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財經社 牛耕
編 |梁夜
2018年6月，多益網絡在香港聯交所遞交了招股書。這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巨獸，背後傳奇老闆徐波也浮出水面。
招股書顯示，多益網絡在最近三年的營業收入分別達到16.29億元、15.52億元和19.34億元，最後一年漲幅達到24.6%。換言之，其營收高過了完美世界和巨人網絡。
在毛利率方面，三年均在98%以上，最後一年的淨利率是63.8%。國內上市的網遊公司，大多毛利率還沒它的淨利率高。
更神奇的是，老闆徐波一個人控股接近100%，公司收入的97%以上都來自《夢想世界》和《神武》兩款系列遊戲。它們繼承了徐老闆成名作《夢幻西遊》的衣缽。許多年前，正是這款遊戲，讓徐波從網易客服一躍成為中國最知名的遊戲策劃。
如今的徐老闆坐擁280.5億身家，在福布斯榜上排名40，位列蘇寧張近東、龍湖集團吳亞軍之前。他很可能是廣州第二首富，僅排在恆大許家印之後。據傳他一個孩子的母親，名下就有房產近百套。
更令人側目的是他的生活方式及價值觀。這位富豪宛若帝王，最大愛好是“尋找長腿的溫柔美女多生寶寶”；他很少出現在大眾視野，直到蘇享茂之死後，懸賞2000萬元讓人們提供其妻翟欣欣的線索，因為“自己手下很多屌絲程序員，不能娶個老婆還擔驚受怕的”；他也曾是方舟子安保基金的最大捐款者，捐出300萬後感覺被騙，與方舟子吵翻了天。
有誰能夠想到，二十年前，他也曾流落街頭，3天吃6毛錢的掛麵，給網吧看店為生。
遊戲起家，從網易客服到“百億身家徐老闆”
翻看多益的發家史，與網易有割不斷的關係。
2001年，網易剛組建在線遊戲事業部。徐波因為給遊戲當過頻道管理員，被招進網易當《大話西遊Online》的客服。當時他24歲，初中文化，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
這款遊戲並不成功，徐波寫了30多頁改進意見，卻並未被採納。他希望接手維護也被拒絕。3個月後，《大話西遊Online》瀕臨停運，上司終於鬆口，交給他來策劃。
徐波有奇才。《大話西遊Online》按照他的方案和新引擎幾乎被重寫，先更名《仙履奇緣》，2003年11月再更名為《夢幻西遊》公測。這款遊戲大獲成功，幾天內就開了8個新服，第二年年底在線人數超過32萬。徐波一戰成名，成為中國知名的遊戲策劃之一。
後來有同行評價他，“他是一個鬼才，設計思路完全是從玩家出發，非常接地氣。這大概與他做過很長一段的客服，對遊戲玩家，尤其是中國遊戲玩家有極深刻的理解有關。”
在網易，徐波也成為一個傳奇：一個初中生做出《夢幻西遊》，讓網易相信招策劃莫問出身，形成了一大批中生代的中堅力量。
首戰告捷後，徐波開始盤算開發新遊戲。但他跟丁磊的關係出現裂痕。他給團隊爭取新待遇，被丁磊打了折扣，因此認定丁磊“摳，佔小便宜”。用他自己的說法是，“我們的新遊戲遠比夢幻優秀，新公司獨立做也不會太差”，感覺網易並非久留之地。
幾天後他就辭職了，創辦了多益網絡。雷軍聽聞，迅速拋去橄欖枝，給出1000萬元投資。三年後徐波購回股份，給出雷軍8倍的回報。
雷軍與丁磊互挖人，也是一段江湖恩怨。相傳網易創辦時，雷軍提點過丁磊，丁磊承諾說：我不挖你的人。後來雷軍開竅做《劍俠情緣》，丁磊不但不幫忙，反而一頓嘲諷，還挖走主策劃趙青。兩家由此結下樑子。
