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五)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五)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七一

烈日下,陳滿昌率領兩掛大車從北大門走進了金花高麗皮貨口義興火磨大院,他的白府綢襯衫被汗水浸透了。

鄭家厚眼睛尖,第一個衝了上來:“你可來了!……陳掌櫃的,我們義興火磨都快開鍋了;我大哥張富這一陣子上老火了;可真的,你咋來了呢?聽說我們的事情啦,是吧?”

陳滿昌放慢腳步認真地看了一圈,火磨還是那個火磨,沒了機器聲,沒了人氣,他覺得事情有些嚴重有些奇怪,他問鄭家厚:“發生什麼事了?大門也改了,院子冷冷清清的,你們老大老二在哪?我還真有點著急了!”

義興火磨辦事房裡,大家團團圍坐,張富、長貴、高鳳鳴把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了出來,聽得陳滿昌怒火中燒,他向張富建議:

“常言道:來者不善,在依蘭府我看到了不少這種強盜行徑,最終都是中國人吃虧,張富兄弟,三十六計走為上,你們都跟我走吧,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嗎!”

“走?……對呀;陳掌櫃的,你這麼一說還真提醒我了,回去時候給我捎兩個人,把長貴和他媳婦捎走,到依蘭府坐汽車去哈爾濱,我們義興火磨在那有兩個買賣,長貴當坐商比我們都強。”

高鳳鳴點頭稱許,長貴不同意:“要走大家都走,我一個人算咋回事?再說了,我就是走了,心也不淨啊!”

陳滿昌有些激動了:“這個火磨只有兩條道,要麼服從日本人的管理,給他們生產軍糧;要麼往這一扔,大家走人,圖個領靜,眼不見心不煩;沒有第三條道可走,我勸你張富,都跟我上依蘭去,要是不願意在我那兒呆,上哈爾濱也行,一句話,金花高麗不能呆了!”

義興火磨蒸汽機房裡發生了嚴重事件,瓦西里被反綁了雙手,臉上血跡斑斑,他心愛的海魂衫被扯破了,露出了累累傷痕。

李金寶的一邊臉腫了起來,眼淚汪汪的,神情沮喪地站在那裡。

張富、長貴、高鳳鳴被一隊日本兵用槍指點著,靠牆站著。

八木同一那張變了形的臉十分可怕,兩眼射出狼的眼光,田文閣和鮑庭璽以警察介入治安的身份介入其中,臉色冷冰冰的,高倉座只帶了兩名憲兵,他把蒸汽機房認認真真地察看了一遍,走過去問李金寶:

“李金寶,你老實說,這四臺蒸汽機的爐箅子到哪裡去啦?這一堆燒燬了的爐箅子是你們故意放在這裡的,對嗎?有人破壞了蒸汽機,對嗎?”

李金寶顯些哭出聲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些事不是我乾的……”

高倉座把身子向後撤了一步,兩名日本憲兵衝上去對準李金寶的頭部一陣暴打,打得李金寶鼻口竄血,其中一名大塊頭、鼻子底下有一塊條形傷疤的憲兵把他拎過來,舉過頭頂,又重重地摔在地下,李金寶嚎啕大哭起來:“不是我,你問問……你問問別人!”

張富不顧一切地衝了上來:“不用問了,是我乾的,我親自動手乾的,和別人沒有關係……”

八木同一惡狠狠地罵了一句,上來一把抓住張富的領襟,張富就勢揮起右手用力一搪,把八木同一擋了一個趔趄,幾名日本士兵“嘩啦嘩啦”地上子彈,高倉座喊了一聲:

“都不要動;張富,我知道你的脾氣,對吧?我還知道你的底細,種莊稼行,擺弄機器你不行,完全是一個外行,你不懂得怎樣拆卸爐箅子,不會幹,對吧?”

高倉座一把扯過李金寶:“是你乾的,你和瓦西里學過安裝蒸汽機零部件,所以你知道怎麼樣拆卸爐箅子……”

李金寶完全被嚇破了膽,恐懼和自保的心理讓他說出了不該說的話:“瓦西里,你問瓦西里……”

張富破口大罵:“我操你祖宗,李金寶!高倉座,高小劑子,我告訴你,這事就是我乾的,我跟李金寶學的,你憑什麼說我不會安裝爐箅子……”八木同一朝一小隊日軍士兵揮揮手,瓦西里被野蠻地架走了。

清晨的日光照射在義興火磨大院子裡,院子裡一幅送別惜別的景象。

辦事房裡只有兩個人,高鳳鳴臉色嚴峻,小綵鳳坐在他身邊,也許是小綵鳳永遠長不大的習性所致,這會兒淚眼盈盈的她又“咯咯”地笑了:

“爹,記住我兩句話,不許給一支花做飯,不許幹哈腰的活兒,你記住了嗎?”

