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斗戲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8月20日,長達87集的古裝宮斗大戲《如懿傳》終於播出了!

從《如懿傳》殺青到最終播出,觀眾一共等待了471天。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烏拉那拉·如懿,原型為清高宗乾隆帝的第二位妻子純帝繼皇后輝發那拉氏。家道中落之繼後,惜情卻傷情之妻。出身大族,少時驕傲任性,家道中落後日漸沉穩。入宮屢受磋磨,更習得謀略與手段,但始終不改倔強與真情。明知後宮難得一人心,仍渴望夫妻間的尊重與信任。也得乾隆珍重扶持,一路由冷宮走至繼後。卻在位居中宮之後,與乾隆漸行漸遠,終至斷髮與帝決裂,獨守青櫻弘曆的美好回憶而去。如懿看破帝家涼薄、世事紅塵,卻也是不悔一生愛一人。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2016年8月,《如懿傳》開機之前,汪俊終於從頭到尾完整的看了一遍《甄嬛傳》,甄嬛是後宮的贏家,甚至鬥過了皇上,但唯獨丟了愛情。“《如懿傳》不同,如懿一生在尋找的,都是當年與自己相愛的少年郎。”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汪俊,年度最具爭議古裝大戲《如懿傳》的導演。

2000年,汪俊和趙寶剛合作執導電視劇《像霧像雨又像風》,這是他第一部電視劇作品。之後他導演了《別了,溫哥華》、《四世同堂》、《蒼穹之昴》、《夫妻那些事》、《我愛男閨蜜》等等熱播劇,汪俊的每部戲幾乎都有不俗的收視成績。但《如懿傳》,卻不那麼如意。從開拍到開播,兩年時間裡,各路江湖傳聞不斷。先有傳言演員天價片酬遭點名,後有傳言審核不過被禁播。好不容易上線了,從演員到服化道接連被網友拿來調侃。

在《如懿傳》剛開播,被討論的最沸沸揚揚的時候,我們約到了汪俊,身為導演的他,這會兒又有哪般感受呢?


《名人面對面》

專訪 | 汪俊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1

拍一個“宮廷浮世繪”


汪俊: 我要借你們的採訪澄清一下,大家說如懿一上來很胖,這是因為我們拍了 9個月,前一二集都是在最後快殺青之前拍的。周迅從來沒有拍過這麼長時間的戲,9個月她只休息了3天,她到最後人都是腫的,根本就不在狀態了,可是還要拍她第一集的出場。

田川:那為什麼您有這樣的安排呢?

汪俊:因為我們對這個戲如何開場,討論了很多的方案,就是因為這個耽擱了,所以把它放到最後拍,演員都不在狀態。9個月的時間,我們劇組所有人,包括我也沒有經歷過。

所以我把這些真實的情況告訴大家,希望大家能寬容一些。《如懿傳》,我覺得真是多災多難,遇到了很多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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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川:那比如說剛剛開播的時候,看到《如懿傳》的收視沒有那麼好,當時你怎麼排解自己呀?

汪俊:也還好吧,第一天就好像有兩個多億點擊量,其實這還行,我蠻看得開的。人說我現在越來越佛繫了,我覺得可能是。不就是一個戲嗎?我拍了這麼多年戲,好像收視不好的很少,有那麼一個兩個,我覺得也正常吧,你不可能都好啊。演員也是,我經常奉勸一些演員, 不要老覺得我下一個角色可能會更好,我的高峰還沒到,其實可能你最好的角色已經過去了。我覺得人生其實就是這樣的,你不要老覺著希望還在未來或者怎麼樣,可能你的人生的巔峰期已經過去了。

所以我也沒有特別期待,一上來就成為一個爆款。我當時說過,我倒希望能拍一個像宮廷浮世繪的那種東西,就是宮廷裡邊很多后妃們的日常,午後的陽光下,慵懶地喝點兒茶,品點兒點心,然後聊一聊宮裡的那些事兒,有點兒白頭宮女閒坐說玄宗的這種感覺。所以從整體上來講,我沒有覺得它是一個那種傳統意義上的宮鬥戲。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如懿傳》江湖傳聞 大解析

Q:第一集裡周迅扎的蝴蝶結是現代的風格?

汪俊:她這個蝴蝶結實際上是一個法國畫家畫的後宮生活的一個畫像,幾乎跟那個是一樣的。我們很多細節都是經過考據的,真不是我們自己編出來的。我在十年前就拍過《蒼穹之昴》,在那個時候我們就已經對後宮所有的服飾、文化,做了深入的研究。反正一共200多年,就那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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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影棚當中所有陳列的道具都是古董?

汪俊:不不不,不可能,因為這個成本太高。而且有時候真的古董到了現在,反而會有些舊,或者包漿,有時候拍攝效果並不好。我們是有部分古董,尤其是乾隆養心殿裡面,有一些香爐,包括一些椅子什麼的,儘量還原到故宮的那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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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演員天價片酬,導致作品遲遲不能上線?

汪俊:這個我覺得要做一個澄清,完全沒有天價片酬。因為我第一稿是101集,按101集算,一集平均大概也就是幾十萬,這個比起那些流量的鮮肉啊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天價呀。你一定要除以這個平均數,我們工作了9個月呀。這9個月,很多演員可以拍三個戲,可是他們就拍了這一部戲,怎麼能說天價片酬呢?這個我真的替演員有點兒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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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除了“蹭飯”還“蹭藝術”

採訪過去兩個禮拜,《如懿傳》的評價持續走高,網絡點擊量已經超過了五十八億。收視“小能手”汪俊在一波“水逆”之後,也終於能鬆一口氣。

汪俊在《如懿傳》開拍前面試了一千多個演員,光演員資料劇組就收了六千份。頂著《甄嬛傳》姐妹篇的噱頭,大製作,上億投資,超長拍攝週期,超明星陣容,每一個點都足夠吸睛。而在這樣一個巨大的影視劇工程中,我們好奇像汪俊這樣久經“片場”的導演,會如何自處呢?