事實證明，徐波確實有過人的魅力。網易最擔心的是團隊被挖空。丁磊說：有本事你別帶走人。徐波說：有本事你留住他們。後來他不僅帶走了客戶端主程序郭偉，還帶走了網易遊戲市場部的唐億魯。
多益公司的最早的創業團隊，算上徐波總共也就20人，但他們其實很少來自於網易。10多年過去了，還有16個人依然在多益。而唐億魯目前是多益的執行董事，郭偉則帶隊開發，通過廣州浩然投資持有多益的股份。
2007年，多益推出回合制遊戲《夢想世界》，賺到第一桶金。玩家蜂擁而至，認為它繼承了《夢幻西遊》的衣缽。貼吧玩家稱，巔峰時在線人數有130萬之多。
在中國遊戲群體內，老徐也成為一塊招牌，被認為是MMORPG（回合制RPG）設計的天才。有玩家評論說，一個高中學歷都沒有的人，怎麼能把玩家成長、經濟系統、防工作室做得這麼好？
2010年，多益開始推出《神武》系列，繼承了《夢想世界》的特色，成為多益新的頂樑柱。將近十年後，這兩款系列遊戲每年仍能貢獻數億元的利潤。
根據招股書，2017年，《神武》系列端遊收入7.74億元，手遊收入9.80億元，共佔總收入90.74%，尚無下降趨勢。《夢想世界》問世十餘年，仍能每年產生1.23億元年收入，佔總收入比的6.36%。
2016年，多益網絡謀劃在創業板上市，年賺10億元的利潤引來驚呼。網易奉行”追殺舊部“的傳統，一紙訴狀把多益告上法庭。網易稱多益的《神武》系列抄襲了《夢幻西遊》，要求多益立即停止侵權，並賠償1500萬元。
2016年9月，網易勝訴，拿到1500萬元賠償金。多益則因為主要收入來源存在風險，與上市失之交臂。徐波表示，這是“中國遊戲軟件歷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多益迅速上訴到廣州高院，聲明中還不忘嘲諷法官。
2017年12月，廣州高院裁定，撤銷之前的判決併發回重審。多益再次鋪平了上市道路。
徐波走過了創業者完整的一個輪迴：以極低姿態加入網易，年少成名自立門戶，被網易追殺上市泡湯。
如今，他站在了唐巖曾站過的十字路口。而與他經歷相似的人，名字已在中國互聯網上熠熠生輝：李學凌、方三文、唐巖……徐波的身價已高過他們，名聲卻並不顯赫。不過很快，他也將作為中國最賺錢公司之一的老闆為人們所熟知。
活成自己遊戲裡的角色
徐波行事異於常人，這或許與他的成長經歷不無關係。
他看不上窮人，但諷刺的是，正是這些他眼中的“屌絲”讓他過上了皇帝般的日子。他能精確把他們的心理，恰恰是因為他曾是其中一員。
1977年12月21日出生的徐波早年家境殷實，母親是一家萬人國企大廠的領導。徐波曾透露自己優越的童年：“我家1980年有電視機，1982年有家用遊戲機（雅達利），1987年有電冰箱。小學都是女生圍著我轉，班花女班長出門就和我拉手，坐車背靠背站著。”
後來，母親因為超生了他弟弟，被整成精神病退休。父親和他人合夥做水產生意，把家底賠完。家道從此中落。15歲時他的父母離婚，因為母親有精神病，法庭把徐波判給他父親。閉庭時父親對他說：我是不會管你的。當天晚上就把門鎖換了。
徐波流落在武漢冬天的街頭。他形容自己比乞丐還苦：“農村再怎麼窮，有吃的，而我主要是沒水沒電沒食物。”他3天吃一筒6毛錢的掛麵，去母親或外婆那裡“用極少的水洗澡”。外婆嫌棄徐家人，從來不給好臉色。
這讓他相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可以信任的只有規則和互利。
