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兩名殺手落網
王小東掏出手機，按了一串號碼。不一會兒，通了。
裡面傳來朱吉澤大隊長的聲音：“喂？哪裡？”
“我，小東。”
“哦！王支隊，您在哪兒打電話？”
“我們已經到了齊齊哈爾，劉峰等同志也來了，對，來抓王金陽！”王小東說，“現在看，這裡場所比較複雜，你再把知道的情況詳細地說一遍，對，越細越好！”
朱吉澤就在電話中把他們所於待到的情況又說了一遍。
關機後，王小東銳利的目光再次把203醫院附近的地形地物重新觀察了一遍，心裡有了數。隨後，他把目光所及的兩個電話亭都暗中安排了偵查員，然後又領著其他人向前走。
在醫院東大牆外，有一個不起眼的食雜店，窗口的木板上放著一部公用電話。
王小東眼睛一亮！
神不知鬼不覺地，這裡也被他安排了人。
於是，一套精心設計的抓捕方案和人員均已到位。在王金陽可能藏匿和出現的幾個點，都有偵查員埋伏在附近。如此一來，王金陽不出現便罷，只要他一露頭，縱然他長了三頭六臂，屆時也難逃法網！只是，這等待的時間顯得太漫長，太難熬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向前移動。
王小東熠熠閃光的眼睛不動聲色地在幾個“點”之間交叉巡迴著……
上午10點左右，目標終於出現了！
人流中，一個高個子青年的身影出現在王小東、劉峰等人的視線裡。不錯！，此人正是吉林警方多方追捕未獲的“4.15”大案神秘殺手王金陽！
當時，長期的奔命、驚嚇、緊張和消耗，使他已經元氣大傷，加上腿傷還沒全好，看上去走道有點拉不動腿，邁步仍然不大利索。
本來，他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離案發地樺甸又已經非常遙遠，這裡應該是安全之地了。沒想到自己仍沒逃出“危險區”——也許，對於所有犯罪分子來說，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根本就無“安全之地”可言！
走在大街上的他，透過人群間隙看著陽光下的一切，鬼祟的目光顯出幾分警覺和狡詐，不時偷窺著來來往往從身邊開過的汽車。
王小東暗中發出了抓捕信號！
恰在此時他一跛一點走進了被偵查員控制的那個食雜店。王小東一馬當先，劉峰等偵查員蜂擁而上，還未等剛剛抓起電話按了滁州區號的王金陽明白怎麼回事，幾雙大手早已將他按倒在地，與此同時一副手銬死死地銬住了他的雙手！
這一系列動作從頭到尾不過十幾秒鐘，而且幾人每個細小的動作都達到了高度一致。
抓捕王金陽的場面真是驚心動魄！
幾個身強力壯的偵查員衝上去猛地扭住他的雙手，使他動彈不得，但王金限也不示弱！
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死到臨頭，身體拼命地扭曲、掙扎，彎腰收腳想站立起來，口中“啊——啊——！”狂叫著……
殺手王金陽終於被徹底制服。
所有的人都累得呼呼直喘粗氣。
“你叫什麼名兒？”王小東喝問。
“王金陽……”驚魂未定的王金陽回答。
提亮的不鏽鋼銬子吃進王金陽粗黑的皮肉裡去了，那木棍似的胳膊，骨節粗大的手指，由黑到紅到紫，粗大得變了形，像滷好的豬蹄子。
王小東明白，另一個殺手——他的好朋友佟海良很可能跟他在一起！
為了抓住戰機，迅速拿下王金陽的口供，王小東當機立斷，決定就在那家食雜店裡突審王金陽！
跟店主一商量，店主一聽說抓的是殺人犯，馬上同意。就地突審真可謂短兵相接，火力強大，處在猶如驚弓之鳥狀態的王金陽摸不著頭腦，頭昏腦脹。
