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要案回顧-開封"2.10"案(七)

大案要案回顧-開封

2月9日,大年初三上午,張紀冬給李銳打傳呼:“侯大哥讓咱們去朱仙鎮。”李銳當時要走親戚,沒去。張紀冬不罷休,到中午又呼他:“喂,趕快去吧!”倆人帶上酒、菜,一起坐長途汽車來到朱仙鎮。

三人吃喝了一陣,到了晚上,侯雋將他倆叫到他在朱仙鎮的另一住處——侯雋這人狡免三窟,到處都租房,絕沒有固定住處。

“叫你倆來是想商議件事,”侯雋陰鷙的目光掃視著兩個同夥,“咱把射擊俱樂部那活做了!”

李銳想了想說:“裝槍的保險櫃那麼大,不好弄吧?”

侯雋惡狠狠地說:“沒有弄不成的事!”

接著候雋侃侃而談:幾點動身,從哪裡進俱樂部,身上需要帶哈傢伙,進去後咋幹,做完“活”躲到哪裡……一、二、三、四……嚴密、周到、細緻,伊然一部完整的計劃。顯然是經過長時間考慮,精心策劃的。

見兩個同夥聽得目瞪口呆,他心裡十分得意:“咋樣?不孬吧!”

他得意於自己善於計劃,善於安排,他確信這個方案必能成功,而且那些警察必然破不了案。他得意於自己的聰明、有頭腦。不像對面這兩人合蛋,只會乾點偷雞摸狗的勾當。自己是幹大事的。這次將俱樂部的活做了,有了槍,就會有錢,有很多錢;誰的錢多,就做準的活,那些錢都會屬於我!到時候弄部好車,想上哪去就上哪去做活!

聽完他這個計劃,張紀冬和李銳又各自補充,以顯示自己也挺高明。三人商定,2月10日晚,趁人們還在過大年初四的時機,做活!

侯雋策劃得處處周密,唯獨忘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句古語。他把自己的智慧估計得太高,把自己的本領估計得太大;他沒有估計到人民公安幹警的智慧和力量,沒有估計到公安專業人員與人民群眾相結合的巨大威力。

2月川隊L午,三人開始依計行事。先將侯雋的老婆張小紅支走,三人開車直奔開封市。11點左右到達市內,侯雋又出生意說,得先弄個千斤頂。

三人來到射擊俱樂部,在門口來回轉了幾趟,躲在車內一直觀察到下午4點;開車來到曹門關街一個修車門市部,以換車胎為名,借了一個千斤頂和一把撬槓;再開車回到射擊俱樂部,把車停在俱樂部對面的馬路上觀察。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侯雋突然說:“這地方不中,車來人往容易被發覺。”便將車開到射擊俱樂部對面護城河南岸的馬路上繼續觀察。

下午7點多鐘,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三條鬼影躲在馬路對面的汽車內,瞪著三雙賊眼,遠遠盯著目標。俱樂部的工作人員下了班,陸續離去。值班老頭拉下了卷閘門。

時機到了。三人將車停到了俱樂部東側的春雷大酒店門前,下了車,李銳順手從車上拿了一把破壞鉗。

隆冬時節,7點多鐘,夜幕就籠罩了一切。三條鬼影在夜幕的掩護下,鬼鬼祟祟地向俱樂部溜去。他們依計行事,先來到俱樂部隔壁的春雪浴池煤場大門口。李銳用破壞鉗剪斷了鐵鎖,把鉗子放回車內,侯雋穿著帶警銜的警服,對他們說:“我腰裡有槍,要是遇到人,就說是公安局的,來找王大衛。”

攀牆翻進俱樂部,侯雋手裡握著槍,張紀冬拿把木把榔頭,李銳則手握剔骨刀。

他們扭斷鎖,進了值班室。李銳看那個保險櫃巨大,不禁有點發愁:“這大個兒,可咋弄上車啊?”

侯雋警告說:“到這個時候了,誰也不能打退堂鼓,要幹就幹到底!”

當侯雋蹬著張紀冬的肩頭,從大廳空調機的縫隙向裡窺視時,弄出了聲響,值班老頭一邊問:“誰?”一邊開了小門,三人屏住呼吸,躲在門邊,待老頭一開門,三人噌的一下竄了出來。侯雋像個瘋子,用槍頂住老人的頭,低聲喝問:“說,大衛在哪兒?”

陳忠敬老師傅戰兢兢地說:“大衛已經回家了。”

侯雋下令:“勒住他,別叫他出聲!”

