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火雲珠如果真的被它吃掉的話,不如將它直接殺了好了。”有人提議。
衛九瀟發現那尾魚抬起頭來,看向說話的那個人,目露兇光。
是他的錯覺嗎,難道這魚還能聽懂他們說的話不成?
沒等衛九瀟發話,一旁有人道:“怕是不成,火雲珠乃是至陽之物,按說活物要是把它吞了早就它的熱力燒化,可是這條魚卻活蹦亂跳的,怕是條妖魚,還是先帶回去請人看看的好。”
“妖魚?”衛九瀟打量著於淼淼。
於淼淼一對死魚眼也在瞪著他。
鬼爪子王爺,你妹的快點給我弄點水啊,要窒息了!
於淼淼魚嘴一張一合,露出一排細密的小白牙來。
看到這牙,衛九瀟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被咬時的感覺還清楚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什麼妖魚……”衛九瀟冷哼了聲,“不過是條蠢魚罷了。”
於淼淼魚嘴一張一合:你才是蠢王爺,汪汪汪汪爺……
“王爺,屬下怎麼覺得這條魚是在罵人?”一旁有不長眼的侍衛好心替他們主子解釋。
衛九瀟心中暗惱,“先找東西把它盛起來,明天天一亮我們便下山去。”
“是!”
有人展開了塊牛皮氈子,因為不透水,所以在裡面倒進水也不會灑出去。
他們把於淼淼裝在裡面,氈子的四個角提起來,束在一處,用石頭壓住,懸在一塊高高的山石上。
於淼淼安靜的待在氈子裡,尾巴輕輕攪動著水花。
她並沒有逃的打算。
她最擔心衛九瀟會把她當成魚殺了,取回他的火雲珠,不過就目前來看,他好像還有些顧忌,所以一時還不能讓她死了。
這樣一來,她的機會就來了。
先離開這個鬼地方,等到了山下,她再尋機會逃脫。
對了,正趁著夜深人靜,練習練習如何再度化人。
她回憶著之前變化成人的種種,全神貫注的練習,全然不知在外面守夜的幾名侍衛都快嚇死了。
大半夜的,裝著她的牛皮氈子突然間變大,又突然間縮小……就像裡面裝著妖怪。
守夜的幾名侍衛一個個面色慘白,都快被嚇尿了。
好在第二天他們就下山了,於淼淼也被裝進了一隻大號的木桶裡。
待遇還算是不錯,每天都有人往裡投食。
雖然都是些乾糧饅頭等物,也總勝過以前她在潭底啃冰晶的日子。
不過從這之後,她一直都沒有再見過那個鬼爪子王爺。
幾名侍衛看護著木桶,每天還有人幫著更換清水,沒事時她還能偷偷浮出水面,短小的魚鰭扒著桶沿往外看光景。
不過這一幕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的,不然定會嚇死幾個。
誰家的魚會以如此風騷的姿態靠在桶沿上看光景啊!
過了幾天顛簸的水桶內的生活,於淼淼被人抬進了一處府邸。
她悄悄把頭冒出水面,查看周圍。
園內,亭臺樓閣高低參差,荷池迴廊蜿蜒相續,一眼望不到頭。
這位鬼爪子王爺還真是個有錢人啊。
於淼淼這麼想著,忽覺眼前視線一暗。
一個熟悉的面孔籠罩在了水桶上方。
鬼爪子王爺正冷冷的俯視著她。
於淼淼魚嘴一張,“噗”地噴出一口水來,吐了對方一臉。
周圍的氣氛瞬時便凝固了。
很好很好,我是最佳冷場王,於淼淼默默的沉到桶底……
周圍站著的侍衛們一個個眼觀鼻,口問心的,誰也不敢吱聲。
這一路上,他們全都見識過了這條魚的可怕之處,所以誰也不敢吭聲。
別看它只是條魚,折騰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水髒些要折騰,食兒不好要折騰,不但要光線好,每天還要曬太陽,不然它就沉到桶底裝死,嚇的這些人就連晚上都得派人盯著它。
大夥都知道它的肚子裡裝著叱幽王的火雲珠,誰也不敢放鬆警惕。
衛九瀟死死的瞪著桶底的紅色鯉魚。
鯉魚也在用它的那雙死魚眼在瞪著他。
兩人僵持了好半天,最後還是衛九瀟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於淼淼得意的擺著小腦袋。
切,還敢跟我比瞪眼,小樣,老孃的這雙眼睜一萬年都不帶眨的!
“去叫梅如畫過來。”衛九瀟猛地轉回身,大步離去。
水裡的於淼淼暗暗腹誹:美如畫是誰?難道鬼爪子王爺要把她送人?
兩名侍衛抬著水桶進了屋。
於淼淼感覺到水桶傾斜過來,她隨著水流被倒進了一個明亮的所在。
那是一個半透明的琉璃缸,隔著缸壁,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屋裡的一切。
鬼爪子王爺坐在椅子上,目光冰冷,在他身側侍立著一名小廝,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生的這叫一個水靈,最騷包的是,他在鬢角插著一朵鵝黃色的花。
小鮮肉!
