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交流氓
江城市不大，市區就兩條商業街，市區人口也就60多萬。
江城市不小，下轄三縣二區，還有一個省級經濟開發區，是個地級市呢，不過在全國來說，也是較小的地級市之一。
這幾天，不大的江城市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傳遍了大街小巷。一個原本默默無聞的男青年，迅速成名 ，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人們在說起他的時候，嘴角上翹，唾沫橫飛，一臉的戲虐。是啊，哪個男人要是在大清早，光著身子跳樓，註定就會成為一個笑話。
劉蘇就是那個笑話。
劉蘇，23歲，中文系專科畢業後，來到一個小報社成為一名記者。準確地來說，是實習記者。到目前為止，實習期已兩年，劉蘇不知不覺間，創下了媒體圈記者實習時間最長的記錄。雖然每月固定工資只有800元，但劉蘇卻充滿了信心。他一直覺得，只要努力，一定會在記者這個光榮的崗位上有所作為。劉蘇每天認真對待每一個採訪，認真寫每一篇稿件，認真為正式記者們端茶倒水、跑腿送信、代買快餐、遛狗澆花······誰也不會想到，這樣一個積極上進的小青年會跳樓。
劉蘇自己也沒想到。
那天早上，劉蘇像往常一樣，起床洗漱後來到樓下張大爺的早餐鋪子喝豆腐腦。突然，電話響了。劉蘇一看來電顯示，當時心裡一顫，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社會新聞部的石主任。對於石主任，劉蘇向來沒有啥好印象。自己實習兩年了，一直不能正式籤合同，都是拜這個石主任所賜。只要他不發話，劉蘇就得一直實習下去。平日裡，單位難活累活，石主任一個都不帶忘了劉蘇的。這些劉蘇可以不在乎，可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石主任那陰冷的語氣，讓人覺得後脊背都冒涼風。這一大早打電話，肯定沒好事、。
“喂，領導，早上好。”心裡雖不痛快，但語氣卻足夠尊重。
“劉蘇啊，琢磨什麼選題呢？”每次石主任打電話，不管什麼時間，開場白都是這句話。劉蘇早就習慣了。
“啊，領導，我正吃早飯呢，吃完就馬上到單位。”
“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和你說點事。”石主任道，“還有，以後早點上班，年輕人別偷懶，我這都到單位了，你還沒到。”
放下電話，劉蘇頓時覺得心情都不好了。一看時間，單位8點半上班，現在7點半多一點，更是氣得直胃疼。
索性，劉蘇連豆腐腦都不吃了，付了錢就坐公交去單位。坐在最後一排的中間，劉蘇耳朵裡一直迴盪著石主任那陰冷的聲音。劉蘇琢磨，自己要不要逢年過節的給石主任送點禮啥的呢。單位裡一個處得還算不錯的老大哥曾經提醒過劉蘇，石主任這人貪財，平時關係單位找他發稿子、斃稿子，都得上錢。部門內誰要找他辦點事，不拿錢絕對不好使。可又一想算了，自己每月這點工資，交了房租飯都吃不飽，哪有錢送禮啊。
正胡思亂想間，劉蘇一抬頭，見車裡人更多了。站在他前面換成一個大姐，這腿趕上劉蘇腰粗了，偏偏穿著橘紅色漁網絲襪，黑色超短裙。上身穿一個白色體恤，領口開得很低，胸前兩個大西瓜，顫巍巍的。往臉上看，劉蘇胃裡的豆腐腦差點吐出來。劉蘇突然想起小時候看的電影《地雷戰》，被地雷炸過的地面，跟大姐這臉差不多，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大姐這張大嘴，塗得紅紅的，一口的小黃牙，門牙上粘著韭菜葉，看來早上吃得是韭菜盒子啊。
突然，一個急剎車，就見大姐一個沒站穩，像座山似的向劉蘇倒來。劉蘇下意識的抬起雙手向上一託，當時就一個想法，奶奶的，兄弟這回受傷，能算工傷不？
人托住了，劉蘇就覺得兩個胳膊鑽心疼。不過，雙手卻感覺到軟綿綿的。大姐掙扎著站起來，二話不說，奔著劉蘇就一個嘴巴：“臭流氓，趁機佔我便宜是不？”
劉蘇被打得一愣，“大姐，你要倒了，我好心託你起來，你咋打人呢？”
“你好心？你那手往哪摸呢？你瞅瞅我衣服”
劉蘇一看大姐的白T恤，暗叫不好。果然，前胸上兩個黑手印，正是自己的傑作。劉蘇急忙解釋道：“大姐，我真不是有意的。吃早飯時，幫張大爺換了個煤氣罐，手髒了。剛才您向我倒來，我要不使勁就託不住您了。我真得······”
沒等劉蘇說完，大姐一把薅住了他的頭髮，大聲喊了叫道：“管誰叫大姐呢，人家還沒到30呢。你這樣的公交流氓我見多了，挨挨蹭蹭地佔女孩子的便宜。告訴你，我還沒結婚呢，這事要讓別人知道了，我以後還嫁得出去嗎？”
