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較量

最後的較量

警官劉勇追趕了歹徒一個整夜,沒想到與對手最後狹路相逢竟然是在林子中的這一片空地上。山高林密,在追擊過程中劉勇一馬當先,早已與其他警員失去了聯繫,因此當他與歹徒撞個正著之後,只能是兩個人單槍匹馬地對峙。

正值黎明時分,林子間還繚繞著一團團淡淡的霧氣,間隔不足二十米之處,兩人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逃犯起身就跑,劉勇搶先對天鳴槍示警,警告對方“站住”。而隨著這一槍打過,劉勇立即明白,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

隨著劉勇的這一聲斷喝,這個犯罪團伙頭子立馬像一個斷了電的機器人一樣凝固在了原地。但是,他卻沒有扔下手中的槍,而是僵直地轉過身來,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槍,對準了劉勇,一邊舉槍,一邊哈哈笑道:“不愧是神槍,厲害!可惜你的槍中已經沒有子彈了,哈哈!”

劉勇絲毫不動聲色,指向對方的手槍槍口都沒有一絲顫動。就憑手中這支用了幾年的64式手槍,他可以在最大射程50米內的任何一點上,抬手間擊落輕盈掠過的任何一隻飛鳥。不僅公安系統,就連罪犯們,都公認他是神槍手,稱他“槍神”。與他遭遇,是沒有人敢對射的。

可是此刻,對面的悍匪卻乘著自己槍中沒了子彈,公然開始挑釁了。能讓他得逞嗎?望著對方分明還有些慌亂的眼神,劉勇沉聲說:“我們兩人此時槍裡都只剩最後一顆子彈……就較量較量槍的準頭!”

“嘿嘿嘿……我可不會上當!我計算了你的子彈。你昨晚四次向天空鳴槍,兩次開槍打傷我的兄弟。剛才是你的第七次開槍,那就是槍裡的最後一顆子彈。嘿嘿嘿……沒想到啊,槍神今天要死在我的手上啦……”

歹徒雖然滿臉猙獰,眼神中卻無疑問地流露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心虛。這都逃不過劉勇敏銳的眼光。劉勇乾脆地開口:“是嗎?那好,我來數一二三,一起開槍。”他的聲音中透著輕鬆鎮定,他的右臂仍然筆直而有力地高舉著,黑洞洞的7.62毫米槍眼堅定地指向對方。

歹徒身子本能地向後一傾,說:“胡說!別蒙人,你的槍里根本沒有子彈。”

“放下武器!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否則,當場擊斃!”劉勇的臉龐滲透著自信的光彩,他毫不廢話,一字一頓清晰地說。

人們都知道,因為百發百中,劉勇追捕逃犯時一般只射擊對方的手腕、腿或其他並不致命的部位。現在他明白地宣佈當場擊斃,分明是因為只剩了最後一顆子彈的緣故。話音才落,劉勇感覺歹徒全身明顯地打了一個激靈。

歹徒緊盯著劉勇,緩緩地抬起有些發抖的左手,用雙手握緊那支沾著泥漿的手槍。劉勇那一雙黑洞洞的眼睛直盯著他,似乎要將他吞沒下去一般,歹徒幾乎不敢與之對視了。

歹徒豈能知道,劉勇此時已把全身的力量都貫注在自己的那雙眼睛上。當公安狙擊手,平時訓練要“準”,實戰則要“快”,這是一條鐵律,必須出槍快、發射快。對射時,聚精會神、槍人合一。劉勇直視前方的眼神中,此時除了持槍對立的歹徒,分明幻化出了當年軍營服役時的實戰情景:那次在雲南邊陲的緝毒伏擊戰,他還當兵不久,剛剛甩手射中溪邊一名歹徒的小腿,稍有遲疑,比山路上另一逃犯開槍晚了一瞬,對方槍聲已響,一位老戰士猛地撲倒在他的肩頭,為掩護他而中彈負傷……

“二……”洪亮、堅定而自信的嗓音穿透了樹林,甚至驚起了幾隻早醒的小鳥。孤獨的警察與孤獨的逃犯已經共同被逼到了角落裡,前邊只有萬丈懸崖。

此時的劉勇,可再不想重演上一次的實戰經歷,他也想不到會出現眼前的這種局面,昨夜他記住歹徒慌亂中開槍的次數,可以準確地斷定對方槍中只剩最後一顆子彈,但自己卻沒了子彈。眼前的局面分明就是一次輪盤賭,誰贏誰輸都很難說,劉勇不怕輸,他只想在最後輸掉之前,再次做好一位狙擊手應該做好的射擊動作。起碼,假如自己有子彈,身邊還有戰友的話,不用他們為分身保護自己而無謂流血。

在短暫的時光空隙裡,劉勇已經注意到,對方槍口明顯地虛晃了一下,咦,那是什麼,是汗珠,是一滴汗珠正清晰地從對方的額頭滑落下來。

“三!”不待讓一切思維全部滑向它們的歸宿,落穩它們的腳跟,劉勇發出了一聲斬釘截鐵的大喝,聲震天地,一剎那間,早晨的第一束陽光突然穿破雲層,照亮了林間的空地。

“叭……”槍聲清脆地響起,山谷震盪。

歹徒撲通一聲向前栽倒……

子彈一聲呼嘯從劉勇的頭頂飛過—面對著迎面刺來的陽光,歹徒扣動扳機時,子彈打飛了。

劉勇扔槍,迅速躍向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反銬住對方的雙手。令他吃驚的是,歹徒竟沒有任何反應。當翻過來歹徒那沾著綠草露水的臉,劉勇才發現,歹徒早已沒了呼吸。

事後法醫檢查發現,歹徒死於過度緊張造成的大腦嚴重不能供血,心臟中的應激激素分泌過多,早已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負荷,撕裂了最後的一絲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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