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偷家族|亲情的另类解读

小偷家族|亲情的另类解读

或许维系不了多久,但是有时没有血缘关系不是更好吗?

--- 柴田信代

即2016年的《比海更深 海よりもまだ深く》获得第6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提名之后,是枝裕和凭借《小偷家族 万引き家族》(2018)摘得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棕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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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随着2004年的《无人知晓 誰も知らない》,2016年的《比海更深 海よりもまだ深く》,以及2018年的《小偷家族 万引き家族》,让我们透过是枝裕和的镜头,触动到那人性情感的细腻表露。不管是所谓的“恶”,还是所谓的“爱”,他都没有给出明确的定义,但是遵循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动,我们更多的会被是枝裕和的“亲情漩涡”所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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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正式因为这一点,是枝裕和擅长用自己带有强烈人文主义色彩的作品来呼吁社会大众对“弱势群体”的关怀。而更是令人追崇的是,他用一种类似“小家庭”层面的情感宣泄来暗喻更高一层次“大家庭”的现实写照。

本期推荐的佳片也就是由是枝裕和执导,中川雅也、安藤樱、松冈茉优等出演的《小偷家族 万引き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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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剧讲述一个依靠偷窃犯罪来维持家计的柴田家,因为小女孩友里的闯入,让这个温馨的家庭开始渐渐透露出不安的气息。而随着“奶奶”柴田初枝的无声逝世,“儿子”柴田祥太偷窃被抓,“女儿”柴田亚纪和友里回归曾经的家中,“妻子”柴田信代深陷牢狱之后,柴田治只得在现实面前放手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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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编个人主观的认为,剧中最为感染人的应当是对“血缘”与“亲情”这种所谓必然性的悖论式解读了。

为此,我们就通过“柴田六口之家”的情感羁绊来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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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柴田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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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透过剧情发展,以及柴田初枝和柴田信代的对话中我们或多或少的可以猜出 - 初枝最初为什么会收留“柴田治和柴田信代”

但是我们片面的只去考虑一点,那就是“孤寡老人”这一特殊人群的情感倾诉。

就像是她每月定期去自己前夫的儿子家祭拜,表面上看似为骗点钱回家。但是我们也能看出去前夫的儿子家这件事情被她当成为了一种仪式,一种能让自己与过去情感交集的唯一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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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她没有踏进别人温馨家庭关怀的其他借口。

当她听着隅田川的烟花时,和柴田治说起自己曾经不管如何一定会去看看;当她触摸着自己的小腿,并一边细语着“好多斑点”,一边用海沙覆盖着自己裸露在外的小腿。我们不光从编剧对场景细致入微的描绘中看出初枝奶奶明白自己所剩时日不多,而且更是以那句“

谢谢你们了”来喻指感恩有他们陪伴的存在,没有让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声无息地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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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柴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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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柴田家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他因为曾经救下“柴田祥太”,而让自己有个一个“儿子”;因为带回友里,让自己有了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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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看着邻家的父儿暖意融融的玩耍,而自己在家自娱自乐。

柴田亚纪对柴田治说到的“他和柴田信代是靠心维持关系”嗤之以鼻,并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下半身的关系”,而一般人的关系都是因为“金钱”之时,柴田治却傻笑着回答她,“因为我们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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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柴田初枝无声逝世时,他让柴田祥太记住“

奶奶一直不存在,我们一直是五口之家”;让柴田信代记住“如果我也有那么一天,麻烦你也把我埋在院子里的池中”,尽量柴田信代苦笑的回应“院子里的池子哪有那么大的地方啊”。

但是我们可以猜测到,柴田治努力维系着不想让这个“家”散掉,而他们也早就明白了自己的最终归宿 - 就像柴田初枝一样,没有人会在意起你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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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诱导证词时问他,“你让孩子偷东西内心不会感到的不安吗?为什么给那个小孩起名叫“祥太”,是你的本名吗?”

而他的回答呢?

