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小学生放学后失踪半年未归,重点小学推卸责任家长走投无路

秋天的锡安市雾蒙蒙的,仿佛被墨汁晕染的云层压得很低,淅淅沥沥的绵绵小雨随风飘摇,浸湿了路上行人的衣衫。天色渐暗,人们都行色匆匆,唯独一个撑着黑伞的中年男子步伐缓慢沉重,在狭窄的新元路上与迎面而来的行人频频撞伞。

当某次三连撞之后,他被挤撞进了路边的一家面馆,一个虚拟的迎宾小姐全息投影立刻出现在门口,露出招牌微笑:“欢迎光临龙记面馆。”中年男子魂不守舍,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立刻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然后踉跄地跨出面馆大门。而在他重新走上湿漉漉的街道时,他无意中看到了投射在街对面五楼窗户上的霓虹色全息字幕:

吴忌侦探事务所

中年男子呆呆地凝望着这七个字,停下了脚步。

9岁小学生放学后失踪半年未归,重点小学推卸责任家长走投无路

吴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又睡了一个懒觉。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是煮一杯双份意式浓缩咖啡,然后给泰山倒满一盆它最喜欢吃的美乐滋牌小型犬狗粮。泰山是一只纯种的黑色法国斗牛犬,是三年前吴忌的父亲送给吴忌的生日礼物。当泰山扭动着屁股,踏着欢快的脚步朝狗粮快速飘移而来时,吴忌对着泰山说了一声“早,泰山”,只是一声招呼,无关乎时间。

泰山津津有味地吃起“早餐”,意利咖啡机滤出香浓的咖啡,待到最后一滴咖啡落入杯中,吴忌端起咖啡杯,再拿了两片饼干,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也吃起他的“简单早餐”。

又是一个雨天。吴忌看着吸满雨珠的玻璃窗,不禁蹙了蹙眉。因为从统计数据上看,下雨天侦探事务所的生意总会特别冷清。

就在吴忌吃完第二块饼干以及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的时候,清脆的门铃声响了。吴忌愣了一下,然后轻触办公桌的边缘,办公桌的中央立刻投射出一块长方形的屏幕,显示的正是门口的景象,透过门上的隐形摄像头。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约莫45岁左右,穿着一身皱巴巴的棕褐色西服,或许是外头刮风的缘故,头发乱糟糟的,此刻他的脸色很疲惫,两道稀疏的眉毛连同两双被厚厚的双眼皮压得睁不开的眼睛向两侧耷拉着,法令纹很深,有些显老,吴忌猜测他的实际年龄或许40岁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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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生意上门了,真稀奇。于是吴忌起身,前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刹那,中年男子有些退缩地往后挪了一小步,吴忌知道这是内心犹豫的外在表现,这个时候你得拉他们一把,帮他们消除犹豫,但不是激进地劝说,而是以退为进地诱导。于是吴忌也往后退了一步,将身体倚靠在门上,一只手往屋内摊开,摆出欢迎光临的架势,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裤腿边,脸上露出一个亲切友好的微笑。“进来吧。”

说罢,吴忌自顾自转身往屋内走去。

一,二,三,四,五。

通常当吴忌在心中默念五个数后,门口的客人会跟着走进来。这次也没有例外,中年男子将雨伞放在门口,然后走了进来。

“请坐。”吴忌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中年男子则像所有第一次走进这间侦探事务所的客人,驻足在门口附近,环顾起这个一点都不像侦探事务所的工作室。一套灰色布艺组合沙发贴着墙躺在左边,沙发前放着一张透明玻璃茶几,茶几面不是常规的长方形,而是不规则的流线型,右边是开放式小厨房,其他厨房里应该有的,这个小厨房也一应俱全,锅碗瓢盆应该是一个系列,干干净净,跟新买的一样,可见主人不常下厨。正对门口的是一张黑色桌面的长方形书桌,桌面下朝向门口这边安装了一块木制的长挡板,所以就算桌底下藏了一个人,从门口方向看去也看不到。这应该是一张定制的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一排玻璃窗,“吴忌侦探事务所”这几个字还在那闪烁。办公桌两旁分别放了两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都是些标题很奇怪的书,以及几本科幻小说和推理小说。

“这里是吴忌侦探事务所吗?”中年男子将信将疑,“我看到窗户外面有投影,下面的引导牌上也写着五楼555室是吴忌侦探事务所。”

吴忌已经坐回了他舒适的真皮莫斯里靠椅:“没错,这里是吴忌侦探事务所,不好意思,比较简陋,我住在这,也在这工作,那边是我的卧室,你要看看我的卧室吗?”

中年男子立刻摇头,然后“啊”的一声往后跳了一大步,因为他发现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从脚下蹿过。

“不用怕,那是泰山,我养的狗,他不咬人,你怕狗?”

