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人生,紅塵客

江南的繁華,與二十年前相比只有過之而無不極,街頭人頭攢動,車水馬龍,而第一富商沈府更是鐘鳴鼎食之家。

九月九這一天沈府門前圍了很多人,不為別的,只為了看一眼高僧了清大師。

“大師可是千年難遇的高僧啊!我就這麼遠遠地看著也感覺舒暢了不少,只是不知為何只來江南幾天?而又只呆在沈府?”

“不知道,聽我父親說二十年前是三月三來,但是後來就九月九這天來了。”

“大師眼裡只有普度眾生的大愛,哪裡會有我們這些俗人的七情六慾?”

腐人生,紅塵客


“……”

了清看著眼前無比熟悉而又陌生的沈府,門前的那兩棵槐樹比二十年前更高大,沈府的人也越來越多,到處都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只是在他看來,這一切卻更加落寞。

了清依然來到沈府南苑的一處院子,這院子是沈家主最小的一個弟弟沈晏所住,只不過沈晏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為了避免想起傷心事,按理說這處院子早就被封,但因為了清喜愛,才沒有將它封住,平時依然有下人來打掃,只是依舊毫無人氣。

了清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右手執一隻盛有苦丁茶的藍玉杯,輕而緩地飲著,細看會發現杯底有兩個用小篆刻的字——牧之。

坐在對面的小沙彌總覺得師傅平時眼裡都是普度眾生之情,但一到江南,特別是到了沈府師傅眼裡總有一些紅塵中人的七情六慾,比如現在的懷念,悔恨以及無邊無際的落寞……

小沙彌雙手託著腮幫子道:“師傅,緣起性空的“空”是什麼呢?”

了清聽到他的話後一頓,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藍玉杯,眺望遠方,這時旁邊的梧桐樹落下一片半枯萎的葉子,正落入他面前的杯中,頓時蕩起了一層小小的漣漪。

“空就是……”

腐人生,紅塵客


了清又憶起了言笑晏晏的沈晏。

第一次見面他依然坐在這裡,低頭小飲瓷杯中的苦丁茶,聽見人群躁動,他緩緩抬起頭,恍惚間看見一個穿金戴銀的公子哥看向自己,待再定眼一瞧,那人早沒了蹤影。

只是一會兒後走來一位溫文如玉的謙謙公子,他的笑讓人如沐春風,了清好像有一會兒的神思遠遊。

來人正是名滿江南的第一公子,沈府最小的少爺沈晏。

沈晏心想“街上到處都是化緣的大師,鬚髮皆白的有,苦修清瘦的有,大腹便便的也有,卻還沒有哪個同面前的他,劍眉之下是一雙狹長鳳目,唇紅齒白,俊美異常。一身灰布僧袍也被穿出了神仙之姿,左手握一串念珠,五指細如白玉,當真像是畫中走出的人。”

“還當小少爺真要穿得如此俗氣去見大師?誰都知道小少爺很討厭和尚,原以為小少爺會給大師臉色看,只不過現在看來小少爺挺喜歡大師。”

“……”

往後的四年沈晏一心向佛,往常只喜山珍海味的他也愛上了粗茶淡飯,大家都以為這是一件好事,畢竟沈家唯一不喜佛的人也對佛如此喜愛,與佛門中人相處得很融洽。

第五年的三月三,了清依舊如約而至來到沈府。

依舊是那個院子,那張石桌與石凳,沈晏喝了一口藍玉杯中的苦丁茶苦澀地道:“苦,真的好苦。”眼裡也泛著苦光。

了清避開他的眼光看向對面的梧桐樹道:“茶還是一樣的茶,恐怕是沈小施主心裡苦。”

沈晏咬了咬牙滿心酸苦地道:“我心裡是苦,若讓你只度我一人,你可願意?”

了清假裝從容不迫地抬起桌上的小瓷杯低頭飲茶,用長長的睫毛掩飾眼中的心酸與糾結道:“我聽府里人說沈小施主……沈小施主可是有心魔?”聲音夾有幾不可聞的顫抖。

“四年前就種下的心魔。不過即便是飲鴆止渴,我也甘之如飴,不想說與你聽,怕汙了你的耳,可是即便我不說依你的聰明,四年前不知,那現在呢?牧之。”言語與眼神都是滿滿的深情。

“阿彌陀佛,沈小施主……”

沈晏第一次打斷他的話,苦笑地喃喃自語:“……若有來生,你可願……呵,若有來生,何苦要這求而不得,愛而無果的破碎今生,你既是修大乘之人,便要普度眾生,又如何只度我一人?我真天真,你走吧!”

“師傅。”見了清發呆,小沙彌輕輕地喚了一聲。

“空就是你遇見了一個人,發生了一些事,但是你想若能避免與他相遇,以後的發生所有總總都是空,終究是一場夢罷了!”了清回過神愁惆悵地道。

腐人生,紅塵客

小沙彌似懂非懂地看著有點失魂落魄的師傅,總覺得師傅心裡住著一個無法抹去的人——沈晏。

世上安有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若有來生,又有何不可?

世人皆道他普度眾生,大愛無疆。只有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普度眾生,因為自己沒能度得了二十年前離去的他,也沒能度得了本該為紅塵客,卻早在二十五年前就是紅塵中人的自己。

世人皆稱他為了清大師,除了那人,還有誰會時不時地喚他一聲“牧之”?聲音深情而繾綣。

是了他叫“林牧之”。

有沒有感覺我寫的越來越有深度了其實,今天有個前輩告訴我悲劇才可以昇華整個故事,有點道理。

順便說一句,後面的那位別往我頭上撒調料☄ฺ(◣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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