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年代裡，活得明白才可能活得傳奇。
前些日子朋友圈裡被《嘉人》雜誌一組關於“大小姐”的專題霸屏了。
那些70後80後甚至90後的奶奶們眼睛裡滿是驕傲，好像這樣過的一輩子才算沒白活。所謂亂世出傳奇，時代磨礪了她們，也造就了她們。
但像我們這一代女人，可以說是活得衣食無憂，最大的風波無非是為了晉升、房子或孩子操心，未免讓人懷疑在這個時代還可能有傳奇女性嗎？
最近《靈魂有香氣的女子》迎來四週年再版，我到想起了這本書的作者李筱懿。她在這本書裡用白描的方式刻畫出近代中國傳奇女性們的故事。
在大歷史忙著書寫家國正義滄桑變革的時候，她把那些湮沒在字紙堆裡的中國女子一個個找出來，輕輕擦拭人物身上的塵埃，重新亮出鮮活的底色。
宋氏姐妹、孟小冬、張愛玲、蘇青、于鳳至、蕭紅、蔣碧薇、孫多慈……許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名字背後，是一個個活得通透的女人在亂世中的無數次個人抉擇。
幾年前這本書剛剛出版的時候我對李筱懿做過一次採訪。
彼時她還是個上班族，為了寫作每天四點半起床，獨自寫上一兩個小時再開始為孩子做早餐，然後出門上班。她的書就是在一個個破曉的清晨裡完成的。
我記得當時就問她，為什麼我們今天要回過頭去看這些傳奇女性的故事呢？她笑眯眯地看著我：
“因為我在生活裡有很多事情想不通啊，天天都很痛苦。後來我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向歷史找答案。在看了很多書後，我才發現自己的事兒根本不算事，以前的女人什麼沒有經歷過。”
後來我才知道，李筱懿的眼界和胸襟不僅僅在民國前後，當時她已經在繁忙的工作之餘通讀完《二十四史》，要知道大多數歷史系畢業生也只能把《二十四史》的具體名字將將背出來而已。
每個人解讀歷史的角度和方式不同，李筱懿從女性的角度來回看中國的傳奇女人故事，比起旁人文字裡少了一些獵奇，多了一些心疼和敬佩。
心疼是因為女人總是天然相互理解的，更何況在舊時當個好女人就意味著你要不斷犧牲和隱忍，所以于鳳至和張幼儀這樣的“好女人”被男人拋棄，偏也要活出自己的尊嚴和氣度。
男人們總是輕易讚美這樣的女人，只有女人才知道要做到人人讚歎有多難。而像蕭紅或陸小曼這樣的“壞女人”呢？只不過想做自己，想忠於自己成就自己，就得揹負起罵名。甚至因為才華而惹來嫉妒。
“女神是輕鬆做得的麼？她們光潔的腦門兒上都鑿著三句話：Never give up! Always try hard! Make every one happy! ”看，難怪李筱懿活得明白，因為她是看得清楚啊。
也就是在那時，我的心裡隱隱覺得這個勤於書寫中國美人的資深美女不會止步於當個記錄者。能把女人一生看得如此通透的人，不會輕易打混自己的人生。
果然這幾年裡斷斷續續看到李筱懿的進步，她開始創業，出了新書，上得通告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美。只是極少數幾次在我失眠時，總能在清晨四五點的朋友圈得到來自她的安慰。
她還是像以前一樣，4：45起床寫作，雷打不動。有次我跟她開玩笑說，筱懿姐你是有多想不開才讓自己這麼忙？她才說了自己的願望，想要寫盡中國美人的故事。
為了寫盡中國美人，才有了今天重版的《靈魂有香氣的女子》。
世事變幻無常，曾經那些美人們所處的社會環境早已不再，所受到的種種限制也因社會進步而消除，但還是有很多女人看多了道理卻過不好自己的一生。
說到底是少了一點切實的提示——你想要成為怎樣的人已經明朗了，選擇過怎樣的人生也差不多決定了，但在這樣的選擇過後，你終究會變成什麼樣呢？
李筱懿筆下的這些中國美人的故事給了我們這一代一點點背書。
照著你想要的樣子活下去，別為失去的後悔，別放棄可能得到的機會。
因為都是女人，所以我們不再需要臉譜化地判斷故事裡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也不用輕描淡寫說一句活該自找，她們在路上走過的坑淌過的河都成為我們在未完成的歲月裡的營養包。
在我們洩氣的時候，來上一碗再過景陽岡。
有時候我特別羨慕李筱懿這樣的女人，在她們的臉上看不到生活的難。
“對於女人，比美麗更稀缺的是得體。
話講多了，自嘲地笑笑，把話題收回來；事做錯了，光明正大道個歉，迅速扭轉；自己做主角，光彩照人，鎮得住眼前的場子；給別人當配角，不搶風頭，搭好面前的梯子；知道什麼年齡、什麼時間該做什麼事，不會在年輕的時候活得老氣橫秋，盛年時畏首畏尾，更不會在年老時感傷頹廢，反而成了長不大的孩子。
多少女人，一輩子都在糾結無謂的東西。”
現在都是獨生子女長大的這代女孩子們，能有個姐姐出來說幾句掏心窩子的體己話，也算是點醒夢中人了。
歲月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但對於某些人來說更公平一些。這可能是因為她們敢於和歲月做交易，在過去的每一天都沒有輕易浪費去。
李筱懿自己把這歸結為堅持，好的選擇都是緩慢而有力的，一點一滴的積累才會在某一刻壓住命運的天平。我想這可能就是她從那些中國美人的故事裡學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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