中年男子再度摇头,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声:“不怕,不怕……”

“泰山,别盯着客人,你吓到客人了。”泰山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立刻扭头,爬上沙发,然后蜷缩身体,慵懒地躺下,悠闲地望向窗外,发起呆。

这一幕有些诙谐但不失温馨的画面,似乎让这个初入陌生环境的中年男子放下了心中的防备,他身上原本紧张的气息消失了,他缓缓走到吴忌的办公桌前,缓缓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吴忌问,音调平缓。

“陆宁昊。”中年男子说话时有点压着嗓子。

“陆先生,你好,我叫吴忌,是一个侦探。”

“这里只有你一个侦探?”

“嗯,我除了能养得起自己和一条狗以外,很难再养第二个人,所以……没错,这里只有我一个侦探,只有我一个人。”

陆宁昊笑了:“看来我来错地方了。”

吴忌也笑了:“那就要看你为了什么而来。”

“恐怕凭你一个侦探解决不了我的问题。”陆宁昊的笑容消失,回到进门前的阴郁状态。

“要不你先说说你的委托?我先听听?反正听听又不要钱。”

陆宁昊迟疑片刻,叹了一口气:“那就跟你说说吧。”

陆宁昊调整了一下坐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于是吴忌从抽屉里拿出一瓶小瓶装的水,递给客人。陆宁昊打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三大口,然后再次叹了一口气。

“大概半年前,三月份的时候,确切的日期是3月7号,我儿子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他叫陆羽禾,今年九岁,上小学二年级,他成绩很好,很聪明,很听话,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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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先生,我想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然后呢?”吴忌适时打断了陆宁昊的话,以免他无休止地使用各种形容词来描述暂时无关紧要的话题。

陆宁昊有些抱歉地点点头:“我先开车送他去学校,路上给他买了他最喜欢吃的小猪包子,就是那种里面有奶黄馅的,包子的外观则做成小猪模样,他很喜欢吃,一会儿功夫,他就就着牛奶吃完了。学校离我们家不远,大概开二十分钟就到了,他下车后,自己走进校门上学去了,我看着他走进去,还和他招手了,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我儿子向我招手的那个画面,现在,我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那个画面。”

说到这,陆宁昊深陷的眼窝里噙满了泪水,吴忌大概猜出了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

“那天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我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那天过得很平常,和以往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我和我老婆下班时间都比较迟,所以羽禾一般都会在学校四点放学后,继续呆在教室里看看书,做作业,一直到晚上七点,我老婆先下班去接他,而我通常要加晚班……”

“还未请教,您的职业是?”吴忌再次打断。

“我是一家虚拟网络游戏公司的程序员,平时都要加班到很晚,还得早起。”陆宁昊抿了抿嘴继续说,“可是那天之后,我儿子就失踪了,那天也是一个下雨天,也飘着这种小雨,我老婆特意给他买了一件新的黄色小雨衣,她说这种小雨天,撑伞不顶用。”

吴忌看了一眼门口的雨伞,再看了一眼全身被雨点沾湿的陆宁昊,认同地点点头。

“羽禾就是穿着新买的黄色小雨衣失踪的,而学校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我儿子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老师放学后就早早走了,其他小朋友又都沉浸在自己的虚拟网络空间中看书的看书,玩游戏的玩游戏,更可恶的是!学校门口的监控因为常年暴露在外,没有及时维护,那天下午从放学后四点一直到晚上七点都处在故障中!保安竟然花了三个小时维修一个摄像头!事发后,学校第一时间把那个保安辞退了,把我儿子的班主任调离了锡安,然后把剩下的责任全都推给了家长!说是我们没有及时接孩子回家!还说很有可能是我们把孩子接走之后再丢失的,是我们没有照看好孩子却把责任推给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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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忌见陆宁昊越说越生气,脸上的肌肉不停抖动,红肿的眼睛充满血丝,一副即将要暴走的模样,于是立刻说道:“陆先生,您慢点说,来,先喝口水。”

吴忌的这番话起了作用,陆宁昊的火气一下子降了下去,回到了进屋时的温和状态。看来他平时不是一个易怒的人,只有在非常场合下才会如此暴怒。

陆宁昊喝了一口水,继续道:“我那天实在太生气了,那个校长又太势利了,他看我们家是普通老百姓,无权无势,就咄咄逼人,反咬我一口,于是我没忍住,跟他发生了点肢体冲突,结果我被抓进派出所蹲了几天。”

“你报警了吧?”

“当然,那天晚上我就报警了,但警方没有立刻受理,他们说让我们再等等,通常这种失踪案都会在失踪后24小时才立案调查。”

吴忌点点头:“因为大部分失踪案到最后都会变成失踪的人自己又回来了,警方如果不限时间全部受理,估计现在的警力得再增加十倍才行。”

吴忌说到这,发现陆宁昊的脸色越来越差,于是他又说:“但您的这个案子有些特殊,我能理解您当时的感受,那之后呢?”

