两首歌。拉希夫花了两小时在一家旅馆狭小的酒吧里听乐队演唱,但他最终认为这不是他想要的音乐,而且片子里也没有需要歌曲的地方。

罗素签下这部片子后不久,《洛城机密》又给了他巴德·怀特的角色。因为他不能同时演两部电影,拉希夫同意将《天堂在燃烧》推后几个月,以确保罗素不错过这部好莱坞电影。

当罗素抵达阿德莱德为拉希夫的电影工作时,他好像变了个人。他依然沉浸在巴德·怀特的状态中,也就是说他紧张好斗,无法从那个强硬警察的角色中摆脱出来。他已经在《洛城机密》的角色里生活了九个星期,而因为《天堂在燃烧》的开拍已经晚点,拉希夫只能给他五天的准备时间。

罗素与剧组相处融洽,他总是准时出现在拍摄现场,尽管如此,他周围似乎弥漫着一种反作用力。这就好像让巴德·怀特在《音乐之声》中出演一个角色。罗素总也找不准感觉。

“《天堂在燃烧》生不逢时,恰好赶在罗素刚刚拍完一部好莱坞大片,我感到他不想拍这样一部低成本的澳大利亚电影,”拉希夫说,“他表演时的状态很不放松,总是试图用足力气。这是一个难演的角色,因为剧本中的科林是后加进去的,美登利才是真正的主角。我认为罗素更善于扮演叛逆的角色,如同他在《洛城机密》、《局内人》和《角斗士》中的人物。”

该片的大部分场景是在阿德莱德周边的一些小镇拍摄的,从一个外景地到另一个外景地往往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由于周期紧,剧组必须在一天之内奔赴几个外景,每天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了路上。

也许是因为时间紧的缘故,罗素在片场感到很不习惯。他与其他演员和剧组人员在工作时相处融洽,一旦完成一天的拍摄,他就拒绝与任何人接触,尤其是工藤夕贵,后者很想和他建立一种朋友关系。据拉希夫说,罗素的冷淡令工藤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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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发现很难与罗素交流,拍摄中途,她甚至想返回日本,”拉希夫回说,“这是她的第一部英语片,本来掌握英语对她来说就意味着很大的压力,而她又发现得不到任何的同情。”

最大的障碍在于让工藤夕贵和罗素一起演出性爱场面。拉希夫说:“在执导性爱场面时,我感到最重要的是美登利能够发自内心地爱着对方,这标志人物角色命运改变的一个关键。”

罗素能够在《我们四个》中扮演一个同性恋者,但他这时却为要与一个女人一起上床而感到为难。“罗素急于想知道我将如何处理这场戏,”拉希夫说,“他邀请我去他的房间,亲自下厨为我烹制龙虾,目的就是要我逐个镜头地为他讲这场戏。”

罗素感到惊讶的是在这场戏中工藤夕贵居然要骑在他的身上,替他脱去衣服。当他赤身裸体时,对方还穿着衣服。换句话说,在这场戏里,他更像是女人,而对方更像是男人,这种安排完全是出自剧情的需要,目的是要表现美登利自由的天性已经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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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像这场戏在实拍时会遇到怎样的阻碍。“无论罗素还是工藤都无法入戏,给我们的感觉是他们根本不可能照剧本去演,”拉希夫说,“然而最终它却成为了我最钟爱的一场戏,当他们作爱完毕后,罗素显得如此体贴温柔,这在他以往的电影中是极其罕见的。我特别喜欢的另一场戏是科林见到了他的父亲卡姆,后者由雷伊·巴瑞特扮演,他完美无缺地表现出了父亲与久别重逢的儿子之间的那种催人泪下的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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