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對於每個人而言,真正的職責只有一個:找到自我。然後在心中堅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所有其它的路都是不完整的,是人的逃避方式,是對大眾理想的懦弱迴歸,是隨波逐流,是對內心的恐懼。

——赫爾曼·黑塞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從30歲到44歲,中間看似一片空白、無所作為,但暗湧、混亂、撕裂、痛苦和成長是不足為外人道的。朴樹從特別光明而又特別混亂的名利場,突然跌入一個特別黑暗特別深邃的窟窿:努力呼喊,卻無人應答;想要攀爬,卻發現使不上勁。沉淪著,頹廢著,掙扎著,努力著,在旋渦底部隨著暗湧的激流打著轉。直到某一天,他“回來”了。只有那些到過特別黑暗的地方,認真思考過死亡的人,才明白這種“回來”意味著什麼。而這時,距離上一張《生如夏花》,已經14年過去了。

“軸”和“擰巴”

有時候,連經紀人都會偷偷管朴樹叫“軸逼”。他就是這樣一個愛鑽牛角尖又反覆無常的人。他的天性想要照著自己的意思來,他的教養又希望讓別人舒服,二者一旦發生衝突,他就特別容易走極端。這種“極端”,放在北京話裡就叫做“軸”、“擰巴”。

2014年錄《平凡之路》的時候,當天晚上九點鐘進棚,早上六點要交歌,後面還有100多人的宣傳團隊在等著,錄音師也扛不住了,但朴樹就能因為一軌鍵盤的音色不夠滿意,糾結到最後一刻還不肯走。經紀人一看不行,趕緊拔了U盤。

如果在《魯豫有約》採訪史上找出一個最難採的嘉賓,朴樹大概也會名列其中。節目組與他的經紀人約了多年,前後溝通過數次之後,才有了觀眾們前一晚看到的節目。負責這期節目的主編後來發朋友圈,說從錄製到剪輯,讓她們對朴樹的認知無數次推翻、重建。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從很年輕的時候起,朴樹就開始遭遇這一類的困惑——一個藝術家到底應該怎樣去生活?是讓自己爽更重要,還是讓別人舒服更重要?是自由更重要,還是愛和憐憫更重要?是堅持自己的標準更重要,還是顯得隨和可親、不給別人添麻煩更重要?

說到底,怎樣在超我和本我之間安放一個穩定又平衡的自我?很多藝術家處理不好這件事,要麼早早喪失了創造力,陷入平庸,要麼加速奔赴死亡和毀滅。我們可以想到很多人,梵高、尼采、高更。

“少年”

這可能是朴樹身上最為人稱道的標籤。有趣的是,幾乎所有人都對他的“天真做少年”表示欣賞、羨慕和認同,竟無一人好奇,一個45歲的男人要“天真做少年”,這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這個代價,可能是雖萬千人吾往矣的孤獨,可能是“一事能狂便少年”的勇氣,還可能是在反覆的自我懷疑中接受自我的拷問和淬鍊。

這些年,朴樹到底經歷了什麼?

2000年,朴樹正當紅。有差不多一年多的時間,他讓自己完全沉浸在聲色犬馬的生活裡,使勁兒瘋,使勁兒玩。他覺得,這就是搖滾藝術家該有的範兒——我要垮掉的那種生活,我要毀掉自己的生活。直到有朋友說他已經迷失自我,他才下意識地清醒過來。但這種“清醒”並未維持多久。2003年,朴樹出了人生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這張專輯之後,他長達十年未曾再發表新歌。有那麼一段時間,他認為自己已經失去創作能力,又重新回到從前暴烈的生活裡,任由自己沉淪。“零五零六年之後,玩得更狠了,那時候真的完全是精神空虛了。”從2006年開始,朴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享受這種生活了,因為他變得越來越不快樂。從少年時代開始,朴樹就被情緒困擾。這些年,他的情緒起起伏伏多次,一直到2009年,他感覺自己已經變成另一個人了。

工作的壓力、情緒的崩潰,讓他的身體和心理同時垮掉

。他曾經病了很久,長期抑鬱,常年都是看什麼都不順眼。那段時間,他不見任何人,試圖自我救贖。他不斷說服自己、安撫自己:你現在想的一切都是錯覺,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安全全地把今天晚上都過去,等明天早上你醒來時,你會是一個新的自己,你會看到新的東西。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那段日子,用他自己的話形容就是“生不如死”

