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九十)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九十)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五六

一支花回到雅間捂著小嘴兒,樂得直不起腰,輕輕的坐到高鳳鳴的懷裡,兀自笑個不停:“你說,招笑不招笑,你,我……還有啥抹不開的!”

她勾住高鳳鳴的脖子,撅著小嘴兒湊了上去:“哎——!你死心了吧,秀芹稀罕的是黑老白!”

黑老白和秀芹竊竊私語,兩盅酒落肚黑老白周身通泰,本來他就不是謙謙君子,不知道拘謹、扭捏為何物,說著說著嗓門也粗了,聲音也大了:

“……真的,我黑老白二十多年不吃‘葷腥’了,真的,我那一大幫兄弟都知道我不好那口兒,你就說那翠雲樓裡的窯子娘們,沒一個認識我,我底下那幫小槓哪個月不出溜幾趟;

“沒意思,常言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有好的!可是,就非得讓你碰上?

“不怕你生氣,原來我看著你也不用正眼瞅,也知道你胖乎乎的,模樣端莊,人水靈靈的,就說這雙手吧,成天干活不還像是一棵小嫩蔥似的……”他抓過秀芹的一隻手,摩挲著,心“砰砰”地跳著。

秀芹滿面桃紅,一臉春色。她十分動情的望著黑老白:“守寡那年我才二十幾歲,一晃這麼多年啦,心就像死灰一樣……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女人;前些年認識了你,起先有點害怕你,人高馬大,不吵吵不說話;後來就喜歡你了,前年知道你媳婦不在了,我就尋思,就尋思……”

一支花和高鳳鳴悄然而至。一支花笑嘻嘻地扯過高鳳鳴:“我們倆給你們敬酒來了,太巧了哈——!真得感謝天老爺,把我們四個人領到這地場來了;不知道我們倆相好吧?問你,秀芹,我和高哥般配不般配?”

高鳳鳴臉上堆著笑:“老白兄弟,可喜啊可賀,一顆心漂浮了多少年,終於塵埃落定,秀芹是個好姑娘,你的後半生可以過舒心的日子啦。”

秀芹甜甜地笑著,她毫無羞怯地看著三個人,大大方方地說:“是你把老高大哥搶走的,要不然我們就相好了……哈哈!逗你們玩,不是真的;要讓我說你們倆般配,我們倆也般配,咳,咱們倆個苦命的女人都邁出了這一步,還不知是禍是福呢!”

黑老白:“是福,是福,辦喜事那天,我一定請一副大大的福字貼在牆上!”

高鳳鳴:“災消福至,苦盡甜來,願我們四個人惺惺相惜,互相扶持,不棄不離,走好後半世人生!”

一支花:“你們倆個老爺們別光說話,一邊嘮一邊喝,我們倆個上灶上去再掂兌幾樣菜,秀芹,跟我走。”

灶房內,一支花翻出來幾個豬腰子,秀芹接過去改刀切花,一支花又拿出來一塊醬牛肉,走過來問秀芹:“你們倆……那麼的沒有?”

“沒有;你們倆呢?”

“沒有?瞅瞅你那兩個奶子,‘隔宿的麵糰——發了’……沒有?不信,說死我也不信!……哎,我們倆可沒那哈啊!”

“你們倆沒那哈我們倆就非得那哈呀?”

一支花:“算啦,這事兒神仙也問不出來;哎,黑老白不是說他不稀罕老孃們嗎?你怎麼把他迷住的?”

秀芹:“我還想問你呢,要說迷人你才是小狐狸精呢;行了,別說‘坷嗔’話了;我得問問你,你稀罕張富稀罕的要命,怎麼改轍了呢?”

一支花怔怔地看了秀芹一會:“要擱在早,你這麼問,我都得哭;現在我能心安理得地告訴你,你那個三小叔子是個好人,幹活啊,掙錢哪,過日子啊……都行,他要是早答應要我,我真能嫁給他;

“和老高大哥熟悉以後,我就覺得張富身上缺不少東西,不會心疼人,不會逗你樂,肚子裡的學問太少……一個女人光衣食不愁,不算幸福……

“哎,我告訴你,張富沒有的東西老高大哥都能給我,他歲數確實比我大了不少,我還就特別稀罕他!怎麼樣,你後悔了吧!”

秀芹端著兩盤菜往外走,回過頭來說:“不跟你瞎慮慮了,別忘了捻燈。”

一支花和秀芹回到桌旁坐下,秀芹用手撫摩了一下黑老白紫紅的臉龐,又看了看高鳳鳴,問道:“你灌他了吧?本來喝酒就沒有收管,臉都什麼色啦!”

一支花緊挨著高鳳鳴坐了下來:“誰能灌得了黑老白呀!讓他自己說,宣家館子他少來了嗎!哪回喝多了?”

高鳳鳴善解人意地端起了酒盅:“是落下了兩盅,我補上。”

秀芹想起了一件事,她問高鳳鳴:“老高大叔,像我吧,要是真走了那一步,是不是得上墳上叨咕叨咕,再怎麼說我也是老張家媳婦啊!”

一支花:“你說啥,叨咕?媽呀,我那死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十來年沒有一個信兒,我跟誰叨咕去呀!”