田川:這麼長的製作週期,這麼大的製作成本,這之中有沒有失控的時候?

汪俊:經常,就是咬牙在堅持。晚上我經常會睡不著,吃安眠藥,原來吃半片,最後吃兩片半,

後悔為什麼要接這個戲,以後再也不會接這樣長度的戲了。因為人是有極限的,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在考驗你的韌性了。


汪俊從年輕時就想當演員,但在面試劇組時受挫,轉而去考了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畢業之後,汪俊的主業是歌劇導演,但因為歌劇曲高和寡,難以為繼,汪俊轉又而做起了電視劇。現在,他偶爾在自己或者是朋友導演的劇裡客串一把,也算是兜兜轉轉圓了自己的演員夢。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汪俊在《男人幫》中飾演成熟多金男左永邦


汪俊: 我研究生畢業以後主要是做舞臺劇,對影視還有些偏見,覺得影視才一百年,我們舞臺劇已經好幾千年了是吧?後來我排了《屈原》以後,真是嘔心瀝血,然後演了三場,人跟我說,“導演,演一場賠一場”。我後來一想,可能繼續導歌劇有點兒太悲壯了,所以我就說算了,我就不搞這個舞臺劇了。當然也有一個契機,我當時看了趙寶剛導的《一場風花雪月的事》,我特別感動,覺得電視劇能拍得這麼震撼?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我也能幹這個事兒,你只要真把電視劇藝術的那一部分拍出來,它也可以是高雅的。

田川:歌劇到電視劇的導演,這轉變挺大的。

汪俊:還好,因為導演本質上的很多東西是通的。另外我接觸影視還挺早的,因為像趙寶剛啊鄭曉龍啊,我們好多年前就認識,90年代初,我們住樓上樓下,他租的房子我也是租的房子,就居然在一個樓裡。

田川:所以總去蹭飯吃?

汪俊:經常蹭飯吃,除了蹭飯還有蹭藝術,蹭別的東西。也聽他們聊,然後看他們拍的片子。

3

風格、題材?我不太在意這些東西



汪俊蹭著蹭著,就蹭成了部部好評的電視劇導演。早期他導演了文學氣息濃厚的《家》、《四世同堂》、《浮華背後》、《蒼穹之昴》。近十年,他導演了一系列聚焦都市情感生活的輕喜劇。《夫妻那些事》、《我愛男閨蜜》、《小別離》,汪俊開始探討起婚姻、生娃、柴米油鹽醬醋茶。雖然文藝氣息少了,煙火氣濃了,但仍口碑不減,話題不斷。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汪俊執導的電視劇


田川:大家可能覺得汪俊的每一部戲都很火,有人說特別能抓住時代的脈搏,也有人說特色不太明顯,您覺得呢?

汪俊:好多人跟我說,你好像什麼題材都能拍。我跟所有人就說,對,其實只要劇本好,我覺得都能拍出好東西來。風格、題材?我不太在意這些東西。

田川:我覺得您是一個特別聰明,而且非常細膩的人,您首先要得會觀察生活,您要知道什麼是最能夠觸動大家敏感神經的話題。

汪俊:其實導演跟演員一樣,就是我可以演不同的角色,我可以演一個平民,我也可以演一個知識分子,我可以演軍人。導演也是這樣嘛,

比方說我拍現實主義的東西拍多了,特別想拍一個大古裝,因為我覺得現實題材沒什麼可拍的了,就是已經到絕境了。同意讓你拍的東西就這些,婆媳、丁克、剩男剩女, 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拍過了,你還拍什麼呀?我找不到能夠刺激我的話題。其實有時候古裝戲反而能放進你的想法,反而它的空間更大,你更能夠翱翔起來,有些戲現在可能不成立,但是放到那個時候是成立的,我覺得導演多做一些嘗試沒有什麼不好。


汪俊:《如懿傳》不是傳統宮鬥戲


汪俊為新戲選角

田川: 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像電視劇這種大眾娛樂化的作品,它應該是一味地去迎合觀眾的訴求,還是說要有一定的引領性呢?您怎麼去拿捏它的作用?

汪俊:這永遠是個矛盾的東西。就拿《如懿傳》來講,我覺得宮鬥劇裡可能《甄嬛傳》已經到了極限了,但是觀眾又愛看宮鬥,那麼要不要迎合?你肯定要做一部分,肯定要有宮斗的。但是從我們個人來講,我拍一部後宮浮世繪有什麼不好呢?像《紅樓夢》,家常裡短的,沒有那麼多商業元素在裡頭的,不也挺好嗎?我覺得那可能恰恰是我們的趣味。可是這兩者怎麼結合?我們有一場戲, 吃著南方諸暨的點心,讀著納蘭的詞,皇帝在那兒點評著,我個人特別喜歡它整個氣氛,是非常舒服,非常文學感的,但是後來就剪掉了。

田川

:為什麼?

汪俊: 因為拖節奏嘛,我整個剪接,包括拍攝過程中,都是在糾結一個平衡,我是引領,還是妥協迎合?有時候這場戲我個人特別喜歡,但是可能節奏慢,觀眾可能覺得要快進的時候,狠心一咬牙,啪,剪掉,這是很痛苦的一個過程。所以我覺得引領還是迎合,這可能是導演一輩子都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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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導:伊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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