李銳拿過榔頭,用木把勒住老人的脖子,將人拖到值班室的沙發上。張紀冬也上來幫著。侯雋順手從桌上抄起把菜刀,遞給張紀冬,張就將刀架在老人的脖子上。

“老頭,識相點,”侯雋目露兇光,逼視著老人,“快把保險櫃的鑰匙交出來。不然……”

他一使眼色,張紀冬手上的菜刀用了勁,老人的脖子被割出了道道傷痕,滲出了鮮血。

“我確實沒鑰匙啊,鑰匙在大衛手裡。”陳忠敬老人哀求道。

侯雋惡狠似的抽出榔頭,狠狠朝老人頭上砸去。老人滿頭鮮血,倒在了地上。張紀冬順手從沙發上扯過一條被子,蒙在老人身上。

找不到鑰匙,三人不罷休,動手將保險櫃推到門口,侯雋從陳忠敬老人身上解下卷閘門的鑰匙。李銳看前廳的吧檯上擺著不少子彈樣品,便找了個綠帆布口袋,將子彈統統裝了過去。一向小偷小摸慣了的張紀冬,用菜刀撬開吧檯的抽屜,亂翻亂找,看到裡面有180多塊零錢,偷偷揣進了腰包。

這個時候,附近的歌舞廳還傳來陣陣樂聲,街上也不時有汽車呼嘯而過。狡猾的侯雋想,現在從卷閘門出去,極易被人發現,不行,還得再耐心等待。

他與二人悄悄耳語幾句,三人又朝後面的靶場走。在那裡找到一張小射擊桌,搬到牆邊。蹬踩著攀上牆頭,又從原路翻了出去。

三人將汽車開到射擊俱樂部的馬路對面,坐在車上觀察。

幾個小時過去了,已經是夜晚22點左右。侯雋邊抽菸邊默默地思索。他這人鬼點子也確實多,想著想著,又開始出主意:“不中,得把車的後排座卸掉,不然裝不下那個保險櫃。”

他們開著車來到南郊加油站路邊一個廁所附近,七手八腳卸下了汽車後座,藏到廁所後牆邊。這才又開車回到射擊俱樂部對面繼續觀察,等待時機。

零點時分,俱樂部兩邊的歌舞廳陸續關門停業。這時已是夜深人靜,三人把車開到附近,怕汽車馬達聲驚動別人,便熄了火,再將車推到俱樂部大門口。打開卷閘門,用模槓、千斤頂把已經放在門邊的保險櫃搬到車上,再裝上電視機和裝子彈的綠帆布包。侯雋沒有忘記銷燬痕跡,找來拖把把廳內雜亂的腳印拖了個乾淨。一切妥當,他們拉下卷閘門,開車倉皇逃離現場。

凌晨兩點左右,他們開車來到離市區25公里外的朱仙鎮侯雋的住處,用撬槓撬開保險櫃,取出槍支彈藥。卸完東西,已經是凌晨5點鐘了,三人又開車到南郊,找到汽車的後座,安好,再去修車門市部還了千斤頂和撬槓,這才回朱仙鎮,欣賞他們的戰利品。

看著十支槍、大批子彈,侯雋心花怒放:“這下可以好好做幾場活了。有了槍就有錢!”

侯雋高興了沒多久,天剛亮,風聲就緊起來。凡是兇殘的野獸,嗅覺都特別靈敏,他覺得不對勁:到處都有警察在活動,所有的路口都被卡死,過往車輛一律要檢查;派出所在挨門挨戶清查;電視、廣播都在發動群眾舉報……

“壞了,走風了!”

侯雋自覺精明,此時卻穩不住神了,他覺得有一張大網在迎面向他罩來。12日下午,有人給他報訊:“公安局找你哩!”

他強壓住驚慌,假裝鎮靜地問:“找我幹啥?”

“俺也不知道,就說有事要問你。”

更不妙的是,他聽說公安局找到妻子張小紅的妹妹張小霞。他急忙問張小霞:“你帶公安找我來著?”

張小霞帶著哭聲說:“沒辦法,人家問得緊哩!”

回到住處,侯雋越想越不妙:從11日凌晨做完“活”,到現在,才不過三十幾個鐘頭,警察們咋就能發現是我做的活?咋就盯上了我?

他百思而不得其解。他一向自詡聰明,認為警察根本不可能抓住自己,此時卻亂了方寸:咋辦?咋辦?