劉蘇心說，您這模樣的，能嫁出去才怪呢。一看大姐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劉蘇膽怯了，“我說大··· 不，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誤會了。我怎麼說也算一文化人，哪能幹這事呢，其實我的職業是·······”
話又沒說完，又被打斷了，“你說誰是小姐呢，你罵誰呢？”
大姐情緒更激動了，薅著劉蘇的頭髮就是一頓搖晃。劉蘇火上來了，當時就想動手。但又一想，好男不和女鬥，況且自己這120多斤，跟大姐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大姐又開口了：“臭流氓，我告訴你，今兒這事沒完。你不但佔我便宜，還罵我是不？你得陪我精神損失費，還有這件衣服錢，讓你摸過我還能穿嗎？我也不管你多要，3000塊，少一分都不行。”
這是訛人啊。劉蘇這回算是明白了。想到這，他騰地站了起來，一把就將大姐的手扒拉開，“我告訴你，你再無理取鬧，我就報警了。”
“報警？滿車人，誰能證明你不是流氓，誰能給你作證。誰能？”說著，大姐拿眼睛四處溜了四周一遍，那目光好像要吃人。車上人一見，都低下了頭，有幾個臉上甚至一幅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能！”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倒數第二排裡面座位上，站起一個人。這人一站起來來，所有人就覺得眼前一亮。劉蘇自問見過美女不少，但美到這種程度的，只有電視上那些明星了。就見這個女子，一米七左右的身高，一身紅色運動服，顯出婀娜的身姿。齊耳的短髮，看起來非常清爽。往臉上看，劉蘇想起了自己曾經讀過的詩 “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美中不足的是，美女不是那種櫻桃小嘴，嘴唇的線條很清晰。
美女用手指著劉蘇，對大姐說：“剛才事情發生的全過程我看到了，他確實是為了托住你，並沒有主觀上的猥褻行為。還有，你這公然訛人，已經構成了犯罪。我可以為他作證。”
人都是這樣，只要有一個挑頭的，其他人膽子就大了起來。有幾個人也跟著叫嚷，“對，我也能作證，這小夥子沒耍流氓”“我也能作證！”“我也能！”還有幾個已經小聲嘀咕了，“就這母夜叉，得多重口味能調戲她啊。”
大姐一聽，一聲大喊：“都他媽給我閉嘴”，然後扭臉看著美女說：“我說三鼻子眼哪輪到你多出這口氣啊，你誰啊，管得著嗎？”
美女氣定神閒，不慌不忙地說：“我勸你趕緊給這小夥子道歉，不然他要是告你惡意傷人和精神侮辱，到時候什麼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車上人七嘴八舌地說：“對，趕緊道歉，不然你就得進局子了。”
大姐頓時氣焰下來了，此時恰好車到了一站，停了下來。大姐瞅瞅劉蘇，又瞅瞅那個美女，邊下車邊惡狠狠地說：“行，我記住你們了，等著吧，這事沒完。”
看著那女人灰溜溜的樣子，全車人都哄地大笑了起來。劉蘇摸摸火辣辣的臉頰，像那個美女道謝：“那個，謝謝您啊。我真不是流氓，也不是色狼，多謝您幫我解圍。”劉蘇看著美女，年紀大約和自己差不多，有心叫大姐，怕給人家叫老了，叫小姐吧，有了前車之鑑，張不開嘴，所以一直不知道如何稱呼。
美女看著劉蘇，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劉蘇就覺得腦袋一暈，心砰砰地直跳。美女說：“我相信你！”而後就轉過身坐了下來。
小插曲過去後，車廂內又恢復了正常。不一會，美女下車了。看著美女那搖曳的身姿，劉蘇心裡一陣感慨。
等劉蘇匆匆地趕到單位，石主任已經暴跳如雷。“你還想不想幹了，我都等你這麼長時間了，你怎麼才來？”
劉蘇一哆嗦，完了，領導生氣了，這回麻煩大了。可下一秒，石主任卻看著劉蘇笑了，“劉蘇，交給你一項重要工作，幹好了，這次直接轉正籤合同。”
天啊，劉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太陽不會從西邊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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