於淼淼一下子貼到琉璃缸前,張著魚嘴一個勁的盯著對方看。
那名小廝似乎覺察到魚兒的目光,好奇的看過去。
“王爺,那魚好像是在看我。”小廝低聲對衛九瀟道。
衛九瀟冷哼了聲,向於淼淼投去了個白眼。
“不過是條蠢魚罷了。”
老孃怎麼就是蠢魚了,信不信老孃廢了你!
於淼淼張大魚嘴,露出一排尖細的小白牙。
衛九瀟看著那些牙,下身某處莫名一緊。
於淼淼笑的猖狂。
這就叫一朝被魚咬,十年怕魚牙。
就在這時,從門外進來了一個老頭,“王爺您叫我?”
衛九瀟指了指魚缸,“梅如畫,你來看看,火雲珠便是叫這條蠢魚給吞了。”
老頭子好奇的湊過來打量著魚缸裡的於淼淼。
“它吃了火雲珠?不可能啊……”
於淼淼擺著尾巴,也在不可置信的打量著對方。
這傢伙就是“美如畫”?
他哪點美了,我看是畢加索的畫還差不多,就是長的立體了些。
老頭子五十多歲,長的乾瘦乾瘦的,身上穿著件滿是口袋的袍子,他圍著魚缸轉來轉去,最後連連搖頭。
“怪事怪事。”梅如畫嘆道,“火雲珠乃是火山底形成的晶體,若是沒有護符鎮住上面的熱力,尋常人就是觸摸一下也會引火燒身,更別說這活物能把它吞下去了。”
“若是把這魚殺了,你看能否把火雲珠取回來?”衛九瀟冷冷道。
聽了這話,於淼淼心頭猛地一緊。
你大爺的,還是想殺我啊,不就是個破珠子麼,我吐給你還不成麼。
她張開魚嘴,醞釀半天。
可是卻什麼也沒有吐出來。
她不禁有些洩氣。
真搞不懂她這魚肚子是怎麼構成的,為什麼不管吃下去什麼都能克化的動啊。
梅如畫摸著下巴,“此魚不簡單,怕是殺了它也尋不回火雲珠,此事還得去尋馭魂世家的紫曜閣出面,他們定有辦法。”
於淼淼不知道馭魂世家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紫曜閣是些什麼人。
她只知道這個怪老頭話裡的意思是:衛九瀟不能殺她,不然火雲珠就找不回來了。
於淼淼咧開魚嘴笑了。
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便有機會逃走了。
這個地方可比那千年的寒潭好多了,風景又好,還便於找到吃的東西。
等他們都不注意的時候,她再變成人,逃出去……等到了外面,她再變成魚,潛進荷花池子裡。
外面荷池大的很,在來時她觀察過了。
那裡還養著不少錦鯉,混在裡面,就是天王老子也找不到她。
至於以後的事嘛……船到橋頭自然直。
衛九瀟聽了梅如畫的話後神色有些不悅,看向魚缸的眼神更是冷颼颼的。
於淼淼毫不介意的在裡面甩著尾巴。
才不怕你!姐在馬戲團的時候那可是萬眾矚目的人物,天天都被人盯著看,會怕你這一雙小眼神?
雖說這鬼手王爺的目光還真的是陰冷的可怕。
當晚,魚缸被留在了這座大殿內,鬼手王爺也不見蹤影。
於淼淼先是在水底睡了一覺,然後等外面的天黑透了,這才冒出水面,短小的魚鰭搭在魚缸的邊沿上,左右轉著魚腦袋。
大殿內靜悄悄的。
看來那些侍衛們都是守在外面。
她按照這些日子裡練習過的,感受著體內一寒一熱兩團氣息,將它們調和在一處。
然後身子一躍……她跳出了魚缸。
身體悄無聲息的化成人形。
大殿內的桌上擺著些水果,她隨手扯了塊帷幔披在身上,拿起水果大吃大嚼起來。
開始,她只敢在大殿內轉悠,吃的也都是大殿內的東西,可是幾天之後,她的膽子大發起來,總吃水果什麼的已經無法滿足她了,況且她要想逃走,就得先把逃走的路線觀察好。
所以她便試著想要離開大殿。
園子裡有不少王府的侍衛,他們一個個腰裡都挎著劍,她不敢擅自溜出去,所以觀察了好幾天才選中了一處絕佳的出逃路線。
大殿西邊有個側門,通常是下人進來打掃大殿時用的,她白天的時候在魚缸裡看到過好幾次他們從那裡進出,但那些侍衛們卻不會走那個門。
她籌劃著,當晚要從這側門溜出去看看,可惜天不遂人願,傍晚時分,那名長相豔麗如女子的小鮮肉……啊不,是小廝,他進了大殿,把她的魚缸捧了出去。
哈羅,小帥哥!