王小東說：“王金陽，到這一步，你沒想到吧？我們想抓你，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照樣抓到你，現在，給你個機會，就看你自己把不把自己當人。”
王金陽被從地上提起來，低著頭。
王小東不怒而威，問：“說吧，佟海良在哪兒？”
王金陽也是個聰明人，他知道事到如今，他不說出自己同夥佟海良的藏身地點，警察也會找到他——他們如同從天而降將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摁倒在這裡就是明證。因此，他也不想替佟海良隱瞞什麼了。
他瞅了瞅面前鐵塔一般的王小東，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說：“佟海良就在這趟房的後院他親屬家。”
果然不出所料！
王小東讓人看住王金陽，一揮手：“快，別讓他跑了！”
三大隊長劉峰轉身推開門，衝入後院，大步奔跑中，後面幾個偵查員也緊隨而入。
沒想到，衝在最前面的劉峰正與從後院過來的一高個青年相遇在院中。
不愧是警察的眼睛，劉峰一照面就認定此人正是佟海良！
說時遲，那時快，劉峰衝上去一個漂亮的擒拿，緊接著又是幾個乾淨有力的招式，還不等對方明白抓他的人是誰，雙手已經不能動彈了！偵查員們上來給他帶上手銬，確認他就是佟海良，把他推到前屋去了……
原來，他們在此已經藏匿很久了，王金陽始終放心不下仍在安徽滁州的女友“孟夢”。每隔幾天就忍不住給她打電話。
剛才，王金陽眼皮跳得挺厲害，心神也不寧，電視也看不下去，總覺得有點什麼事要發生似的，就又想起去給“孟夢‘有電話……
時間一長，佟海良在後院也坐不住了，打個電話怎麼這麼長時間？
他起身尋思上前面來看看怎麼回事，和王金陽同樣沒有想到的是，一頭“栽”進了由王小東、劉峰等偵查員們精心編織的法網！
王金陽、傳海良立刻被帶回齊齊哈爾市公安局。
為了儘快搞清其他情況，王小東副支隊長組織偵查員開展就地審訊。這是一次極其特殊、極其艱難的正義與邪惡、意志與智慧的大較量！
佟海良肩膀很寬，一張大平臉，兩道粗濃眉，一雙眼睛充滿狡猾與殺氣。
另一個殺手王金陽，也是個大魔頭，臉上有好幾處傷痕，左耳被打掉半截。
這兩個傢伙在“4.15”嚴暴案天馬大廈的表現，十分猖獗兇悍。公安機關的犯罪檔案中都有著長長的犯案記錄，更無數次受過打處，實屬冥頑不化、兇殘之極之徒，因此既懂“法律”條文，又有著極強的反偵查、反審訊的能力。
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要拿下這兩個傢伙的口供，要讓一開口吐露實情就必死無疑的他們說出真話，其難度可想而知！
對審訊的各種困難和問題，王小東早有預料，並制定了幾套堪稱無懈可擊的完整方案。
審訊分成兩個組，劉峰、王遠征各帶一組，各個擊破。
王小東坐鎮指揮，全面協調。
另一方面，隨時與吉林總指揮部方面保持電話聯繫，只等佟海良、王金陽一開口招供，那邊馬上快速出去抓捕其他案犯。
三大隊長劉峰正襟危坐，望著面前低著頭的王金陽，目光堅定，問道：“姓名，年齡？”
“王金陽，28歲。”
“家住什麼地方？”
“黑龍江省通河縣東興街3委。”
“被抓捕之前什麼工作？”
“沒工作，無業。”
以上對話，王金陽想也不想，對答如流。劉峰也是由淺入深，例行公事似的記錄在案。
突然，他話鋒一轉，問出的話令王金陽大吃一驚：“今年4月15日晚上，發生在樺甸市天馬大廈的一起槍殺案，是你乾的不是？”
“是我乾的。”王金陽情知警方已掌握他的底細，點頭道。