。情緒最低落的時候,朴樹不止一次想要放棄生命。但他從未將自己的身體和心理狀況告訴給家人。

“我不會讓他們知道,而且我覺得他們不會給我任何的幫助,任何來自於外界的幫助,其實一點都幫不上。沒有任何人能幫助我,只有靠我自己,我覺得每個人的成長,其實無論別人給你說了什麼,你讀到什麼書都沒有用,必須你自己全經歷過才可以。”

後來,他慢慢地“出來”了:“我只希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心安理得的,讓它們儘可能有趣。這一點愈發清楚。它對我很重要。後來,不知不覺地,你開始接受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減法,並樂於見到自己變得越來越少。有一天,你居然發現,在心裡的某個地方,你比最年輕的時候還要年輕。以至於認為,一切才剛剛開始。時間變得不再有意義。 各位,時間哪兒都沒有去。它是你的幻覺。它並不存在。”

所以,那個唯一的藥方其實就是:在時間中忘記“時間”的存在。

“清教徒”

直到現在,朴樹仍然過著一種清教徒式的生活。他正常的一天基本上是這樣度過的:早上四五點起床,不開燈,在客廳裡靜坐。到了六七點鐘,開始給經紀人打電話安排各種事兒。接著,他會用一上午的時間上網看新聞。到了中午,吃完午飯要睡上一個小時,睡不睡得著都得睡。下午的時間,他會用來工作,寫歌、練琴、排練或者讀書。晚飯他吃得更簡單,只有一點蔬菜和米糊。飯後他會出門遛狗,或者快走十公里。回來之後,天色已經不早了,再看看書,寫寫日記,十點出頭,他就該上床睡覺了。

與妻子不同,朴樹已經習慣且享受這種荒無人煙的感覺,他可以獨自一人北京的別墅裡一直待下去,甚至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已經跟這個世界沒關係了。他將樓下改成錄音棚,新唱片裡大部分歌曲的錄製都在這裡完成,也在這兒寫歌、搞創作。

對別人是無聊的困苦的生活,他安之若素,他像照顧孩子一樣,照顧著兩隻小狗“大海”和“小象”(可能已去世)當朴樹被問到“生活中什麼東西會讓你比較感興趣?”,朴樹回答道,“看書。以及我的狗。”甚至在問及想不想要小孩的時候,朴樹脫口而出“我有狗啊”。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朴樹的微博頭像)

一般明星家的冰箱上都是各種便利貼、冰箱貼,而朴樹家的冰箱門上竟然是一張張裁好的紙條,上面記下的都是家裡狗狗不能吃的食物。所有關於狗狗的起居飲食,朴樹必定親力親為,這樣一個自己生活都需要靠別人打理的男人生活技能全都用在照顧狗身上了。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天才”與“敏感”

朴樹身上有一些很明顯的文青特質:敏感、脆弱、孤獨、擰巴。這些特質從童年開始便伴隨著他,就像莫迪亞諾筆下那個孩子手中的氣球,不斷被流年充滿,不斷地膨脹。

也許未來某一天,他會變成一個開朗、堅硬、溫暖、隨和的可愛老頭兒,但在那一切發生之前,朴樹還是如你所見,掙扎在被氣球包裹的世界,無論拐過多少個街角,他的痛苦也不會迅速消失在夜色裡。

這些性格特點可能源自他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不自信,或者也可以說是他對自己客觀的審視。朴樹擔心他所創作出的音樂只是自嗨,擔心人們對他的批判是對的,擔心自己有一天“江郎才盡”,擔心那些可能都會是真的。此時此刻,他認為自己尚且還有一些才華,不希望它們到頭來只是自己的自說自話。

記得很多年前,陳昇接受《城市畫報》的一個採訪,提到說,他最欣賞內地的兩個音樂人,一個是左小咒,一個就是朴樹。我還記得他說,朴樹的詞曲都非常唯美,但他尤其擔心一件事情:這個靠感覺來創作的天才,假使有一天感覺沒有了,又該靠什麼呢?

朴樹:執迷過,困頓過,撕扯過,才成就了今天真正的我!

素材來自《魯豫有約》採訪手稿、知乎穀粒多呀分享及Lens朴樹印度手記

整理編撰by Jenn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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