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八十八)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八十八)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五四

黑老白領著秀芹、費琳娜到火車站取貨,完事後秀芹覺得天色尚早,就把馬車趕到了金花高麗火車站木克楞大房子。

馬車停在了門口,黑老白和費琳娜從車上下來,秀芹看了看車上的十幾個木頭箱子——那是謝爾蓋從聖彼德堡發過來的食品,說道:“費琳娜,你守著車等我一會,用不了多大工夫;老白大哥,上你屋轉轉,有縫補漿洗的活計,我帶著走。”

在木克楞大房子內、黑老白的住處,秀芹好奇地望著南北大炕上的跑腿子行李,鼻子噤噤著,她數落著黑老白說:“媽呀,你們這是什麼味啊?成年六輩子擱這種地方住,不得病才怪呢!哎,說真格的,我問你,這樣的日子過夠了沒有,不打算重新安個家呀!啊?”

黑老白渾身不自在起來,面對空空蕩蕩的大房子,面對一個小女人的關切和詢問,以往的剛烈和挺勁灰飛煙滅,他極不自然的笑了笑:“奔五十的人啦,那麼容易就安個家呀!你也知道,我這地方老爺們成堆,老孃們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幾個,再說了,一般的老孃們我還煩,我不煩的老孃們備不住還煩我……”

秀芹從懷裡掏出一雙單布鞋,眼神很複雜,嘴巴也一改平日裡的乾脆利落勁兒,囁嚅著:

“……一支花好象挺喜歡高炮頭,你不是也給她送過衣裳料子嗎,其實一支花挺好的,她比我小五歲;那啥……

“老白大哥,我給你做了一雙鞋,比張富的大一指,你穿著能合適,大哥,你可別多想啊!”

黑老白“咳”了一聲:“你瞅你把我整的,鬧了半天就想送我一雙鞋呀;啊!一支花長的好、嘴巴子也甜,但是跟我不是一路子人,要我看,論摸樣你比她強,我送她布料子是衝她菜去的;他大嫂,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找媳婦得找你這樣的,光美不浪,憨厚實誠……對不住,你別多心!……”

秀芹理理頭髮:“別逗了,我算個啥!大哥,我叫秀芹,別總大嫂大嫂的;可真的,你要喜歡穿我做的鞋,過年之前我還給你做兩雙,以後總做!”

黑老白有些激動:“那是我黑老白的福氣!”

秀芹由衷地笑了,她找到了那種消失已久的感覺,美麗的瓜子臉熱熱的,紅紅的,像一朵綻開的芍藥花。

門外傳來費琳娜的聲音:“還走不走了?”

秀芹伸了伸舌頭:“我該走了,我給你做鞋的事他們不知道。”

黑老白:“我就說是我媳婦……啊,不行;我就說是我相好的……也不行;哈——?咳——!”

“傻樣!”秀芹臉紅紅地走了。

義興火磨主機房是一幢五層樓房,分樓層設置機器,頂層是風篩車間、其次是扒皮車間,另外三層是磨面、過籮車間。

尤金穿一身工作服在一層樓檢測自動過籮設備,秀芹雙手掐著一大把鍋巴走進來,機聲隆隆,秀芹大聲喊道:“尤金,尤金!你個死老毛子,媽呀,瞅你一嘴的連毛鬍子,都能扎小辮啦!”

尤金欣喜地迴轉身一眼看見了鍋巴,他一把搶下鍋巴就勢摟過秀芹親了一口。

“死尤金,扎死我了;叫人看見‘坷嗔’死了!”

尤金得意極了:“這沒什麼,我這是愛……這個東西……太好吃啦!”

秀芹眼神裡隱藏著關愛,上下打量著尤金,看到尤金腳上的膠鞋沾滿了油跡,有一兩處硬傷口子,她告訴尤金:“你這裡又是釘子又是鐵刺兒的,‘交手’不好不行,萬一把腳扎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聽見沒有?趕緊到櫃上領雙新的,要不,要不的我給你做一雙吧!”

尤金聽懂了,他張開雙臂,嘴裡喊了一聲:“謝謝……”秀芹靈巧地閃開了,半嗔半笑地瞪了他一眼:“瞅瞅,你這是啥謝法呀?讓不讓人活啦!”

黑老白來到了義興火磨辦事房,他坐在張富的對面,滿面春風;田文閣把黑色皮包打開,取出幾張紙遞給了黑老白。

黑老白掃了一眼,兩眼盯著張富,不無激動地說:“看看,這不麼,這幾張紙上寫得明明白白,兩千噸小麥粉,兩千噸哪!夠咱們火磨生產一大陣子啦!”

張富和長貴聽得津津有味,倆人時不時地嘀咕幾句:“鹽埠火車站交貨,短途運費微微了了。”

“跟老白大哥做了好幾筆生意了,只有便宜佔沒有虧吃。”

田文閣說:“老毛子做生意講究籤合同守信用,他們要求按月發貨,每月不少於三百噸……”黑老白:“你小子提這個醒兒就多餘了;我說張富兄弟,這個數不算大吧?”

這個時候的張富,最不缺的就是底氣,他說:“我們可以保證四百噸;跟大哥也不說假話,現在產量一天能達到三萬斤……”

秀芹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一眼看見了黑老白,輕輕地吁了口氣;她看著張富說:“廚子告訴我,火磨來客了,問我要不要開小灶,我就過來看看,原來是老白大哥,那我現在就打發人買肉去;老白大哥晌午就擱這吃吧,給你做幾個好菜!”