此時他的頭腦裡,再也想不出啥高招了。才不過較量了兩個回合,就覺出對手不一般——自己這麼精明能幹,“活”策劃得這麼細緻周密,咋就被對方算中了哩!

侯雋氣急敗壞地嚷:難道就這麼束手就擒嗎?

這是窮途末路之時發出的哀鳴。

但是他還不死心,困獸猶鬥,無奈之下,他使出了最後一條“計”——逃跑!

只有這一條路了,其他都是絕路。

往哪兒跑?沒想好,無處可去,到處都是警察。原先他向張紀冬、李銳二人吹牛,說密縣、新疆、北京都遍地是錢;現在自己心裡也沒底,走一步說一步吧!只要能撞出警察們的網,密縣也罷,新疆也罷,北京也罷,只要有條生路,不論哪裡他也得去。

2月12日深夜,在朱仙鎮一處秘密的巢穴裡,侯雋、張紀冬、李銳和張小紅垂頭喪氣地蜷縮著。幾個臭氣相投的傢伙商量來商量去,誰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有暫時逃跑。搶來的槍和子彈已經裝上了車,向另一處租房的房東已經打好了招呼,只待天一亮,他們就要開車潛逃。

侯雋默默地謀算:這處住址好像還沒人發現,雖說租這房子是張小紅的妹夫張永偉給介紹的,但還沒有跡象表明張永偉出賣了自己。不然,警察早就該找上門來了。今夜還能睡個安生覺,明天天一明就出門。讓警察們抓去吧,看他們能抓住老子不能!

他脫光衣服,只穿條褲頭,鑽進了被窩。不過,他沒忘記在枕頭下塞了把手槍。

張紀冬和李銳對視了一眼,也默默睡去了。

這是間不大的門面房,屋裡亂七八糟擺滿了東西,除了日用品,還有侯雋偷來的摩托車、這次他們搶來的電視機;為了不暴露目標,侯雋把那輛昌河面包車也開進屋裡,死死地頂住了前門。張紀冬和李銳只得打個地鋪,屋裡有女人,他倆不好意思脫得太光,分別穿著秋衣秋褲睡下。他們也抱著槍,是侯雋分配給他們的,張紀冬是一支衝鋒槍,李銳是一支手槍。

可能是逃跑的算盤打得比較周密,心裡又有了一線希望;也可能是這兩天“活”做得太累,睡下不久,屋裡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鼾聲……

他們大約死也沒有算到,人們公安幹警的利劍已經出鞘,那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已經向他們撲來。

2月12日,破案指揮部會議上,王明義廳長命令:“侯雋為‘2.10’特大搶槍殺人案主要犯罪嫌疑人,必須採取有力措施,立即予以抓捕。”

指揮部決定,由開封縣公安局負責儘快查清侯雋的潛址,實施抓捕。

開封縣公案局副局長徐恢肩負了這一重任。

他率領王彬、王永召等幾名幹警,進駐朱仙鎮,與朱仙鎮派出所全體幹警一道,圍繞張小紅的父母、兄妹六人及姑姑、姨姨、舅舅等九名親戚,還有張小紅繼父的弟兄六人,開展工作。幹警們已經感到,張小霞和其丈夫張永偉可能知情,便將這二人控制在派出所。

當晚22點左右,緊張工作了一天的朱仙鎮派出所保安隊員王丙申回到家中。

他母親一邊給他端場倒水,招呼他歇息,一邊隨口問:“你們不是找曹門那人嗎?還找不找了?”

王丙申正疲倦地靠在椅子上,一聽這話,渾身一震:“咋不找了!在哪兒呢?”

“今兒下午,那人跟宋砦那小妮開車出去來著。”

王丙申心裡明白,“曹門那人”就是要抓的主要犯罪嫌疑人侯雋:“宋砦小妮”是侯的妻子張小紅。他急急問道:“知道住哪兒嗎?”

“聽說是住估衣街854號,房東好像叫周保三。”

王丙申“噌”地起身,顧不上和驚愕的母親打個招呼,急忙趕往派出所,向在這裡坐鎮指揮的縣公安局副局長徐校報告。

此情況相當重要。徐副局長當即命王丙申和另一名保安隊員韓軍:“一定要弄清確切的住址、汽車型號和車牌號碼。”

徐副局長又即刻向文松山局長彙報;文局長毫不遲疑地向市內的破案指揮部報告。開封市公安局局長王旭升問:“此項行動,要人有人,要裝備有裝備。現在你需要什麼?”