只是“因为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能教给他们的了”,很刺痛心灵的一句话。

当然这也照应了最后,他认同了柴田信代在狱中所说的话,最后选择了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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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柴田信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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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眼中的三角恋,但是她是在“前夫死亡事件”的正当防卫中逃出来的。

因为同事拿“新闻中友里身世的真相”来威胁柴田信代,让她自动选择成为她们二人之间被裁员的那位时,信代留给她的警告只有“你说出去我就杀了你”。

看着因为担心夜晚赌气未归的祥太,而独自坐在冰冷门口的友里。不解的问柴田治,“友里明明受到了父母的虐待,还有心情去担心别人(祥太),经常听到父母说后悔生下你,按理说不会像她这样吧,是不会对别人这么好的”。

最初柴田初枝本以为看到关于新闻说的友里失踪事件时,友里会打算回去。但是柴田信代认为“我们是被她选中的人”,虽然初枝质疑“还可以选择父母吗?”,但是信代认为“或许选择之后的关系更为牢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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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友里的点头确认下,柴田信代帮她烧掉了最初离家时穿的那间“红色衣服”,而这一点也表明了信代希望友里斩断过去,忘记曾经的伤痛。看着那肆意火焰,以及柴田信代在她耳边轻言细语,“知道吗,他们(友里的亲生父母)打你不是因为你不乖,他们说喜欢你才打你是骗你的…要是喜欢你就会抱着你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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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柴田信代此刻的落泪,以及当柴田祥太问她“如果有人叫你妈妈,你是否会高兴”时候的放肆大笑,再加上最后在警察诱导证词时暴露出来的“

可能是我憎恨我自己的母亲吧”来结束了这种所谓的“因果”。

警察:孩子都是需要母亲的。

信代:只是孩子母亲自己这么想的吧?生了孩子就自然成为母亲了吗?

警察:可是不生孩子就当不了母亲啊。我明白你自己不能生羡慕别人的孩子,才去诱拐别人的孩子。

信代:可能是我憎恨我自己的母亲吧?

警察:这两个孩子是怎么称呼你的?

信代:怎么称呼的呢…

在警察、记者质疑“柴田初枝他杀”的可能,牵强质疑她前夫死亡事件是否与这件事情有关系时,信代揽下了奶奶死亡以及挖坑、掩埋尸体的所有罪责,但是不认同警察指控自己“弃尸”中的“遗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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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认为,我没有“遗弃”,我是把别人“遗弃”的捡了回来,“遗弃”她(柴田初枝)的另有其人吧。

最后更是乐观的对探视自己的柴田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揽罪,因为你(柴田治)有前科。尤其是最后柴田信代把自己知道能查到柴田祥太亲生父母的信息告诉了祥太,并直言告诉柴田治“你(柴田治)现在明白了吧,光靠我们来说,对于这个孩子(柴田祥太)是不行的”。

更多的是信代对这个家,对柴田治的真情流露。她认为如果柴田治再入狱,也许不再可能出去;她认为他们能给予祥太的未来太过渺茫和黯淡。

四、柴田亚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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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离家出走的柴田初枝前夫的孙女,也许是这一家六口中与柴田初枝看上去有点关系的“家人”。

剧中没有表露她“离家出走”的原因,但是我们可以看的出,她是真心喜欢能透过自己的日常心情读懂自己的柴田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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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她喜欢上自己店中的熟客、和熟客聊自己曾自虐过、抱着熟客感觉很温暖、关于“妹妹穿着新买泳衣欣喜整天”等话题,都在一点点的暗示着柴田亚纪“离家出走”之前不堪的过去,以及缺乏与同龄人之间的沟通与情感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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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后在警察诱导证词时,她以为“自己父母知道自己生活在哪里”,以为“奶奶只想要钱,不是要我”,但是当回归原本家庭的她,再次踏入曾熟悉的“柴田家”。透过门缝与积尘的家具,才明白曲终人散。

但是我们也能猜测出,柴田亚纪对“柴田家”、对柴田初枝的感情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五、柴田祥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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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柴田治、柴田祥太、友里,一起去渔具店偷钓鱼竿成功,但是柴田祥太嫌弃友里碍事。再柴田治再三叮嘱让他应该把友里当成“妹妹”时,祥太赌气跑开。

