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小寶:集卑賤與俠義的大成者

在西洋的電影片上,常看到一句罵人的話,中文大多翻譯成「狗孃養的」。其實,如果依照英文原意來翻,應當翻譯成「婊子的兒子」然而,鹿鼎記裡的韋小寶,卻是一個不折不扣,如假包換,十足真金的「婊子的兒子」。這樣的一種身份,還可以被拿來羞辱別人用。而且東西洋竟然還都一樣!足見這種身份之卑賤了!

韋小寶:集卑賤與俠義的大成者

俠客行裡的「狗雜種」,被冠上這個名字,只是梅芳姑發洩心中的怨憤罷了!然而韋小寶的這個「小雜種」身份,卻是跟定了他一輩子,他的父親是誰,那是永遠沒法子知道。從小就在妓院這種地方長大,對韋小寶的心理與人格方面都有極大的負面影響。尤其是在街頭廝混的經驗,更是形成他人格中黑暗面的主要因素。韋小寶的人格複雜程度甚至比張無忌還厲害,他是街頭小混混,小流氓,小無賴,他賭博、他貪汙、他好色、他奸詐,但是他卻同時也具有一種俠義的精神。這是韋小寶最為光明的一面,也是他最善良的一面。

影響他形成這種正面人格的最主要人物,不是陳近南,不是康熙,不是茅十八,更不是海大富,而是一個連讀者都不知道姓名的人:揚州麗春院附近的說書先生。

韋小寶:集卑賤與俠義的大成者

韋小寶的重義氣,主要是來自這位說書先生的啟發。他在揚州聽英烈傳,聽三國演義,聽水滸傳,心中對這些英雄人物心生欽敬,對那種俠義精神充滿嚮往。他一生最大的願望,除了開「麗夏院」、「麗秋院」、「麗冬院」之外,便是渴望成為說書先生口中所稱道的那些英雄人物。當他見到其他聽書的聽眾,為那些英雄人物喝采時,韋小寶的心中是多麼希望自己也有博得掌聲的一天。因為他只是一個妓院的小王八,一個可以被人們拿他的身份來羞辱別人的人,心裡的自卑感,如同毒蛇般纏繞著他,他渴望掙脫這些命運的擺佈,一心期盼出人頭地。

韋小寶:集卑賤與俠義的大成者

對於自己的出身背景,韋小寶不是沒有怨言的。就像他每次見到富貴人家的子弟時,心中就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敵意。所以對於沐劍聲、吳應熊、鄭克塽這些人,尤其沒有好感。他們只是投胎投到好地方罷了,有什麼了不起?韋小寶不就曾經對陳近南這麼說:「沐小公爺有什麼本事,只不過仗著有個好爸爸,如果我投胎在他娘肚皮裡,一樣是個沐小公爺......」這句話,其實正是韋小寶自卑感的投射。他對這些富家子弟,既羨慕又嫉妒,有如身上的創疤,一碰觸到,就是一陣痛!所以當他見到小玄子每天換新裝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想扯破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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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沉醉在這顧影自憐的快感裡,韋小寶倒也可以渾渾噩噩度一生,反正有的是藉口。他運氣不好嘛!投錯胎了啊!可是說書先生口中的英雄人物,卻像一盞明燈,指引著他的方向.

打從一開始,護送茅十八的作為,便是源自與此。他三翻兩次救小玄子,為的不全然是功名富貴,更重要的還是那一份友誼跟義氣。陶紅英曾經警告過韋小寶,如果跟康熙說出太后的秘密醜聞,連韋小寶自己多半也會被皇上「殺人滅口」。但是,一想到小玄子被矇在鼓裡,如果有一天也被太后用化骨綿掌殺害,全身筋骨俱斷,橫屍就地,那怎麼辦?陶紅英的警告不是沒有道理,也不是危險聳聽的。可是一想到小玄子的險境,心中就是一酸。

韋小寶:集卑賤與俠義的大成者

這是韋小寶的心裡話,在面對這樣生死關頭的抉擇時,有多少人能像韋小寶這樣,選擇「捨生取義」?這樣的行為卻是出現在一個「婊子的兒子」所做出來的,更是讓讀者汗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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