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村子裡的故事——養鴨的老人

楊柳依依

從何宗澤家的右邊一直往後面走,那就是何雲金的家。一座灰白色的,牆面上還畫了許多的花花草草,雕龍畫鳳的新式大屋。在屋前的巷口裡仰望著他家的牆面,很有氣勢,也相當好看。一般來說,村裡大多數住的都是老式的大屋,青磚灰瓦。就算是不住在老式大屋的人,他們家的牆壁上的顏色也絕對是米黃色的。如此一來,只有何雲金家是個例外。從村子這頭的大門進去,就可以看到那邊的大門。大門外的地坪上兩邊各有兩棵很大的棗樹。棗樹下還放著兩排給人閒坐的青石板。就像現在的長靠椅。再過去,就是我們村後面的基根路。那時候,我們也很喜歡在他家的棗樹下跟他們家兒子玩。都認為他們家不僅房子好看,而且在棗子成熟的時候還有棗子吃。

「十七」村子裡的故事——養鴨的老人

事實上,他們家比村裡的人稍微寬裕。東西也比村裡的人看得開。有什麼吃的東西只要到他們家,何雲金的妻子秀就會拿出來給大家吃。只可惜好景不長,家裡發生的重大變故幾乎讓這個家面臨毀亡。具體到底發生些什麼事,村裡的大人們都不跟我們說,所以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只依稀記得,秀死了,何雲金卻不知為了何事進了監獄。於是家裡就留下兩個無依無靠的苦命孩子。這兩個孩子,我在一個文章裡面說過,說他們兩兄弟衣服破爛,蓬頭垢面,一臉呆滯。不過,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的叔叔何雲有也會把他們接到他家去過節。也全靠後來何雲金又回到了家裡,兩個兒子才有了依靠。到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各自也都成了家還修了樓房,這座老屋就只剩下何雲金一個人居住。

現在的他已是一個老人了。本來兩個孩子也想老人跟他們一起居住的,但何雲金不願意。說孩子們忙,生怕孩子們不自由。所以他寧願一個人住。他還養了八十多隻鴨子。剛買回來的時候,他就用一個長的竹竿慢慢的把小鴨們趕到我家門前的小河裡,也就是我們家鄉叫做“溝”的。似乎小鴨們還挺順從的“咻,咻”的往前走,像一支彈著的樂曲的樂隊,緩緩的走向小河,在小河裡歡快的戲水。他自己則坐在竹園的樟樹下跟何雲森他們聊天。聊著雲森家老七何雲傑的事。一來二去的,小鴨們再不是小鴨,竟在不知不覺間就長成了大鴨了。聲音也從“咻,咻”的改變成了“嘎——嘎——”的了。何雲金看著他的鴨,心裡樂開了花。漸漸地,他每一天都能撿三四十枚鴨蛋,有白色的,也有綠色的,而且蛋的價格也貴。大概一個圩日他就能撿好幾百鴨蛋去賣。那些養大了的公鴨他則會在立夏節或者端午節,又或者中秋節裡把它們都賣掉。單留下這些母鴨,讓它們下蛋。

「十七」村子裡的故事——養鴨的老人

平時,他總會邊吹口哨邊把他的鴨趕到外面去養,隨身帶著稻穀或者玉米。當然也不用帶多,一般幾斤就夠。畢竟,江裡面有魚有蝦還有其他的水草什麼的。反正總看得到鴨子們在不停的把頭伸進水裡面。就算是下著大雨的天氣他也會把他的鴨子趕到外面去。當然,再不是到我家門前的小河。小河的面積太窄,鴨子們施展不開。他會帶它們到一條離我們村大約兩公里的大江裡,由它們盡情的玩耍。他則頭戴斗笠,身穿蓑衣,仍拿著竹竿陪伴著他的鴨。鴨往上走,他就往上,鴨往下游,他就往下。有時候鴨子們在江裡玩累了也會到江邊的石頭上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有時候也會放聲高歌,拍打著雙翅,發出“嘎——嘎——嘎”的歡快聲。他則坐在旁邊的瑅埂上悠閒的卷著旱菸,“吧嗒,吧嗒”的看著他的鴨傻樂。有時他也會把他的午飯一併帶到江邊去吃,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吹著口哨帶著他的鴨一起回家。一齊走在路上,頗像一個鴨司令帶著他的鴨兵們浩浩蕩蕩的回村,壯觀極了。似乎,口哨就是號令。鴨子們彷彿已經習慣聽著那只有它們才能知曉的聲音,何去何從一切聽從口哨。

畢竟,在他現在的日子裡,以鴨為伴,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幸福與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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