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動的臉色很難看,也很想打安靜一頓,但奈何忌憚安靜手裡的砍柴刀。雖然他脾氣不好,總是跟人打架,但是從來沒有跟人動過刀子。
林父臉色更難看,但卻還存有理智,只見他朝安靜伸出手,惡聲惡氣:“賣身契拿來。”
“憑什麼給你?”安靜瞟他一眼,“我可已經不是林家的人了,你們已經將我賣了,這才多長時間啊,你可別告訴我,你已經忘了?”
蕭長翊眼底全是讚賞。這女人,夠聰明。
圍觀的其他村民都面面相覷,都有些蒙了,不知道安靜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照理說,這十兩銀子林家吐出來了,安靜被賣給王地主的買賣就作廢了,可問題就出在,賣身契沒回到林父他們手裡,也沒有被毀掉,而是在安靜本人手裡。
那安靜到底是被賣了,還是沒被賣?
林父還是挺聰明的,看安靜剛才都被逼的想殺人了,就怕安靜來這一招,沒想到安靜還真的來了這一招,當即,林父的臉直接黑成了鍋底。
“林安靜!”林父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安靜。
“別叫我林安靜了,以後我就不姓林了,”安靜慢條斯理,很是悠閒。“還是叫我安靜吧,我以後都叫安靜,安就是我的姓。”
“當家的,這逆女什麼意思?”林母不再裝哭了,問林父。她怎麼都聽不懂。
林父從齒縫擠出聲音:“賣身契在她手裡,她以後都不是我們家的人。”
這是西雲國通用的賣身契,賣身契上不言明賣給誰,只言明賣誰,又賣了多少銀錢,而官府只認賣身契,賣身契在誰手裡,那人就是誰的。
換言之,安靜現在完全屬於安靜自己的,不再依附於林家的任何一個人。
“做夢!”林母終於明白了,被刺激的瘋狂大叫。“我們都把錢還回去了,她休想跟我們家脫離關係!”
安靜從懷裡掏出賣身契揚了揚,“由不得你們哦,這可是我的賣身契,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你們的手印也很清楚呢~”
林母想撲過來搶,但又怕安靜手裡的砍柴刀,只能站在那朝安靜直吼:“天底下哪有爹孃將女兒賣給女兒自己的,這賣身契無效!無效!”
“哦?”安靜一揚眉,“那要是這賣身契在別人手裡,就有效是吧?”
林母立刻瞪大眼。
林安動的臉突地跟林父的臉一樣黑成了鍋底。
圍觀的村民這才不再一頭霧水,懂了,卻又好奇安靜接下來會怎麼做。
安靜勾唇一笑,才單腳快速蹦到蕭長翊面前,賣身契往蕭長翊懷裡一拍,“收好,以後我就是你的了。”
大家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安靜一個未出嫁的姑娘會如此大膽的將賣身契給一個單身漢子。
蕭長翊什麼也沒說,只是收好賣身契,才拿起地上的竹簍。
無視周圍熱切的注視,他讓安靜背好竹簍,然後,他轉過身,背對著安靜蹲了下去。
安靜笑眯眯的看著這個默不作聲只幹實事的男人,一見男人的後背,她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讓蕭長翊揹著她。
“我們回家。”蕭長翊道。
安靜笑眯眯:“嗯~”
大家再次驚呆了,沒想到村裡還有單身漢子要安靜,直到目送蕭長翊揹著安靜消失在他們眼前他們才回過神,立刻議論紛紛。
“我沒看錯吧,那是蕭長翊吧?”
“對對,就是他,真沒想到,他竟會要安靜,安靜可是生不出孩子的,這帶回家,他豈不是絕了後?”