秀芹的臉紅撲撲的,眼神中有幾分嬌娜和溫柔。

黑老白竟然語塞了,眼光慌亂地看了看張富和長貴:“這個……”

長貴發現了問題:“哎呀,不對呀!你們倆今兒個是怎麼的啦?一個那樣,一個這樣……”

“去去去!”張富說:“什麼這樣那樣的,老白大哥就在這吃飯!大嫂你安排去吧,多弄點好吃的,哥幾個好長時間沒聚啦。”

長貴仍然是一臉的好奇:“我是說……”

秀芹假嗔佯怒:“你是說,你是說有人欠揍,削你個滿眼冒金星,看你還喳呼不喳呼!”

“哈哈哈哈!” 大傢伙全笑了。

傍晚,哥三個在義興火磨辦事房算賬,鄭家厚雙眉緊鎖,嘴巴揪揪著,一隻手快速地扒拉著算盤子,一隻手麻利地在賬本上書寫著。

張富和長貴在打賭:“三萬!”

“四萬!”

鄭家厚把身子一挺,雙手推開算盤和帳本:“三個月毛利二十萬零一千六百元;去掉各項費用純盈利六萬零四百元;哥哥,又沒少掙啊!”

張富:“財神爺要是稀罕你,攆都攆不走!”

長貴:“哥呀,算起來咱們差不多也是百萬富翁了!”

張富若有所思:“你倆聽著,‘土鱉財主’這個名聲一直不好,光掙不花,成天在家裡看著錢,數著錢,跟沒錢一樣;咱哥們不是土鱉財主,不是摟著銀元睡覺的人,錢能生錢,眼光要遠,哈爾濱、大連、天津都是作買賣的風水寶地,趁著天兒暖和,上凍前,咱哥們出去走走,看準了地場就擱那兒撮幾個買賣。”

長貴兩眼放光:“好啊!大哥你算是說我心裡去了。”

瑪麗亞匆匆地走了進來,神色緊張地嚷嚷:“你們趕緊去吧,瓦西里把高小個子扣起來了,怎麼說也不行,你們快過去看看吧,這裡邊……怎麼說來的?噢,這裡邊有事兒……”

這是個傍晚,高升發狼狽的捲縮在西比利亞飯店的一張桌子角下,形象猥瑣,可憐兮兮,很明顯他的臉上重重的捱了幾拳。

尤金一臉的大鬍子,坐在高升發身旁大口大口地喝啤酒。瓦西里怒容滿面,斷斷續續地用漢話質問高升發:“壞人……壞蛋……你問的,都是不能說的……你想幹啥?”

費琳娜在佈施福音:“(俄語)罪過啊,噢——上帝,饒恕他們吧!”

瑪麗亞重新站到桌子旁,對高升發說:“有什麼事你就跟張富說吧,還有瓦西里,你為什麼打人,為什麼不讓他回家,都要告訴張富!”

張富走過去,關心地看了看高升發的臉,疑疑惑惑的問:“受這麼大的委屈!為啥呀?老高大哥,你向來不招災不惹禍的,怎麼還和瓦西里‘叮剛’起來了?”

高升發勉強笑了笑:“你瞅瞅,咋還把你驚動來了;要是說呢,本來也沒什麼,一兩句話的事兒,老毛子他媽的牲口性,舉手就打……犯得著嗎!”

瓦西里舊氣未消又添新火,張張嘴又講不出來漢話,索性對著瑪麗亞講了一段酣暢淋漓的俄語,怒氣總算是發洩出來了。

聽完了瓦西里的話,瑪麗亞告訴張富:“他媽的……這個高小個子,瓦西里說,他懷疑高小個子……我想想,對了,‘不懷好意’,他向尤金和瓦西里打聽火磨的事情,問蒸汽機的馬力,一天燒多少噸煤,水井的供水量,一班能加工多少小麥,出多少麵粉……還用小本子記下了;瓦西里讓他把小本子交出來,高小個子不幹,就,就捱揍了。”

長貴走到高升發身旁,怒目而視:“這可不行,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腸子,要問,問我們哪!鬼鬼祟祟的,老毛子好糊弄啊?把那本子給我。”

張富接過長貴遞給他的小本子,“唰唰”地撕掉兩頁,把本子扔回給高升發:“老高大哥,咱兄弟倆還算不錯吧,不是我說你,你盡辦一些‘三千鬼化胡’的事兒,你又不開火磨不倒騰麵粉,問這些事兒有什麼用啊!何苦來呢?這兩年我也常出門,也聽說過經濟探子,老高大哥你不是這樣人吧?”

高升發氣急敗壞:“你看,你聽聽,你這是……啊?把我當什麼人了?問了那麼幾句破話!啊?值得你們這樣嗎!”

瑪麗亞懷疑高升發居心不良:“瓦西里說,高小個子肯定有目的,不要輕信他的鬼話,不說實話不能讓他走!”

瓦西里上前揪住高升發的脖領子:“壞蛋……金化煤礦你也打聽……火磨你也不放過!”

高升發一改可憐兮兮的樣子,兩眼露出兇光猛地掙脫開,指著瓦西里惡狠狠地說:“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你等著瓦西里,我要不報這個仇我不姓高!”

張富踢了他一腳:“你他媽的還來能耐了呢,我們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今後你給我們收管著點!”

未完待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