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宇将军警卫员之刘喜顺回忆录

杨靖宇将军警卫员之刘喜顺回忆录

我叫刘喜顺,现名刘明玉。原籍河北省深县王家井镇赵家屯人,1919年生。我小时候父亲刘从章先来到新宾县开银匠铺。我3岁时母亲抱着我,带着哥哥、姐姐从关里来到新宾县街。当我7岁时,父母带着我们来到新宾碗铺村,边务农边做手艺。此时我在岔路子小学读了2年书。

1934年,杨靖宇率红军来到碗铺一带开辟革命根据地。我哥哥参加了红军三团。我于1935年经孙盛喜介绍,参加了红军独立师,当时管叫工农红军独立师,又称东北人民革命军,后改为抗联一军一师。孙盛喜是红庙子孤山子人,开始我只知道他是红军工作员,曾是李向山的学生,后来听我哥哥说,他是红庙子党支部书记,他有个儿子叫孙得民。参军后我给一师副官长李向山当传令兵。李向山原名李瑞林,桓仁县铧尖子乡东堡村人,1884年生。李向山在读书的时候就受到孙中山的影响,思想进步,开始信仰三民主义,为表示对孙中山的敬仰和对三民主义的笃信,于是就改名为李向山。

李向山有个磕头弟兄叫于海涛。这个人在“九·一八”事变后投降了日本人当了汉奸。后来,于海涛任敌伪队长,带伪军50—60人来打李向山领导的抗日军。当时,李向山败退,并对于海涛说:“咱们是磕头弟兄,你这会子去请功就够了。”但于海涛不听,仍紧追不放。这时李向山率领50—60人向伪军冲去,伪军被吓跑,于海涛被两个护兵抓住,后被大刀会员挑死。从此,李向山枪杀走狗大义灭亲的事传出,影响很大。

我参加红军时,李向山就挺大岁数了,活到现在有103岁,比我父亲大1岁。李向山有个大儿子叫李再野,大学生,当时30来岁,现在有80多岁。当时他还有小儿子叫李再有,那时有5岁,我抱哄过他。李向山有2个老婆。大老婆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小老婆叫李发荣,比李向山小20来岁。他们管我叫刘小胖,有时叫“胖”。李向山忠厚老实,由于他年龄大,他到那里,那里的年青人都叫他老大爷,他可能是在1934年参加革命的。他主动找杨靖宇参加抗联革命的,被任命为副官长(相当于一师参谋长)。那时独立师师长是李红光,副师长韩浩,都是朝鲜人。当时,红军在老道沟、高台子截过商人的大车,截获了布匹、苹果、梨等。红军把布做了军衣,苹果和梨分给老百姓吃了。

我当时岁数较小,睡觉时有时和他盖一条被子,有时打浑身。我主要侍候他。他教我识字,并把他编好的歌教我唱,然后再由我教大家唱。他编的歌有些教育伪军的,政治观点强,经杨靖宇、韩浩、李明山(县委)给审查后,再往外发出。当时吃的主要是苞米饼子、炒面、榆树钱、灰菜、老鸹嘴草等。他出身在绅士家庭,生活很好,但他在部队里和大家―起吃,官兵一致,开始他有一匹儿马,由于当时不适应用马,后来红军决定把马给老百姓,有的换了枪。因此,他以后就没有马了,和大家一样徒步走。开始李向山穿短衣服,多是兰色和青色的,穿大傻鞋。1936年,他患有小肠疝气,为了盖着气卵子,他就开始穿大灰布衫。他有时戴毡帽头,有时戴礼帽。开始我带“三八”马枪保护他,后来军部的人说,小孩带大枪保存不住,就给收去了。李向山腰里别着五音子手枪,这种枪勾一次转动一下,有不几粒子弹,我们活动在新宾的红庙子、罗圈沟、响水河子;宽甸的孙家泡子;桓仁的高俭地、仙人洞、老秃顶子、川里、文治沟、外三堡、海青伙洛等地。我们每走个地方都受到老百姓的热情接待,李向山就向群众宣讲:“我们是红军。蒋介石卖国,张学良下野,日本鬼子欺负我们3000万同胞。红军来了,红军是人民的队伍,是为老百姓谋利益,救中国,打日本鬼子的。我们大家都应该做到有钱出钱,没钱出粮,没粮出人,支援红军打击日本鬼子……。