在王府裡混了這些日子,她也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明如顏。
於淼淼從水裡浮起來,伸出魚腦袋向對方拋飛眼。
捧著魚缸的明如顏愣了愣,低頭對著魚缸笑道,“王爺說你是條妖魚,讓我當心你,看來你還真是個小妖精。”
啊呦,當著人家的面就叫人家小妖精,小哥,你好壞好壞的說……
於淼淼用兩側的魚鰭捧住“魚臉”,做害羞狀。
明如顏捧著魚缸,出了大殿向北走,穿過園中交錯繁複的迴廊與小路,來到一座臨水的兩層樓建築跟前。
於淼淼注意到樓邊樹木青青,樓前,池水明淨,環境雅緻,樓外懸著的匾額上提著“臨水照花”四個字。
明如顏捧著魚缸進了“臨水照花”。
這座二層的小樓底層為敞軒,四面全都圍著雕花的木欄杆,裡面擺著桌椅高几等物,一側牆壁上掛著名人字畫,看著就是一處風雅的所在。
“見過王爺。”明如顏恭敬道。
於淼淼這才注意到敞軒裡坐著三個人,一個是鬼手王爺,一個是畢加索的畫——老頭子梅如畫,還有一個人她不認識。
那是一個少年,十七、八歲的模樣,相貌英俊,臉上卻帶著與他年紀不相符的冷傲與淡漠。
“王爺,我把魚兒帶來了。”明如顏把魚缸放在桌上。
在坐的少年看向魚缸:“叱幽王要我畫的魚……就是它?”
“是。”衛九瀟認真道,“煩請蘇公子幫忙把它畫下來。”
畫她?
於淼淼好奇的打量著被稱為蘇公子的少年。
少年目光冷清,望著魚缸裡的紅色鯉魚,“這魚的氣息有些奇怪。”
沒等衛九瀟開口,一旁梅如畫接口道,“蘇公子感覺真是敏銳,不錯,我懷疑這是條妖魚,想請馭魂世家的紫曜閣來人降服它,不過紫曜閣的人很難請動,還請蘇垣公子能將此魚連同它身上的怪異氣息一同畫在畫上,相信除了蘇氏家族的畫師外,其他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怪異氣息,是在說她嗎?
於淼淼不悅的扭動著魚身。
她怎麼就是條妖魚了,火雲珠是他們掉進水裡的,又不是她上岸搶了他們的,還講不講理了,要請人來降服我……原來是真的把我當妖怪了!
於淼淼越想越氣,露出一嘴的尖細小白牙。
“脾氣還不小。”衛九瀟看著魚缸目露覆雜之色。
這輩子他都忘不了被這條魚咬的那一口,讓他疼了好多天,就連騎馬都不能……
畫師蘇垣悠悠吩咐樓外侍立的小廝,“取紙筆來。”
很快,小廝取來紙筆。
“我作畫不習慣有人在旁,還請王爺迴避。”蘇垣道。
衛九瀟與梅如畫起身離開敞軒。
蘇垣從容不迫的鋪開紙,研好墨,然後從袖中取出一隻青瓷小瓶,打開瓶塞,從裡面滴出幾滴鮮紅的液體,混在墨裡,然後再提筆準備作畫。
於淼淼在魚缸裡氣鼓鼓的。
想畫我?然後讓那個鬼爪子王爺把畫送去給什麼紫曜閣的人,把我當妖怪除掉?
做夢,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蘇垣一手持筆,抬眼看向魚缸。
於淼淼在魚缸裡瘋狂的遊動,攪得缸裡的水就像是開鍋似的。
我讓你畫,讓你畫……
於淼淼上躍下竄,沒一刻消停的。
蘇垣也被這折騰不停的魚給驚住了,愣在那裡。
這麼瘋狂的魚……他還是頭回見到。
紅色的鯉魚快速在水裡攪動著身子,速度快的就像一團影子,哪裡還看得到魚的模樣。
不過蘇垣顯然很有耐心,他拿著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等待著。
於淼淼開始還以為是她勝了,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原來這畫師是在等她沒了體力安靜下來。
見魚兒漸漸沒了體力,速度也慢下來,蘇垣提筆開始作畫,而且作畫速度極快,他只偶爾看向魚缸裡的魚兒幾眼。
老孃是不會讓你得逞的!
於淼淼奮力揚起尾巴,攪起水花,噴濺出來,打溼了畫紙,剛畫好的畫被暈開了。
少年畫師的動作一滯……
咦,難道是錯覺?為何她感覺到畫師周身的氣息變的可怕起來了。
蘇垣臉色難看,抓著筆的手因為用力甚至可以看到慘白的骨節。
怎麼回事?不就是弄髒了畫紙嗎,至於他這個樣子嗎。
於淼淼不屑的想著。
突然,她看到少年畫師扔掉了畫筆,挽起袖子把手伸進了魚缸裡,一下子就把她撈了出來。
等,等一下……劇本上不是這麼寫的,騷年,你要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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