“我们按照规定,等了24个小时后又去了一趟派出所,但我觉得警方并没有很重视我儿子的失踪案,他们让我填了份资料,录了份口供,在我家收集了一些我儿子的头发,说是采集DNA用之后,就让我在家等消息。然后一等就是半年,我儿子失踪后,我每天都会去一趟派出所,询问调查情况,除了我蹲派出所那几天,是我老婆帮我去问,但每次我得到的回应都是还在调查中,没有消息。吴侦探……”

“叫我吴忌吧,吴侦探听着怪怪的。”这句话吴忌自从开了这家侦探所之后,对每个委托人都说过。

“吴忌,我已经等了半年了,我在网上查过,失踪人员的最佳调查时间是在事发后的48个小时之内,如果48个小时之后还没找到,很可能就会……”

“变成悬案。”吴忌说出了陆宁昊不敢或是不愿说的话。

“吴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所以在楼下我无意中看到这么一家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我就想要不试试另外的法子,但当我走进你的事务所,发现只有你一个侦探的时候……”陆宁昊看了一眼吴忌,“抱歉,我的话可能会伤到你,但我真的有点心灰意冷。因为警方这么多人都找不到一个孩子,凭你一个人,估计希望更加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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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忌理解地点点头:“陆先生,说句实话,您的这个委托确实有点难度,特别是在失踪人员已经失踪了半年之久……有句话我怕你听了会不舒服……”

“请说。”

“据我所知,现在的警方对于失踪案超过一个星期就会减少追查人手,超过一个月几乎就默认为悬案,所以很有可能在4月8号之后,派出所内已经无人问津您儿子的失踪案了。”

“什么!”果不出所料,陆宁昊大为震惊,眼窝中打转的泪水随之夺眶而出,吴忌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陆宁昊。

“陆先生,我知道您很伤心,也知道您很愤怒,但如果你去派出所喊冤,估计也无人会帮忙。对了,你是去哪个派出所报案的?”

陆宁昊哽咽地回答:“坛中区李家桥派出所,因为我儿子在坛中区的秋潭小学上学,那一带属于李家桥派出所管。”

“秋潭小学啊,那可是锡安的重点小学啊。”

“哼!重点小学的校长最势利,他怕我儿子的失踪会影响学校的声誉,所以一直不承认学校的失误!”陆宁昊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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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理解。”吴忌思索片刻,“那你家住在坛中区和北港区的交界?”

“对,吴侦……吴忌,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

“因为你说你家离学校只要二十分钟车程,秋潭小学在坛中区靠北的地方,陆先生又说自己家是普通人家,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在离秋潭小学二十分钟车程内的圆径里,租金或房价都很高,相对便宜的就是坛中区和北港区交界那一带,所以我猜测您家或许在那,我记得那有一个小区叫新丰小区。”

“对,我就住在那,前年在那买的房子,为了给小孩上重点小学,特意在那买的,但没想到是这种重点小学!”陆宁昊说起儿子的小学就立刻怒不可遏。

“那您怎么会走到北港区的新元路来呢?”吴忌的手指往窗外一挥,示意窗外这条马路就是新元路,“我猜您中午又去李家桥派出所了吧?”

陆宁昊点点头:“对,我今天又去派出所问消息了,结果又是‘没有消息’,但我很不想回家,因为我一回家,看到我老婆那张充满期待的脸,我就受不了。她已经快疯了,上个月,我带她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的情况很糟糕,再这么下去,她可能就要去精神病院了……所以我就随便选了一条往北的路,我大概走了很久吧,我不记得了,现在几点了?”

9岁小学生放学后失踪半年未归,重点小学推卸责任家长走投无路

“五点零八分。”吴忌看了一眼桌上长方形的简易黑色电子闹钟,这是他偌大的一张办公桌上唯一放着的东西。

“哦,那我将近走了三个多小时了。然后我就被人撞进了对面的那家面馆,出面馆的时候发现了你的事务所。”

“这就解释得通了。那么陆先生,”吴忌的手指下意识地点了点桌子,“你打算委托我找你儿子吗?”

陆宁昊仿佛是从长眠中醒来一般,茫然地盯着吴忌,出神了好一会儿:“你能帮我找到我儿子?”

“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试试。”

“吴忌,尽力试试没用,警察也会尽力试试,可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找到。”

“但我会真的尽力试试,警察或许只是口头上说尽力试试,陆先生,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吴忌,”陆宁昊欲言又止,“你说……”

吴忌等待着。

“你说……”陆宁昊咽了一口口水,声音仿佛来自一个气若游丝地重症病患者,“我儿子还活着吗?”

本文选自 艾石 的小说《黑暗的立方》,陆宁昊的儿子还活着吗?他为什么会离开学校,去做了什么?吴忌又将如何逐步侦破此案?点击 了解更多 ,限时免费阅读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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