“同夥還有誰？”
“佟海良。”
“你們為什麼要幹這起案子，是誰指使你們乾的？”
王金陽無語，眨巴眨巴眼睛，低下了頭。
在另一個房間裡，審訊佟海良的工作也在緊張進行。
佟海良，男，1974年9月10日生，漢族，初中文化，現住吉林省蛟河市奶子山文化街2委。1989年9月因強姦罪被蛟河市人民法院判處有期徒刑6年。1999年7月2日因涉嫌殺人罪被吉林市公安局刑事拘留，7月26日，經吉林市人民檢察院批准以殺人罪被吉林市公安局執行逮捕。
王金陽，男，1974年3月26日生，漢族，初中文化，籍貫黑龍江齊齊哈爾市，現住黑龍江省通河縣東興街3委。因涉嫌殺人罪1999年7月2日被吉林市公安局刑事拘留，7月26日經吉林市人民檢察院批准以殺人罪被吉林市公安局執行逮捕。
按照這兩個人的性格和前科“經驗”，對自己所犯罪行是不會輕易供認的，更不會輕易供出他們的背後主謀。
然而，他們二人受僱於人，正如秦利明、嶽忠田、宋有生分析的那樣，一是受朋友“義氣”驅使，但更重要的原因則是為錢，為錢不惜命。可是，“4.15”案發後，他們東躲西藏，疲於奔命，像耗子一樣只能避在陰影裡，見不得陽光。
更令他們惱火的是，拼死幹了一場，到頭來錢未弄到，反倒受了傷，失去了做個自由人的權力！尤其躲藏到齊齊哈爾以後，他們越來越感到心理失衡，覺得受了朋友的騙……
因此，現在當他們終於坐在警方的凳子上時，怨氣怒氣湧上心頭，反正也是個死，索性問什麼說什麼。
王金陽想：朋友太不夠意思！
佟海良想：朋友？x他媽！這年頭越是“朋友”越熊你！
他們都想：既然朋友都不仁，我們怎麼就不能不義？
乾脆說了算了！要死一塊死，誰也別沒事！
為了徹底解除他們的僥倖心理和對抗情緒，王小東針對不同情況制定了不同的審訊方案。
倏海良和王金陽雖說都是冷麵殺手，情況還有所不同。王金陽不認識孫繼強等人，幹“4.15”這起大案是佟海良找的他，因此他對案情只知一部分，只有佟海良才瞭解案情的來龍去脈。所以，要想使“4.15”案真相大白，撬開佟海良的嘴成為關鍵的一環。
對佟海良的突審，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
正如警方所知道的，佟海良是個浪跡江湖的亡命徒，雖然外表長得五大三粗，心裡卻有不少鬼點子，看上去對付審訊也更有心理承受能力。
他坐在進門左手邊靠牆的椅子上，姿勢不太穩定，一會兒收回左腳，一會兒收回右腳。不過態度基本是老實、鎮靜的。
按照審訊者的大聲提問，他說出自己生於1974年9月10日，現年25歲，漢族，原籍山東，現住故河市奶子山鎮，無業。家裡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從小失去父親，靠母親一人出苦力把他們養大。
他說，在他的記憶中，最刻骨銘心的就是貧窮和苦日子。
不知不覺，他長大了，混跡於社會，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整天在一起，談吃談喝，談女人。
他想憑自己的能力掙很多很多的錢，報答母親，但他沒有那個能力和機會，在當地卻因打架不怕死漸漸出了名，社會上人都管他叫“小軍子”。
1989年5月21日，他因強姦一個小姑娘，後被判處6年有期徒刑，第一次嚐到了鐵窗裡面的滋味。
1995年釋放後，沒著沒落，在家繼續呆下去也不可能，無奈之下到延邊州琿春市投奔了其叔叔家，為他們的食雜店進貨。供吃供住，工資並不高，每月拿150－250元。
在問及他在琿春時是否殺過人時，佟海良顯得十分驚訝。