高鳳鳴:“秀芹的事好辦,儒家學說講究禮義,主張以人為本,你先夫棄你而去,又無子女,你理所當然可以自作主張;辦喜事之前不必燒紙上墳,過門後到墳上看看是你的情意;

“至於連桂英我倒覺得要費一些周折,據我所知,有些地方有些人家丈夫三年不歸,妻子就可以請求歸寧,由孃家擇婿再嫁,金花高麗這個地方處於三不管地帶,但是我們得按規矩走,我已經設想好了,抽時間到密山府辦一個手續,取得合法身份……”

黑老白:“別說了,這事我替你們辦,讓官府給你們扛著,他跑了十年等他十年,跑二十年還得等他二十年哪……這事兒,趙知事一句話!”

一支花淚眼盈盈地笑了:“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辦事啊?”

黑老白:“七月,就是今年的七月初七,嘿嘿,秀芹的生日!”

秀芹:“沒有幾天兒啦!早辦早利索!那你們呢?啥時候辦?”

一支花看著高鳳鳴樂了:“高哥,你說咱大夥多有緣,啊?秀芹——!我也是七月初七的生日……!要不叫這事兒,咱倆還都不知道是同月同日生呢!可是……嗨!剛才沒說嗎,我們還有差頭呢;高哥,你看呢?”

高鳳鳴:“不能說是差頭,的確也要費一翻周折……”

黑老白:“周折什麼呀?我三天給你辦妥,你信不信?”

秀芹突然說出來一句最為大膽的話:“真的呀?太好了!咱們四個人一起辦,你們看好不好?”黑老白一拍大腿:“定了!”

1931年8月20日,陰曆七月初七,夏末秋初季節。

義興火磨飯堂外面寬闊的場地上,臨時擺了幾十張桌子,幾百名嘉賓齊齊整整地坐在桌子旁邊,或談笑風生,或吸菸喝茶。

十幾名擺弄絲竹、嗩吶、鑼鼓的民間藝人,動情地演奏著《滿堂彩》。

飯堂裡喜氣洋洋,張燈結綵,牆壁上連著貼了四幅大紅福字。

連桂英和秀芹穿著繡花大紅錦緞上身,綠色緞子面單褲,瑪麗亞拿出了自己的化妝盒,精心精意地給兩個新娘子化妝,費琳娜把一支支的鮮花插到了秀芹和連桂英的髮髻上。

小綵鳳一頭是汗地走了過來,把兩頂禮帽送到坐在一旁的高鳳鳴和黑老白手上:“人家都說啦,穿緞子便服不戴禮帽不配套,再說啦,人家還準備帽花了呢!這個是爹的,這個是白大哥的,比俺爹的大一號,保證合適!”

譚增禮、李金寶指揮十幾名工人臨時搭了一處臺子,臺子上面擺了一溜桌子凳子,人們還往臺子上面撒了一層花瓣。

鄭家厚一雙眼睛在人堆裡找人:“大哥,你擱哪兒呢?這邊齊活了,妥妥當當,你趕緊過來呀。”

張富從人堆裡站了出來,幾步穿到臺上,高聲喊道:“吉時已到,放鞭放炮,有請新人,趕快上轎——!

“就幾步遠,轎咱們就不上啦,直接上臺吧;有請新人——!”

頓時鑼鼓齊鳴鞭炮震耳,高鳳鳴夫婦,黑老白夫婦雙雙走上臺來,張富、長貴、鄭家厚把他們安置在桌子前面坐好。

長貴忍不住笑,他覺得黑老白特滑稽,愣頭愣腦,卟卟稜稜,一點看不到新郎官的那種矜持、溫和、喜悅勁兒。

鄭家厚則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支花身上:如此美麗,風情萬種,楚楚動人!心中暗想:孃的,怎麼早沒看出來呢!

張富:“有請四位新人站到臺前——”又忙著轉過頭招呼:“快過來呀,往我這站……有請四位新人站到臺前,轉過來,互相對著臉,小心別拜錯了;

“一拜天地——哎,你們四個,到是拜呀,拜呀!二拜——二拜親朋;夫妻對拜——送入,送入——”

想了想,張富開逗了:“離天黑早呢,急著進洞房幹什麼,老大不小的了;我接著說啊——夫妻對拜——送入廚房;

“我大叔和黑老白就別去了,乾脆和我上酒桌,咱們今天一醉方休,大傢伙說,對勁兒不對勁兒?!”

群情激昂:“對勁兒,這個喜事讓我們開了眼啦!一醉方休;兩位老新郎官,娶了這麼好的小媳婦,你倆可得好好陪陪我們哪!”

“嗚——”火磨氣笛聲驟然響起,近在咫尺,高亢嘹亮;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為本已熱鬧非凡的婚禮更加增添了幾分喜慶氣氛。瓦西里和尤金換了一身乾乾淨淨的西服,尤金還打了領帶,只是沒有經過熨燙,這兩身西服都顯得褶褶巴巴的,不過這絲毫不妨礙尤金和瓦西里興致,兩個人幾步跨上臺來,急不可奈地伸腿劈垮扭胳膊,瓦西里還不停地做著鬼臉兒,滑稽的動作,熟練的舞姿,豪邁的俄羅斯風格,令臺前的嘉賓十分新奇,吸引了無數雙眼睛。

瑪麗亞和費琳娜把一架留聲機帶到了臺上,長貴也來了興致,他走過去朝樂器班子擺擺手,吹鼓手停了下來。

留聲機旋轉著,悠揚的俄羅斯古典音樂頓時響起,瑪麗亞伴著瓦西里,費琳娜伴著尤金,四個人相擁著、纏繞著、旋轉著、起伏著,時而有人痛苦地彎下腰去,行將倒地;時而有人翹腳、挺身、昂首、單臂沖天,如醉如狂……這人這舞,此情此景,叫臺下的中國人大開眼界、大飽眼福……乃至大驚失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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