高鳳鳴滿眼慈愛的看著小綵鳳,他有個理論,女兒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把自己當作男人的女人,他欣賞女兒口無遮攔的天真勁兒:“那好,等我到哈爾濱專門給我姑娘做她愛吃的五花肉犒油梭子!”

尤金和費琳娜走進辦事房,尤金清裝簡囊,費琳娜帶著三個大包袱,還有一件碩大的柳條箱。

張富、長貴、鄭家厚擁著陳滿昌走了進來,陳滿昌一臉遺憾:“我還是覺得可惜,一趟車都走了多好!離開這塊傷心地;要不然,你們哥仨把火磨託付給高炮頭如何?”

張富望著鄭家厚,心有所動,略一思索,豁然開朗:“好吧,老三,鄭家厚,你和老二一起走,差點把你拉下啦!……”

長貴一樂:“好哇,他去了我就可以躲清靜啦!”

“不,不行,火磨的帳都在我這兒,大哥又不會算帳,買賣上有個進出的,我走了不讓大哥為難嗎!我不走!”

“啥時候啦,還說什麼進出,這個帳就讓它和我一起爛吧;長貴,你按我說的做了沒有?所有的款項全部帶走,一個子兒甭留,這邊就是有些賒欠往來什麼的,咱們不是還有白麵嗎!”

高鳳鳴正莊其事地站了起來,說道:“幾位東家都在,我表個態度,我高鳳鳴願意承擔義興火磨的各種責任,你們幾位東家全走,把火磨和你們的意圖留給我,我保證不辱使命……;還有,瑪麗亞臨走時囑託我保管一包東西,是留給費琳娜的,當著東家面,我帶來了,請費琳娜小姐和幾位東家過過目,來吧,費琳娜你收好。”

費琳娜走過去和高鳳鳴擁抱,又去抱了抱張富。

尤金憂鬱地問張富:“瓦西里怎麼樣?他現在好不好?”

高鳳鳴搶著回答:“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了憲兵分隊,瓦西里情況還可以,一兩天就可以放回來!”

“陳掌櫃的,幸虧你來了;如今鹽埠火車站的旅客列車忙著給軍車讓道,說取消就取消,說停運就停運,真不敢坐;又給你添麻煩了,一路上你還真得多操點心,大哥就把他們託負給你了!兄弟,你的好處,我張富這輩子是報答不了啦!”

陳滿昌笑了:“不要這麼傷感,天下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咱哥們後會有期!”

義興火磨的北大門打開了,秀芹、一支花、譚增禮、高鳳鳴神情黯然地站在大門兩側,陳滿昌的兩掛大車緩緩地朝大門外駛去;

秀芹和一支花“抽抽嗒塔”的哭個不停,高鳳鳴想起了手上的包裹,他聲音顫抖著,深情地喊了一聲:“小鳳!——有幾本書!你…帶…上…!差一點忘了!”

大車上,小綵鳳用手撫摩著包裹,打開,是幾本線裝書,還有高鳳鳴年輕時的一張大照片,西裝領帶、神采奕奕;小綵鳳看看爹爹臉上那副勉強的笑容,輕輕“啊”了一聲:“爹!……”

長貴茫然四顧,陡生蒼涼之感;他問鄭家厚:“這麼一會工夫,大哥上哪去了?咳!他這是‘躲傷心’呢!”

鄭家厚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咱大哥……見不了……這種場面!……嗨呀!——這種時候……這麼大的亂攤子……都扔給……大哥啦;他得是個,怎麼樣一個的……愁法?!……嗨呀!——”

秀芹看見一支花和高鳳鳴相依著站在一起,不免觸動了心事,嘴上也動了氣:“你們說說,這個瘟大災的黑老白,這個時候,他該不該站在這兒!啊?!”

高鳳鳴感覺到了黑老白一個時期的變化,他開導秀芹說:

“老白獨身獨處慣了,火車站那場兒又有一大堆的事情,不來就不來吧!秀芹,你看沒看出來?老白是走江湖闖碼頭的英雄好漢,守著老婆孩兒,過小日子,他,他不適應也不舒心……!”

秀芹自顧按自己的思路發牢騷,還說了一些氣話;高鳳鳴心不在焉,看著即將離去的女兒,他的心悵悵然不知所棲。

張富站在火磨主機大樓四層上,從窗子上向外看,陳滿昌朝送行的人抱拳致意;長貴、鄭家厚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張富揮拳砸碎了一塊玻璃,“嘩啦”一聲,把背後的李金寶嚇了一跳。

“大東家,您也不要太傷心啦;咳!這一切都怨小鬼子;就說我吧,我李金寶能成心害瓦西里嗎?……”

張富嚎叫著:“滾出去!”

李金寶“撲通”跪在地上:“大東家,我不是孬種啊!我爹我媽就養活我這麼一個兒子啊,指望我掙錢養老啊!……”

張富緩緩地出了口氣:“吃完下晚飯,上我那兒領工錢;……你回關裡家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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