李向山在红庙子、东升、二户来、红升、川里、响水河等地方成立过反日会。

1936年5月,我们一师李向山、程斌等在桓仁四道河子东岭附近与80—90人的日本讨伐队打了一仗。程斌传令兵牺牲1人,负伤2人。因敌强我弱,打不长时间就撤了下来。李向山是官又加上身上有病活动不方便,打仗差点劲。

是年秋天,于芷山部队廖旅来到红庙子进行讨伐时,敌我双方在査家堡子上边的分神树岭东边打了一仗。当时敌人有3个师的兵力从东北方向上来进行冲锋时,我军撤退了。由于李向山有病走不动,我们就落在后边。当敌人快冲上来的时候李向山说:“‘胖’快跑吧,不用管我了,你逃命吧!”我舍不得老副官,于是一把把枪夺过来埋在石头底下,插个棵子,然后背起李向山迎着敌人冲过去。我连走带喊:“我们是好人,别打!”这时敌人冲上来,一个伪军问我:“干什么的?”我说:“我爹有病,背他到亲属家治病,从岭南来经过这里。”由于我们当时穿的是便衣,他们没有看出我们是当兵的,其中有个当官的说,走吧。我们当天晚上住在査家一个老乡家里。第二天我上山把枪找回来。事后,李向山说:“胖,挺行呢!”

后来,敌人实行了“三光”政策,集家归屯等。大部队西征去了。因李向山有病,我和他及一些老弱伤号等留在川里、老秃顶子一些地方。1936年12月(旧历18),桓兴县委书记李明山在夹皮沟找到我们。晚上,李明山给我们谈了当前的形势,并提出组织命令李向山转入敌后做地下工作,说完李明山便走了。之后,李向山对我说:你走吧,开两张证明(通行证)。我到岔路子,找到岔路子党支部书记陈守平,陈守平到都督村找到薛立堂(他当时是伪村长,实际给红军办事)给开两张证明。他给我开的一张上写有新宾县街人到都督串门,现在要回县街。又开一张上写有我爹的名字,说他去县街找儿子。第二天晚上我到夹皮沟找到了李向山。临走时我曾说过,3天内不见我回来,那就是死了,你就马上走。我把我爹的那张证明给了他,并说:“你和我上县街去吧,如果不行咱们就上沈阳小津桥前草靰鞡巴胡同我的舅舅家里去(我舅舅叫赵永成,我哥哥通过他给红军搞过几次枪,1940年被敌人整走后,下落不明,我舅舅是商人,有个舅妈,有个小孩,舅妈在被服厂上班)。再不行到关里去。”但李向山不同意,并说:“你走吧,不用管我,你投你爹去吧,多掌握些敌人的情况,要是被敌人抓住了,你别出卖了,不出卖也得死,出卖也得死,而且我们这头死的人还要多。将来听命令,关里红军出了关,你再来找部队。我要是被抓去了,我就学杨继业。”(后来我才知道杨继业就是杨七郎的爹)。我俩眼含泪离别了,临走他说:“你不用管我了,快走吧!”天黑我走到红庙子老孙家住下。当晚,新宾县警察拉大网去了,好不容易躲过那一关,最后逃到县街。

到县街后,我开始割柴禾卖,后学徒。1951年支援工业,在抚顺市建筑部门参加了工作,于1980年退休。1955年5月,我到桓仁县看望战友时,到铧尖子见到了李向山的老婆李发荣(我叫她师母)。她对我说:“李向山在你走后,到沈阳一趟,后又回来,在大青沟黑瞎子望被捕。是被一个人出卖的。他被抓到桓仁警察署,他不服,给饭不吃,还骂敌人:“你们这些亡国奴,给日本当走狗,不得好死。”后敌人用飞机押到矫正院(一说是高级法庭)处死。他被处死后,他的儿子李再野也被敌人抓去,(李再野曾给红军送过粮食和情报等)后在桓仁被处死。

另外,李向山经常给抗日军(又称土匪)讲过话,教育他们枪口一致对外,共同抗日。并告诉我们不应把他们称为“胡子”,应叫他们为抗日军。当时我和李向山定的暗号是,杨靖宇叫大黑小子(他既面善,又叫人害怕,髙个,稍驼背),管韩仁和叫偏口鱼(他是一个眼睛),李明山叫八个爪(八个手指头),目的是为了保密。二者官兵平等,互相闹笑话。当时我不知道共产党,只知道有cp字,不知什么意思。

(刘喜顺曾任抗联一军一师副官长李向山警卫员,现为抚顺市市建三公司退休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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