“不要白不要,又不用花錢,再者,他手裡有安靜的賣身契,也不一定非要娶安靜,很可能是讓安靜為奴。”
“安靜幹活可是一把好手,若是為奴,那蕭長翊是賺大發了。”
“可不是麼。”
女兒就這麼徹底脫離了家,失去一個能幹的勞動力就算了,竟然還沒撈到一點好處,林母聽著大家的議論聲,真的哭了。
……
擁有林安靜的記憶,安靜是知道蕭長翊住的地方是什麼樣的,破舊的茅草屋,籬笆圍成的大院子,院子裡除了開出了一塊菜地,其他什麼也沒有。
哦,不,還有一個小板凳。
怎一個悽悽慘慘慼戚。
林安靜家雖然也窮,但卻沒有窮成這個樣子,安靜看著眼前的一切,有點想笑。
這要是在現代,絕對達到了政府的優先扶貧標準。
茅草屋裡有四間房——內室、堂屋、灶房、柴房。
蕭長翊揹著安靜走進堂屋,堂屋裡只有一張桌子、兩條長板凳,好在堂屋也不大,看起來也不顯空曠。
安靜被蕭長翊放在其中一條長板凳上坐好。
蕭長翊拿下安靜背上的竹簍,先是看了眼竹簍裡的牛筋草,隨即看著安靜。
安靜立刻會意:“搗爛敷就行。”
蕭長翊轉身就出去了,等蕭長翊再進來時,還帶著搗爛的牛筋草。
安靜心想:這漢子真好。
脫掉右腳鞋襪,因為剛才跟人動過手,右腳的傷有被扯到,此刻右腳踝比之前還要紅腫。
蕭長翊蹲在安靜面前,看著那紅腫很嚴重,皺眉道:“得讓沈大夫看看。”
“不用了,小傷而已,敷點牛筋草就行了。”安靜拒絕。去找大夫看傷可是要錢的,她可沒有,而他家那麼破,想必手頭也沒什麼錢。
要是剛才不跟那兩家丁動手,她這傷估計六、七天就能好,而現在,估計要十天半月才能好。
蕭長翊見安靜很堅持,才沒有再提去看大夫的事,而是給安靜的右腳踝敷搗爛的牛筋草。
看蕭長翊異常認真又小心翼翼的給她敷草藥,安靜覺得很好笑,忍不住調戲道:“我們又有肌膚之親了~”
蕭長翊手上動作頓了下,然後,繼續給她敷。
“呵呵……”安靜被蕭長翊這個樣子給取悅到了,笑個不停。
其實,她的傷稍微一碰都很痛的,他哪怕動作再輕柔的給她敷草藥,她都痛,之前她強壓著沒有表現出來,現在她高興,很高興,以至於讓她忽略掉了腳踝處傳來的痛楚。
給安靜右腳踝敷好草藥,蕭長翊又拿了塊長布條包住安靜的受傷部位。
“謝謝。”安靜自立自強慣了,要是以前,受這麼點傷,肯定是自己動手處理,根本無需別人的幫助,可今天,她卻像個弱者一樣接受了蕭長翊的幫助。
只因她願意。
蕭長翊……呵呵,這漢子她真的是越看越有好感。
思及此,安靜臉上笑容又加深了一點。
給安靜處理好腳傷,蕭長翊就到灶房裡洗了個手,才又回來。
從懷裡掏出賣身契,蕭長翊面無表情的遞給安靜。
安靜只是笑,卻不接。
“給。”蕭長翊這才開口,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安靜還在笑,卻也開了口:“已經給你了,那就是你的。”
蕭長翊不語,但手也不收回。
安靜垂眼,看著伸到她面前的賣身契,感受著他的固執,半晌,她才笑問:“怎麼,嫌棄我?”頓了頓,她笑容更大,“不能生孩子。”
蕭長翊仍不語。
安靜嘆了口氣,有些失望,接過賣身契,看都不看就往懷裡一揣。
本想起身走人,卻沒想到聽見蕭長翊道:“你可以養好傷再走,也可一直不走。”頓了頓,“若你一直不走,留在我家,就得跟我成親。”
安靜先是愣了下,隨即‘噗’的笑出聲,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才輕快道:“我可是生不出孩子的哦。”
“無妨。”
“你要是娶了我,那我可就不會讓你再娶別的姑娘了,你只能有我一個,也無妨嗎?”安靜挑高眉。在這個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時代,她問這個,完全就是在挑釁。
蕭長翊眸光緊鎖著她,一字一頓:“我只娶你,只要你一個。”
安靜心中一震。她以前認識不少男人,但個個不是她的菜,導致她到死都沒有談過戀愛,重活一次,或許她可以談個戀愛,結個婚。
畢竟,她對這個漢子很有好感。
彎腰,低頭,從竹簍裡找出那把砍柴刀,安靜將砍柴刀塞到蕭長翊手裡:“喏,我的嫁妝。”
蕭長翊愣愣的看著手裡的砍柴刀,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安靜憋著笑,眉挑的更高:“怎麼,還想我到村口去吼一聲,讓整個村都知道我要嫁給你啊?”
蕭長翊終於反應過來了,又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淡淡道:“不必,明日我跟村長說一聲,大家自會都知曉。”
安靜只是笑。這漢子真是她越相處越覺得喜歡。怎麼能那麼合她的脾胃呢~
蕭長翊轉身進內室,從內室找出一個木匣子,然後,將安靜的嫁妝——砍柴刀放了進去。
安靜單腳蹦到內室門口,正好見到蕭長翊將砍柴刀放到匣子裡,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別說,內室還真整潔。
喜歡乾淨的安靜也就越發滿意蕭長翊這個未來老公了。
內室有一張木板搭的床,睡一個人可以,睡兩個人……估計要塌吧……?
安靜不是很確定的想著。
接受了蕭長翊窮這個設定,安靜根本就不會嫌棄內室傢俱的簡陋,只要這茅草屋不塌就行,她現在要求不高。
更何況,生活肯定是慢慢變好的。
她向來樂觀。
蕭長翊一見她在內室門口站著,就放下匣子,起身扶她坐到那張床上,然後,他又去搗鼓那木匣子,在內室環視一圈,才決定將那裝有砍柴刀的木匣子放在衣櫃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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