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現形記》中的浙江嚴州故事

《官場現形記》是清末“譴責小說”(魯迅語)的代表作。在200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組織評選的100部20世紀優秀中文文學圖書中,該書名列前茅。

《官場現形記》中的浙江嚴州故事

小說作者,是江蘇武進人李伯元,字寶嘉,自稱“南亭亭長”。該“亭長”寫的《官場現形記》,全書60回,約70萬字,其中卻用了7個回目8萬多字來為嚴州的官場“現形”,佔全書總量的近八分之一,可謂是生動地展示了清末浙江嚴州社會的官場百態,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立體圖景。

這七回,寫的是浙江統領胡化若(胡話說的意思),奉令帶兵前往嚴州“剿匪”。書中交代,“浙東嚴州一帶,時有土匪作亂,抗官拒捕,打家劫舍,甚不安靜”,還說“這般土匪正在桐廬一帶嘯聚”。

於是,奉命征剿的官兵就從杭州候潮門外上船,浩浩蕩蕩出發了。到嚴州的水路原本只要兩天,可這支官兵足足走了七天。原來,是因為迷戀船妓,胡統領將官船當作了行營,一直不肯上岸。上行下效,統兵的將佐和幫辦的幕僚在船上狎妓、賭錢、吃席,甚至偷雞摸狗、爭風吃醋,鬧得烏煙瘴氣。到了嚴州地面,卻沒有碰到強盜。這反倒好了,統領胡化若原來很怕土匪割了他的頭下酒,可當他聽得當地沒有土匪,卻偏要闊他一闊,出個十成隊,叫人家看著熱鬧熱鬧。有點“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意思。

《官場現形記》中的浙江嚴州故事

《官場現形記》連環畫

但是有個叫柏銅士(不懂事)的都司因為報告了實情,掃了胡長官的興致,被推下去打了二百軍棍。那麼此時反正閒來無事,胡長官乾脆橫在鋪上吸了二十四筒鴉片煙,這下子癮過足了。接著,叫了傳令兵,傳令下去,闊他一闊去。“只見五顏六色的旗幟迎風招展,挖雲鑲邊的號掛,映日爭輝”,擺足威風。但倒把良民百姓嚇得東走西跳,十室九空。胡統領疑心他們都是土匪,於是傳下令去拿火燒了他們的房子。一刻不到,先鋒的大隊就開始搜掠洗劫,甚至姦淫婦女,無所不至。

這麼一班真正的強盜,還要誇大“匪情”,虛報糧餉,冒領功勞。因為與地方官分贓不均,引起了內訌。地方紳士魏翹(字竹岡,意思是“會敲竹槓”也)通過京城表兄內線上告,驚動了“老佛爺”,派了個欽差來。這個欽差,也是個貪官。派他下來,是因為上司見他苦了好多年,這回派他好叫他撈回兩個。這個“南亭亭長”的《官場現形記》,揭露了官場的黑暗腐敗,從綠營軍隊到地方政府,從府縣基層到京都部堂,上上下下一個樣。用慈禧太后的話說,通天底下一十八個省,哪裡來個清官?只是御史不說,我也就裝糊塗罷了。

語言是《官場現行記》的一大特色。其中就用了很多嚴州的方言,比如“海外”,威風和富有的意思。“推板”,那是差勁的意思。“戴炭簍子”,那是奉承拍馬的意思。

《官場現形記》中的浙江嚴州故事

嚴州府老照片

書中描寫的嚴州故事,是有生活原型的。同治以來,嚴州一帶的“棚民”確實有過暴動。但是書中寫到的在桐廬一帶嘯聚的土匪,卻是長期在建德與桐廬交界七里瀧兩岸山中砍柴燒炭的“刀工”,都是些賣苦力的窮苦人,根本不是什麼土匪。因為刀工們團結性很強,而且十分彪悍,所以常被地方劣紳利用來參加宗族、地方之間的械鬥。但這些刀工從不騷擾人家,抗官拒捕的事情可能有,打家劫舍的事情卻不會幹。

明清時期全國兩大商幫之一的徽商,就是憑藉嚴州這塊水運跳板走向浙江,走向全國的。發達的交通帶來了經濟的繁榮,經濟的繁榮又推動了文化的興旺,商賈上下,物流東西;文人騷客,風霜逆旅,所以能夠產生出無比豐富的創作素材,嚴州也因此與名著產生了關聯,結下了恆久的緣分。

《官場現形記》中的浙江嚴州故事

李伯元

附註:李伯元(1867——1906),字寶嘉,別號南亭亭長。江蘇武進人,生於同治六年,死於光緒三十二年享年四十歲。李伯元是個多產的作家,他構思之敏,寫作之快,極為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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