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渡的花籃子

“蓬萊”,在我的字典裡曾有三個代名詞:“蓬萊閣”、“海市蜃樓”、“八仙過海”。

在我的心裡有一片海,與它們連成一片,浩浩湯湯,仙氣氤氳,組成了我心中未曾見過的蓬萊世界。

八仙渡的花籃子


直到那天來到三仙山,三座小島,就像三粒古老的丹藥,治癒心中對蓬萊日思夜想的頑疾。一味蓬萊、一味方壺、一味瀛洲,詩情畫意般落定在古代帝王追尋長生不老的夢裡,島也是山,山也是島,在海天蒼茫之間,伸展著古老又神秘的翎羽。

八仙渡的花籃子

遊覽了三仙山的殿、閣、樓,卻未曾見心中的仙人跡,遊客也似乎受了園中儒家、道家、佛家的絲絲濡染,大都舉止安靜。偶有幾個小孩子,邊走邊耍,小女孩說:“哥哥,你最喜歡八仙裡的誰呢?”小男孩自顧自地連蹦帶跳,哪裡願回答這個,小女孩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追上小男孩,又問:“哥哥,哥哥,我猜你喜歡張果老,是嗎?我喜歡何仙姑,因為她長得漂亮!”小男孩一聽,唰的站住了,跟媽媽要來剛買的丫腰葫蘆,別在腰間,一搖一晃,神氣地說:“看我,像誰?”小女孩說:“你醜,我不理你了”。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

游完三仙山已是心花怒放,來到八仙渡海口,一顆心莫名地靜了下來。夏日風懶懶地吹來,帶著一丁點腥味兒,海水滿盈,海面展現出一幅別樣的表情。深邃的是心,豁然的是海,縹緲的是雲,此時哪有什麼神,哪有什麼仙,海闊天藍,白雲從水天相接處一朵朵冒出,隨著海鳥“呀呀”的叫聲升起,慢慢遊走,隨意塗鴉成一副八仙過海圖。

八仙渡的花籃子


漢鍾離、何仙姑、呂洞賓、張果老、曹國舅、鐵柺李、韓湘子、藍采和,他們醉意朦朧,將各自的寶貝扔向大海,芭蕉扇、寶葫蘆、荷花、笛子、魚鼓 、玉板,紙驢子,花籃,幻化成不同的引渡工具,載著仙人們飄啊飄,在眼前蒼茫的大海中,在無數次想念的蓬萊世界裡悠悠渡過。當一一想起仙人的名字,卻滿把心思裡多了一個人。

他躺在雪地上,問我:“妹妹,你喜歡八仙中的誰呢?”我說:“我喜歡荷花,當然喜歡何仙姑了。”他說:“那我長大了,成為藍采和,挎著籃子為你採荷花,白的,粉的,大明湖的,白雲湖的,都給你採來。”說話時,他哈出幾口熱氣,氤氳成仙境,溫暖了整個冬季。

高中畢業後,他輕輕給我一個許諾,帶我去蓬萊看海,一起尋找八仙的足跡。後來我們上了不同的大學,像兩片飄遠的浮萍,去了各自的城市。我們之間的書信越來越少,一起回故鄉的次數也少得可憐,那個帶有幻象情節的蓬萊之旅,口口聲聲說帶我去尋仙看海的男孩早已杳無音信。

大二的那個冬天,我買了許多八仙過海的連環畫,經常對著藍采和的形象沉思,他總是穿著破衣裳,光著一隻腳,一副窮困潦倒,落寞的乞丐形象,但他仙術神明博大,手中的籃子,包羅萬象,我在心裡想:這麼多年,不知他還記得那個一起去蓬萊的約定嗎?

八仙渡的花籃子


多少年來,蓬萊作為我心中的聖地,拒絕與任何人同行,如今隻身站在八仙渡海口,藍天不作答,海水悄無言,只有藍采和被東海龍王抓去的故事,氤氳了我的整片心海。我曾經天真的想:為什麼八仙中,龍王大人單單對藍仙人下手呢?因為他用籃子化作的小船,在波浪中太過搖晃,還是籃子裡散發出的芳香驚擾了魚鱉蟹將的美夢呢?想到這總會撲哧一笑,還好,七仙各顯神通,大鬧龍宮,救出了藍采和,之後他們揚長而去,不知去了何方,有書傳,藍采和在酒肆酩酊大醉後聞仙樂笙簫之音,騎鶴而去了,有時我還會天真的想:這麼多年不知他回來過沒有。

此時,許多疑問代替了萬古的離愁,人與人在生命的某一階段相遇,留下印痕,卻不能如神仙般相守,是何等的欲罷不能。轉念一想:神仙也何嘗不羨慕人間呢?否則怎麼會來到這蒼茫的渡口,僅僅是去蓬萊仙島賞牡丹嗎?僅僅是顯示下自己的本領嗎?藍采和神秘的花籃子,讓我浮想聯翩,

行至雲天處,寂水更蔚藍,蓬萊的海,浸過籃子的香氣的海,浪漫的八仙渡,你聽到我的聲音了嗎?

  • 作者簡介:
  • 景學,筆名:禾子
  • 自由撰稿人,山東散文學會會員。擅長詩歌、散文的寫作,優秀詩歌散見於《詩歌報月刊》、《漢詩》、《雨花詩報》、《中國青少年詩人》等,2017年散文《綺雨泰山》獲“講好山東故事”優秀獎,詩歌《耕田》獲第一屆百年學校杯全國文學大獎賽二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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