他沒想到，吉林警方連這些也查出來了，沉了沉，點頭道：“殺過。”
“怎麼殺的？”
“用刀。
“為什麼殺那個人？在什麼地方殺的？”
“住店時殺的。我去進貨，他惹我，我火了，就把那個人殺了……”
“你一個人殺的嗎？”
“還有一個人……”
“誰？”
“於喜春。”
接著，佟海良在審訊人員的追問下，詳細地交待了發生在琿春的殺人全案過程。
當問及他和孫繼強、於秀波、姜小東的關係時，他承認“都是朋友”。就在那期間，佟海良經常到樺甸市去玩，認識了孫繼強、於秀波、姜小東等人。他說，孫繼強人很仗義，對他也不錯，挺瞧得起他，因此他也願意跟他們在一起。不過，平時都是各有各的事，有時一兩個月也不見面。
但事實上，當時孫繼強作為黑幫老大根本就沒瞧起他這個外來的“小崽子”。那時，佟海良見過孫繼強和他妻子，一起吃過飯，但孫繼強從未跟他說過話，俺是“小崽子”，又窮得叮噹響，老大孫繼強也就沒把他當回事。
後來，佟海良在琿春殺了人跑到樺甸來躲風，姜小東把他安排在鴻達賓館住了20多天。再後來，由於需要長期躲避，姜小東又把他安排到樺甸的八道河子林場張XX（張二，孫繼強的朋友）處，在那裡一直貓到“4.15”嚴暴案件發生……
“4月15日，天馬大廈那個案子是你和王金陽一起幹的嗎？”
“是俺倆乾的。”
“你們去的真正目標是想打死誰？”
“說！”
“董二愣和董大愣。”佟海良稍微猶豫，一板一眼地說。
“你過去認識他們麼？”
“不認識。”
“那為什麼要打死他們？誰指使的？”審訊人員緊逼著問。
這個問題問住了他。一涉及到誰指使的這個關鍵問題，佟海良和王金陽就卡殼。
佟海良面無表情地停了半晌，才說：“……為了錢，是姜小東他們找我乾的，我又找的王金陽。”
“說清楚，姜小東和誰找的你？”
“於秀波。”
“他們受誰指使，是不是孫繼強？”
“我不知道。”
對佟海良和王金陽的審訊，是交叉連續進行的。審訊一遍，間歇10—15分鐘，研究審訊記錄，看看兩人的交待是否合轍，找出故意隱瞞或編瞎話的地方，然後換兩個人再審，如此往復。
連續審問了一天一夜。
這也是一種戰術，要讓他們在猛烈的審訊火力和巨大的精神壓力下，感到心理承受能力愈來愈小，直至意志消退，對假話無法自圓其說，來不及編出新的謊言，只好道出真相！
這一招用在佟海良、王金陽身上，果然見效。
事實上，他們二人已經厭倦了逃亡生涯，說出真相，也就輕鬆了不少。
7月6日，王小東帶領偵查員們押解著佟海良、王金陽返回吉林。
經過長途奔波，當警車衝破高速公路上清晨沉沉的霧氣，幾個人透過擋風玻璃看到遠方若隱若現的吉林市零公里處收費站標誌時，數天來的緊張與疲憊一下子被激動的情緒所取代！
到家嘍——！
追捕組風塵僕僕凱旋迴到吉林市公安局，正是萬物復甦的清晨。一時間，剛剛上班的同志們紛紛湧到刑警支隊後樓，都想看看幾個月前製造樺甸天馬大廈案的兩個神秘殺手，長的到底什麼樣。同時，作為同行，他們也欽佩刑警們為百姓和社會剪除了一大公害與隱患！
“累壞了吧？祝賀你們！”秦利明、嶽忠田等局領導與王小東等追捕組成員—一握手問候。
交了差，顧不上回家，幾個人完全忘記了路上一次次唸叨到家要先回去看看老婆孩子再睡覺的決心，拖著疲憊的身軀走進辦公室，向秦利明和嶽忠田兩位局長彙報情況。之後，又回到刑警支隊與來有生、孫偉等人研究新的抓捕計劃。
目標：姜小東！
根據佟海良、王金陽他們的交待，“4.15”嚴暴案件的真相清晰地展現在大家面前……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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