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闆破產後(民間故事)

幾年前,我所在的公司破產,我對失業捱餓的滋味體會尤深。後來在武漢一家經濟類刊物當主編的戰友聘我當“編外記者”,沒有固定工資,我是靠微薄的稿酬和發行費勉強度日。為此,我特別同情跟我的遭遇類似的人,但我卻差一點因此被主編解僱了。此事還得從女老闆杜琴破產這件事說起。

由於我採訪勤快,福州幾乎所有的工商企業我都走遍了,自然也結識了不少企業界的朋友。有一天,專營寧夏“昊王酒”系列的女老闆杜琴,滿臉愁雲地找到我,說:“我完啦,公司辦不下去了,馬上要破產關門了!”

她原先開飯店,後來轉向專營經銷寧夏名酒,進了三十多萬元的貨,全部積壓賣不出去。“寧夏是全國‘枸杞之鄉’,枸杞酒是補體健身好酒,可惜在福州知名度不高。你幫我設計個廣告,在你們雜誌上登幾次,價格優惠些好嗎?”杜琴說得很懇切。年近三十的她有一種成熟女子的特有魅力,她開口求人,大概沒幾個男人不願意效勞的。但我主要是被她即將破產的處境所觸動,當即打電話給武漢的宋主編彙報此事。他聽後說:“這人優惠,那人優惠,那我咋完成主管部門給我下達的創收任務?還是叫她協助我們搞發行,按20%提成,弄得好的話,她也能解圍。”

我把主編的意思告訴了她,她想了想答應了,但有個條件:過一段時間幫忙登一下名酒廣告。我心中沒底,但還是勉強點了頭。

杜琴認識的人還真不少,有政府部門的官員、工商業主、律師、教師。甚至連看管勞改犯的也認識,不到一個月,她就幫我收訂了六百多份。同時期,我騎著自行車四處跑,身子骨都累得快散架了,也才收訂一百多份!當她將扣除了提成獎金後的徵訂款和發票如數交到我手上後,我高興地請她到飯店“慰勞”她。我問道:“你一個女流,難道成了自行車世界冠軍,硬跑出來這個成績?”

她把自己帶來的“昊王酒”給我倒滿杯子,然後舉杯輕碰一下,不無自豪地說道:“我主要靠電話叫他們訂的。過去我開飯店時,幾乎都‘照顧’過他們,現在我有事叫他們幫忙,他們哪有不幫的道理?何況訂一份雜誌也就百把塊錢。省兩三包煙不就OK啦!”這天晚上,她興奮地多喝了幾杯。我見她有點語無倫次了,趕緊叫輛的士送她回家休息。她跟老母親住一塊,老母親扶她進屋後,又特地跑出來硬塞給我一塑料袋香蕉、蘋果,說:“還好你幫我女兒的忙,這個月收入了萬把塊錢,不然,她要喝西北風了!”

回到家裡我在床上輾轉難眠。第二天上午,我給主編打電話:“女老闆杜琴已幫咱們收訂六百多份雜誌了。很不容易啊!咱們還是優惠點登她的酒廣告吧?”主編看在杜琴收訂有功的分上。答應說可以登一期。

我把消息告訴杜琴,她很高興,說我這個人沒有食言,值得信賴。廣告登出後,杜琴還到各個飯店、超市等散發這期雜誌,但效果甚微,僅僅賣出幾十瓶,又沒有人問津了。此前她已做過許多努力,見情況難有好轉,一咬牙宣佈破產了。破產後,她又找到了我,說:“老程啊,還是讓我幫你搞發行吧,你給我幾本發票。”我很同情她,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又像前次那樣,她幹她的,我幹我的,每星期天打個電話通氣一下,主要是我需要統計一下收訂雜誌數量,以便向主編彙報進度。就這樣,半個月過去了,一個月又到了眼前。這天上午,我在家打杜琴的電話,她的手機關機,我也沒多想,就出門辦事去了。此後幾天,她的手機一直關機,我才急起來,打電話到處找她,都不見她的蹤影。我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難道她捲款跑掉了?不至於吧?

我有個朋友是開電器店的老闆,姓董,這天他突然打電話叫我馬上到他店裡一趟。我到了董老闆的店後,他有點氣憤地說道:“你介紹我認識的那個杜琴,前些日子跑來向我借錢,一開口就是1萬元,她都差點跪地上求我啦!我只得借她了。她帶來一車酒,說是寧夏名酒,每瓶價值至少在40元以上,這車酒就抵押在這裡。沒想到,她說話不算數,到期了不還我錢,而且我發現這些酒已經過期,誰敢買去喝?我是老酒鬼也不敢沾呢!今天叫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找到她,叫她快還我錢!”我把情況跟他說了,他才知道我也在找她,叫苦不迭。

就這樣,杜琴在我眼前消失了。快到年底了,為不影響雜誌社統計明年訂戶數。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向主編彙報,說杜琴手裡還有2萬元訂刊公款無法收回上交。主編氣得狠批我一頓:“你怎麼用人的?!你是下崗工,有錢賠這筆公款嗎?你現在叫我咋辦?”末了,主編還罵了句“到底誰在搗鬼”的話。氣得我回了他一句:“信不過我,我就不幹了!”……儘管出現了這樣的變故,我還是不願相信杜琴是一個品質低劣的人。

一年後,杜琴從美國紐約唐人街寄了一封掛號信給我,說出了她不辭而別的真相。原來,她用東拼西湊的錢,買通香港一個男人,搞假結婚到港定居,不久又到美國與一位喪妻的老華僑結婚。這老華僑是富翁,他愛她還是處女身,又見她做過生意,就把全部資產交她打理啦。她在信中這樣寫道:“老程,我當初願跟你交朋友,就是看中你誠實、善良、富有同情心。我老麻煩你,可你從沒有提到‘上床’兩字,可見你是真心真意地幫助我。實話告訴你吧,我從小就立志當個企業家,沒想到市場經濟變幻莫測,我破產了,但我不甘心,所以……”

過了半個月,我收到她的一筆匯款。她要我將錢還給雜誌社和董老闆,都是雙倍償還,而對我的“報答”隻字不提。

前不久,杜琴忽然從美國回福州找到我,一番道歉、寒暄之後說:“我這次要在福州投資辦廠,聘你當我的軍師爺好嗎?”我開玩笑說:“我怕你再把我耍了!”她哈哈大笑。當晚,她執意要在我的住處過夜。她先上床,向我招手輕叫:“你上來吧!我老公已作古啦!我也知道你已離婚半年了!”

我又激動又驚奇:她怎麼會知道我離婚了?

杜琴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麼,莞爾一笑:“我有一個同學在你的社區居委會當小官,是她悄悄告訴我的。”

我頓時雙眼溼潤了:原來,她心裡一直有我!

我們度過了激情難抑的一個夜晚。我們決定,待投資辦廠的事告一段落後,就考慮結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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