文松山局長答:“第一要領導,第二要防暴隊,第三要警犬。”

市公安局的領導——夏少懷政委、王文章副局長、崔勝利副政委和市安全局副局長童年根、開封縣公安局局長文松山連夜趕到朱仙鎮,組成前線指揮部;市公安局的防暴隊攜帶衝鋒槍等先進武器趕來;市局刑警隊的警犬也迅速到崗。

再說王丙申和韓軍領命而去。他們來到估衣街854號,不敢輕易驚動,先找鄰居瞭解情況。鄰居說,那家租房住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小侯”,家在開封市曹門一帶;女的叫“小紅”,是小候的老婆,孃家住朱仙鎮宋谷村。小侯開一輛白色昌河面包車,車號是“豫B-01085”。這兩人下午開車外出,一直未歸。

可以確認,“小候”是侯雋無疑,“小紅”就是張小紅。

這一重大信息立即被反映到指揮部。

必須儘快探明這處住房內的情況,以便伺機抓捕侯雋一夥,指揮部作出了決定。

夜色濃黑,已將近於夜時分了。開封縣公安局副局長徐樹,帶領刑警大隊長王培堂以及李宗勇、朱仙鎮派出所所長靳學飛等九名幹警,在夜幕籠罩下,靜悄悄地趕往估農街854號,將這處房屋嚴密地控制了起來。朱仙鎮派出所所長靳學飛上前叫門:“保三,保三!”

周保三是這房子的房東,靳學飛以找熟人為名來叫門,但是連叫多次,沒人答話,院裡也沒任何動靜。

此刻,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稍有遲緩,犯罪分子就可能漏網。徐幀副局長當機立斷:“破門!”

幹警們猛一發力,房門被撞開,他們持槍湧了進去。

幹警都知道,犯罪分子搶走了十支槍和幾千發子彈,那裡面有衝鋒槍,一掃就是一梭子。破門,對手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在破門的一瞬間,犯罪分子必然狗急跳牆,拼死反抗,何況侯雋是個心狠手辣、膽大妄為、不計後果的負案在逃犯!但是,我們的公安幹警臨危不懼,面對著那扇門背後可能掃來的子彈,勇敢地衝了上去!

門被撞開了,幹警們警惕地將房屋搜索個遍。屋內,生活用品零亂地擺放著,盆朝天碗朝他,卻空無一人。

徐份副局長覺得其中有跌蹺,命人找來了房東周保三。

周說,這一陣子,小候和小紅兩口子總是天黑離開,早上回來,忽然,他想起了情況:“今天下午他倆離開這兒時,對我交代,說準備去黃河北串幾天親戚。”

徐份副局長腦子裡“忽”地打了個閃:“對手要跑!”

他來不及細想,現在必須問清一個情況:“你知道他倆在哪兒還有住處?”

周保三想了想:“嗯,好像在本鎮商業街還租了一處,具體地址我不知道。

可能是張小紅妹夫張永偉給介紹的。“

時不我待。必須搶在犯罪分子出逃前將他們的潛址搞清,將其一舉擒獲。徐恢副局長命令王培堂等幾名幹警繼續在這裡守候,帶領其他人員火速趕回朱仙鎮派出所——前線指揮部駐地報告。

張永偉早已被控制在派出所。開封市公安局刑警支隊副支隊長田遷運等對他進行政策攻心,他不得不交待:侯雋和張小紅租住了朱仙鎮商業街537號一處房屋。

情況是否準確?決不能打無準備之仗!副支隊長田遷運、安全局副局長童年根決定:深人虎穴,探明情況。

兩位領導率領六名防暴隊員出發了。此去,確是深入虎穴狼窩。稍有不慎,哪怕發出一點點聲響,就會驚動裡面荷槍實彈的犯罪分子。所謂“狗急跳牆”,侯雋一夥人是什麼罪惡勾當都能幹得出來的!

八名公安幹警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情,朝著狼窩虎穴進發。

沒有猶豫,沒有悲傷,只有一個信念——摸清情況,抓獲歹徒。

商業街537號。這是一處臨街鋪面房。在濃濃的黑暗中,田遷運輕輕地、輕輕地摸上前去,慢慢地、慢慢地觸摸大門,以便弄清門的結構;又藉著星光察看周圍地形。他躡手躡腳地湊近門扇,屏住呼吸,細聽裡面的動靜。屋裡傳出此起彼伏的鼾聲,間或有一兩聲輕微的咳嗽。

有人!不只一個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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