據徐波說，他性格里狠的一面，來自他的父親。他父親沒事就亂打人，吃肉吃兩片以上、沒給父親買米粉做早飯、沒聽話彎腿逃跑，都會換來一陣毒打。暴力懲罰還包括用針扎他的臉，後來不怕了就改用錐子。他經常被扎得滿臉是血，以至於後來完全不懼跟人打架。
徐波多次提到，他原本有機會有另一種生活。初中畢業，他的中考分數高過武漢市重點線幾十分。他拿著高中錄取通知書去找他爸，他爸問他：你上高中幹嘛，難道還想上大學嗎？你覺得我有錢供你讀嗎？後來他去了技校，半途輟學。自此淪落到社會底層。
24歲以前，徐波覺得最好的工作就是給網吧看店。至少頭上有屋簷，不用再過風餐露宿的生活。他說：“感謝遊戲救了我，我每天混遊戲室看別人玩，才沒染上盜竊的壞習慣。”
有人說，徐波極其瞭解屌絲追求“爽”的心理，成為他後來做遊戲的助力。爽是什麼呢？不過是有錢如皇帝般開後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徐波把這種追求複製進了遊戲中。他自己也刻上這種烙印，說過自己有責任“為培養大量優秀後代而奮鬥”。
他公開發微博徵集女友。“30多歲優秀暴發戶男，歡迎18-22歲，身高170左右，罩杯CD，相貌7分的溫柔乖美女與我聯繫。長期伴侶，一起多生寶寶。”他相信只要價格公道，一個長腿美女愛上渾圓的胖子並非難事。而女人最大的價值是像遊戲裡的妃子一樣，給他傳宗接代。“若一個女人一生孩子不足兩個，無論如何努力都是註定不幸福的。女人最大的價值，是多生孩子，教育好孩子。怎麼判斷女人乖不乖，跟她吵架，抽她耳光，不還手才能娶。”
據徐波說，他的伴侶“二妞媽”，非常厚道善良，能與他別的女朋友坐在床上拉手聊天。徐波最欣賞的，是她並不看重他的錢。如今她名下有房產百套，每套價值在百萬元到千萬元不等。“即使自己出了事，她也會照顧他別的女友和後代。”
這構成他一系列奇葩言論的核心：一切為了維護家庭穩定。蘇享茂被騙婚後，徐波願意出資2000萬元為限，讓大家揭露翟欣欣。甚至有人說他像皇帝一樣，公開設私刑。而他的出發點是：“我公司滿地屌絲程序員，不能讓他們找個老婆都提心吊膽，被欺負坑騙。”
對於沒錢的男人，他不反對一夫一妻制，但抵制女人出軌，因為這樣的婚姻才穩定。只是他太過有錢，“不可能找到財富相當的配偶”，只能與無數女人為伴。
他似乎成了自己創造的角色，無止境地玩著“登上皇帝養後宮”的遊戲。父親“不重視後代”成了他永恆的夢魘。
選擇什麼樣的生活終究是自己的事情。臺灣20世紀90年代的科技大佬黃任中，財富曾超過3億美元，身邊20多個女人環繞。晚年卻窮困潦倒，在網上拍賣衣服過活，臨終時無一人陪伴。而國內另一個遊戲大佬出國留學後回來做公司，早已上市，卻與髮妻相守始終。相比徐波，他無人提起，也擁有另一種幸福的生活。
小米科技的投資部總監孫志超說過，自己在網易時，問過徐波怎麼設計遊戲的經濟系統。徐波說沒什麼經濟原理，就是各方面限制玩家、控制產出，分析都是胡說八道。“這是一個不遵循規則、按自己方式做事的人。和他有沒有幾百億無關，沒有錢他也是這個樣子。”
隨著上市，徐波的財富、聲名會達到新的頂峰。他的故事會怎麼結束？還沒人知道。至今他依然美女相擁，在金錢鋪就的路上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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