柴田治问赌气的柴田祥太“为什么不喜欢友里”,祥太认为“两个男人在一起更开心”。柴田治却告诉他,“

友里能出力帮忙,才能让她在家里住的自在一些”,才能更好融入家庭。你要记住“友里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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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时剧中提到了关于小黑鱼的故事,故事大致是这样的:

大海的一个角落里住着一群小鱼,大家都是红色的,只有一条是黑色的。有一天,一只凶猛的金枪鱼吃掉了所有的小红鱼,只有小黑鱼逃走了。他孤身一人在海里游荡,遇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生命,又高兴起来。小黑鱼又遇到的一群躲在礁石后的小红鱼,为了生存,不再躲避,他想了个好办法,教他们游成大鱼的样子,而自己来当眼睛!就这样,他们在清凉的早晨游,在明媚的中午游,把大鱼都吓跑了。

那小黑鱼为什么要打败金枪鱼?

柴田治用“金枪鱼好吃”敷衍祥太,一定程度上是柴田治为了保护他,不想让他过早的转念思考自己不幸的身世。

可是祥太按书本上写道的解读“任何时候都不要跟家人分开,每个人都要坚守自己的岗位”。也就是暗示家庭中不管是谁,都应该担当家庭中的一份责任。而这也照应了后面祥太保护友里,信代保护柴田治。

当祥太问柴田治,“你救我的时候是不是也只想着偷东西?”、“你们当时是打算留下我,独自溜走的吗?”等等之时,就开始预示“柴田家”开始走上分崩离析的道路。

因为“家人”彼此之间不信任的萌芽开始滋生。

那祥太为什么选择明目张胆的超市偷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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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后面祥太有违心的解释“自己当时是故意被抓到的”,但是我们不能看出,这是祥太为断去柴田治对自己的念想,为照应自己拿“你们当时是打算留下我,独自溜走的吗?”的问题追问柴田治时,柴田治答道“是啊,但是没能溜掉。(柴田治意识到柴田信代为什么会那么做,自己也为断去祥太对他们的念想才这么说)”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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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呢?

那是因为柴田祥太为了保护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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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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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说一说编剧在剧中对“友里被虐待的暗喻”。

一方面,编剧通过明面上阐述“当柴田治和柴田信代次日准备送回友里时,在友里家门口听到的只是友里父母对孩子失踪责任的推诿和争吵”,以及后面有意通过电视新闻人的口吻来叩问友里的父母,“为什么孩子失踪俩个月之后,才想起寻求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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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程度上就已经暗示了对现实世界中千疮百孔的人性和情感的反讽,尤其是曾认为最牢固的“血缘亲情”之情。

另一方面,编剧又通过浅尝截止似的、多角度、片段方式去暗示友里心态转变的原因 - 她为什么宁愿选择待在“柴田家”,也不愿回到自己亲生父母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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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用柴田祥太和友里前后一问一答的聊天方式,直接带出了“喜欢自己和自己最喜欢的奶奶去了天堂”、“手臂伤疤事实是烫伤但是却说成是摔伤”、“从新闻中知道亲生父母在找她,但是还是点头坚定地认为自己能坚持下去(喜欢阿姨和奶奶,喜欢现在的“柴田家”,选择呆在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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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后面当友里和信代手臂上的伤疤同时出现在镜头时,信代安慰她说“没关系”,但是友里摸着同样被熨斗烫伤的伤疤并不停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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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因为身体的伤口容易愈合结疤,可是心灵上的痛楚又将何时才能治愈呢?

再次,当柴田亚纪告诉友里她也有另外一个名字时,而友里却真心的说自己喜欢现在的名字。这也回应着,当祥太问友里“你喜欢阿姨和奶奶吗?你能坚持下去吗?”时,友里点头坚定地说“我能”。

最后,友里面对那寓意重生的“脱壳之蝉”;再次回到亲生父母家里的友里第一次倔强的不说“对不起”;友里亲生父母面对友里归来记者采访时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在喻指编剧努力想把真相昭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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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当我们最后看到剧末孤单的友里踮脚张望外面的世界时,我不禁想到是枝裕和在2004年依“西巢鸭弃婴事件”为原型拍摄的《无人知晓 誰も知らない》。想到那灰暗沉重的氛围下的四个孩子,以及那独自撑起承担照顾弟妹责任的福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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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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