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爲什麼過得這麼累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在百年世紀公元吃了一頓英國的“國宴”主要食品——魚薯條後,便驅車半小時,到了邦迪海灘。

邦迪(Bondi )是當地土著人的詞彙,意思是海水拍岸的聲浪。有人說邦迪海岸是最能見證悉尼人乃至澳大利亞人生活方式和人生哲學的地方。今日一見,果然覺得如此。

我們徒步從一個月牙形的沙灘開始,這裡沙粒金黃細軟,沙灘上躺著許多人,密密麻麻,不亞於暑期的青島沙灘。

但不同的是,在悉尼,或者是澳洲,這些美麗的沙灘上休憩和海面上運動的,大多是當地人,而外地遊客只是佔少數。當地人去海邊曬太陽、游泳、衝浪、潛水,是生活的一部分。他們自得其樂,而外地遊客僅僅是原來的觀望者。中國的大多數景區,每到節假日,烏央烏央的人群,主要是外地遊客。中國的遊客,難得有一個長假出去,多數人是“旅遊”,看異地山水,忙著拍照,證明來過此地打卡。而歐美和澳洲人,大約更在乎“休假”,一年去一兩次他鄉,大多數時候一有空閒,就到本地的休閒地消磨時間。一個沙灘、一個咖啡館,一家人或者幾個老友,就悠閒地度過一天。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沿著海濱步行道,我們向南行進。海邊的地形不斷變化,有沙灘,而更多的是犬牙交錯的岩石,海浪拍打著岩石,濺起了雪白的浪花,聲音長久地回想,大海大概是把巨石作為磬缶了,我想起了中學時讀過的《石鐘山記》。經過一段懸崖時,看到下面有一個略高於海平面的游泳池,在上面俯視,幾乎與大海融為一體。田姐告訴我們這是悉尼有名的“網紅泳池”,名曰BondiIceberg,人在其中游泳的時候彷彿在大海遊弋。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一直朝著勃朗特海灘(Bronte)方向行進,我們僅僅是一個觀景者,而當地的男女老幼,穿著大褲衩、人字拖鞋,或者一身泳裝,拿著衝浪板,來來往往。

我們一行經過幾個海灘邊的橄欖球場和類似中國門球和保齡球綜合的球場,後者的那項運動我從來沒見過,網上一搜索,知道是澳洲很流行的戶外地滾球,源自他們的母國英國。在穿過費利公墓(Waverley Cemetery)時,我感覺到震撼,卻沒有絲毫恐懼。如此大規模的公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密密麻麻的墓碑聳立,從山半腰一直綿延到山頂,都面朝大海。同行的楊海潮說,詩人海子應該葬到這樣的地方。公墓的一側,隔著鐵柵欄,就是一個類似度假村的建築,西方人不忌諱“與鬼為鄰”,公墓和居民區咫尺之隔,在中國可能覺得是陰氣重重,風水不好。而在西方,這是常見的情形。而且許多人已和名人的墳墓毗鄰而居感到自豪。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走了差不多15公里,精疲力盡的我們找到一個酒吧,對著大海,慢慢地品味當地的啤酒。我想起一個問題:

中國人為什麼這麼累?

據導遊介紹,澳大利亞人不喜歡存錢,多數家庭有錢家花光,享受生活。他們也不願意加班,很少為了錢而放棄休假。當然這和澳大利亞國土廣闊、資源豐富和居民稀少有關,整個國家2500萬人只相當於上海的常住人口,而整個國土面積大約只比中國小一個新疆加一個甘肅。但南美一些地廣人稀、自然資源富饒的國家卻受到了“資源詛咒”,如阿根廷和委內瑞拉。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我想論及這個話題,不能不佩服英國人對制度設計的先進與精密。為什麼像澳大利亞人力成本這麼高、遠不如中國人“勤勞堅韌”,卻勞動效率那麼高?懶人們在一起能建設一個富強的國家。我想除了澳洲地處大洋之中,四面是茫茫大海,安全成本低,還有他們這套制度有糾錯能力,短時間看起來走得不快,但在吵吵嚷嚷中保證一個國家大體方向不走彎路,不倒退,避免了“進五步、退十步”的內耗。他們建立了一整套社會保障體系,小孩的上學、居民的醫療和退休無虞,即使銀行裡沒有存款,也不必恐慌,因此對未來他們不用太擔心。那麼拼命攢錢存到銀行裡又有何意義呢?不如拿出來先消費掉。

走馬澳洲八日之三|邦迪海灘所想:中國人為什麼過得這麼累

最後打一下卡

好逸惡勞其實是人之天性,我以為中國人也不例外。可許多中國老百姓一分錢捏出水來,就是不敢花,難道天性是守財奴麼?非也,只是因為未來不確定性太大,靠自己而不是靠官府來“積穀防饑”,是一種滲入到骨髓的思維。

宋代王安石曾寫了一首題為《鳳凰山》的詩:

歡樂欲與少年期,人生百年常苦遲。

白頭富貴何所用,氣力但為憂勤衰。

願為五陵輕薄兒,生在貞觀開元時。

鬥雞走犬過一生,天地安危兩不知。

以天下為己任的王荊公也認為一生追逐富貴到白頭沒什麼樂趣,人生應及時行樂。做一個開元盛世時長安一個鬥雞走犬的子弟,多舒適呀。可作為大學者王安石當然明白在中國的歷史上,這種舒適和太平是短暫的,幾乎超過不了兩代人。“漁陽顰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太平盛世對中國人而言,總是短暫的幻境。

史學家傅斯年經過長期研究,總結出“70年興衰定律”。即指中國只要穩定,10年必定恢復、30年必定振興、50至70年必定盛世的大歷史觀。由此可見中國人創造財富的驚人能力,但為什麼70年之後呢?盛極而衰幾乎是中國的歷史宿命呀。

我想起自己已經故去的父母,他們的天資不比我和兄弟幾個差,為人篤實,做事勤勞,但一生忙碌也就謀得口中食,經受許多困苦才把孩子拉扯大。如果他們處在同時期的日本戰後的“昭和”社會里,他們的成就一定不會比同齡的日本人差。說來說去,還是羅隱那兩句詩說得明白:“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這時運,於多數人而言,就是國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