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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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80年代的南通南大街
組建力王公司，為什麼要由江蘇省進出口管理委員會批准呢？今天，不少人同樣會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1981年的南通還不是沿海開放城市，尚不具備自主審批中外合資經營企業的職權；因此，需要報請省級主管部門批准。
由於是第一次，南通方面做了大量周密的準備。隨申請報告一同報送的附件，包括合資企業的合同和章程；合資企業董事長、副董事長、董事和總經理、副總經理人選名單；對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的批覆；合營各方的法人證件。
20世紀80年代的南通人民西路
然而，對江蘇省相關主管部門而言，批准設立中外合資企業，同樣是“摸著石頭過河”的頭一回。在最終批准前，還獲得了省人民政府的同意。整個批准的過程顯得特別慎重。
這樣的慎重的舉動從文末所附列的抄報與抄送單位的名單可見一斑。
抄報單位共4個：省人民政府、國家外國投資管理委員會、國家計委、機械委、建委。
抄送單位共有長長的38家，佔了將近半頁紙。它們中包括中國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也包括國家外貿部、輕工部、財政，國家勞動總局、物資總局、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國家稅務總局、海關總署、商檢總局、中國銀行總行、中國人民保險公司、中國輕工業品進出口總公司；還包括江蘇省政府的多個組成部門、職能部門，南通市的相關職能部門。
好事多磨的“水襪子”
在眾多第一手檔案的幫助下，我們逐步還原了力王公司落戶南通的來龍去脈。大紅封面的《中國南通力王有限公司的合營基本合同書》表明，力王公司的目的是，生產、銷售、全部向日本出口的日本式勞動保護布履。
《中國南通力王有限公司的合營基本合同書》
南通力王公司其實有三個出資人：甲方1，南通市第二輕工業局，佔股30%；甲方2，中國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佔股10%；乙方，日本力王公司，佔股60%。
簡單說，這個項目是中國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介紹給南通的；或者說，中信公司在南通市第二輕工業局和日本力王公司之間起到了牽線搭橋的作用。用今天的目光來看，日本力王公司選擇了南通，有著明顯的“生產力梯度轉移”的因素。
日本力王公司的“日本式勞動保護布履”，其實是日本土木建築工人所穿的“丫”把式勞動保護鞋，當時，這種產品在日本已有30多年曆史，在日本市場的佔有量是55%，有穩定的銷售網絡和品牌。這是一家著名的“候鳥式企業”，它的經營戰略是，在廉價勞動力的地方投資設廠、生產產品，再到商品價貴的地方銷售。來中國大陸投資前，日本力王先後在日本本土、中國臺灣、菲律賓和韓國設廠。在生產地勞務費用上漲，日本力王從降低生產成本考慮，產生了在中國大陸投資辦廠的設想。
力王與南通企業的第一次“戀愛”無果而終，原因竟然出在翻譯上。當時的江蘇省輕工業廳，接到力王方面的樣品後，曾把它翻成“水襪子”。南通的一家塑料企業正在生產用於水田作業的“塗料襪子”，接到樣品後表示，“水襪子”和“塗料襪子”不是一回事，雙方就此打住，未能進行深入探討。
“不同語言”打開了不一樣的世界
功夫不負有心人。力王與南通的第二次相逢，終於達成了合資協議。經過4個多月的洽談，1981年10月21日，南通市第二輕工局（南通市第二輕工業公司）代表陸永安、中信公司代表吳克泰、日本力王株式會社代表取締役社長岡安德一終於在南通簽署了《合營基本合同書》。
1981年，第十六次市長辦公會議決定成立中日力王公司。這是江蘇省興辦的第一家中外合資企業。圖為朱劍（左三）出席力王公司奠基儀式
檔案表明，陸永安當時是南通市第二輕工局局長、南通市第二輕工業公司總經理。南通力王公司成立後，陸永安擔任南通力王公司董事長。後來，在回憶此事時，陸永安說，力王項目能成功，能取得較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是不容易的；力王的發展進程是曲折的；沒有思想解放和奮發開拓的精神，力王是不會成功的。
在簽約時，吳克泰同志是剛剛成立的中信公司業務部領導。南通力王公司成立後，吳克泰代表中信公司擔任南通力王公司董事。
岡安德一先生是日本力王株式會社代表取締役社長，代表取締役社長的職務相當於董事長兼總經理。南通力王公司成立後，他代表日方擔任南通力王公司副董事長。
作為一位成功的日本企業家，岡安德一先生有著豐富的海外辦廠經驗。用今天的眼光看，他的辦廠思路有三個特點：不在大城市辦廠，而在靠近大城市的中小城市辦廠；不與同行辦廠，不在老廠裡辦廠，要辦新廠；合資企業公開招收新工人，不用老工人，只吸收少量老工人作骨幹。今天看來，當時的一些做法自有其內在的合理性，一是成本考慮，二是新工人善於接受新事物。
在檔案穿越中，我們逐一翻看了當年的報告、函件、計劃、方案、申請、請示、彙報。我們發現，當時雙方的洽談，更像是兩種話語體系的對話，一方是中國政府官員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觀念，一方是日本企業家基於海外辦廠的經驗體系。這令我們不禁聯想到2018年高考江蘇卷語文作文題：花解語，鳥自鳴，生活中處處有語言，不同的語言打開不同的世界，比如音樂、雕塑、程序、基因……莫不如此。最終，共同的心願，讓兩種不同的語言走到了一起，打開了不一樣的世界，南通力王也由此開啟了此後由所周知的成功之路。
閱讀延伸
1982年，伴隨著中國南通力王公司的誕生，南通有了第一家中外合資企業。如今，中外合資企業的作為統計口徑的概念已經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外資企業。根據南通市商務局的最新統計，目前南通外資企業共有3300家，利用外資的結構進一步優化，一批來自世界500強企業的重大項目推進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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