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凱彤,願世界包容你難懂的完美

盧凱彤,願世界包容你難懂的完美

本話題由@DCCXL 提供,諦獅公司撰文

據香港媒體報道,8月5日9時50分,一名女子被發現由高處墜下,臥倒平臺,警員接報趕至,證實女子已重傷死亡。警方調查後,證實女子為歌手盧凱彤(Ellen)。雖然現場沒有留下遺書,但警方已經確認是為自殺。

第一次知道盧凱彤,是在陳奕迅DUO演唱會上,她彈著吉他為陳奕迅的《喜帖街》伴奏,一曲唱罷,Eason對她說:"Thank you,E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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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認識盧凱彤,是因為電影《蝴蝶》中那首《The best is yet to come》,她和林二汶一起唱著,最好的還在路上,就快來臨。

盧凱彤,願世界包容你難懂的完美

遺憾的是,第三次真正去了解盧凱彤,卻是因為她墜樓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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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凱彤是香港歌唱組合at17的成員,也是陳奕迅的小師妹和御用吉他手。2001年,十五歲的盧凱彤與林二汶組成組合at17出道,2011年兩人分開發展,盧凱彤推出個人首張專輯,樂迷反響熱烈。2013年盧凱彤首次入圍臺灣金曲獎,同年籌備首個個人大型演唱會,或許因為壓力過大,她的情緒開始出現問題。

盧凱彤的家族裡有抑鬱病史,17歲那年,她就曾經歷過輕度抑鬱症。在2013年年底,黑暗情緒在她身上迎來了一場徹底的大爆發,那時她的大型音樂會剛剛圓滿落幕,她卻感受不到一點滿足感,情緒低落,持續失眠,不想吃飯,不想接朋友的電話。

最終她在亦師亦友的黃耀明的勸喻下求醫,但藥物卻引發了另一種症狀:極度亢奮、渾身是火,憤怒地在家裡雙手不停打牆,凌晨三四點坐立不安。在2014年,盧凱彤被證實患上躁鬱症這種雙向情感障礙以及人群恐懼症。在此期間,她和相處多年的伴侶餘靜萍分開了一段時間,也不敢將病情對家人傾訴,這是她生命中最為黑暗的一段時光。

在一次複診時,醫生問她:"你這樣打牆,手就快打傷了,你真的甘心以後只是唱歌,不再彈吉他?"她靜下來自問:"不彈吉他真的可以嗎?"心中強烈的聲音回答道:"不可以"。

於是她開始直面自己的困境,配合醫生乖乖吃藥。積極進行藥物控制及心理疏導,一直在努力克服自己的情緒病。官方之前給出的結論是盧凱彤"在藥物治療下於2015年好轉"。盧凱彤身上有很多刺青,都是在躁鬱症期間留下的,因為"文身的痛很赤裸裸,但這痛提醒我可以重新信任人"。

2015年11月的一場音樂會,在三千名觀眾面前,盧凱彤跪在一面大鏡子前,用電推子把自己推成了平頭,寓意著拋棄煩惱絲,迎來新生。她說這正代表著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不再遮遮掩掩,不害怕別人看見我。"她說:"一個女rocker怎麼樣都要剃一次,之前很在乎別人的眼光,人們會覺得你好奇怪,尤其是在香港做女artist。其實在躁鬱症之後,我就不太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為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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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盧凱彤獲得金曲獎最佳編曲人,在頒獎典禮上,她勇敢地向自己的同性愛人餘靜萍表白:"還有一個人,我今天一定要感謝,沒有她我七年前不會發第一首國語歌,我要感謝我太太,我跟我太太去年在國外結婚,謝謝她,讓我的生命更完整。我知道這個世界不完美,我的人也不完美,但有了你,誰還需要完美?"獲獎專輯的名字就叫《你的完美有點難懂但不代表世界不能包容》。專輯中的十首歌涉及冒險、愛情、女權主義、同性戀、無良商人、學生自殺、環境汙染,通篇充滿了她的"少年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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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凱彤說:"在臺上Come Out時,算是我人生最光芒的一刻,Come Out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因為社會上對同性戀有好多不平等的待遇。"

其實盧凱彤和餘靜萍早已是半公開狀態,兩人堂堂正正走著光明路,也默默承擔著所有不平等的待遇。甜蜜和苦澀夾雜不清。異地戀的時候兩人以文字傳情,一度因為害怕電郵消失而將文字手抄下來,變成厚厚的書。盧凱彤說:太太比心理醫生更有壓力,因為她可以走進自己的內心。其實,再過幾天就是她們結婚的兩週年紀念日了。

不僅是LGBT人群一度將勇敢的盧凱彤當作燈塔,不少抑鬱傾向的人群也同樣將她的自救成功當做一種標識。但如今,這燈塔也暗淡下去了。

盧凱彤的很多歌詞,都像是躁鬱症患者的自我拉扯:

《哽咽》:你給的空氣/害我在水面上窒息/傷害我自己/用魚鰓拼命呼吸

《你根本不是我的誰》:我夾著尾巴雙腿在發抖/你才會客套地丟個球

《我不是你的糖果》:我不是你的糖果/我是你的現實生活/我不是你的糖果/粉碎的為什麼是我

《荒蕪中起舞》:我們用一百顆樹/寫成一千張遺書/再蓋一間埋葬人的屋

一切,都曾有過預兆。

她所愛的音樂和愛人都沒能在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裡保護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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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前一天盧凱彤還在錄製《全民造星》節目,而事發時,餘靜萍還在重慶拍《少年的你》,接到噩耗時才緊急返港料理後事。她是不是早就想到過死這件事我們不得而知,因為躁鬱症的一大特徵就是情緒會極度變化。這麼堅強勇敢,被人視作燈塔的她還是在反覆的情緒病折磨中選擇離世,正像是一記警鐘,呼籲要我們更多的關愛和尊重身邊的情緒病患者。

五日晚,人山人海代盧凱彤家人發表聲明稱:過去幾年盧凱彤一直在打一場很艱難的仗,面對情緒病、躁鬱症的困擾,我們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希望給她支持和力量。今天她選擇了離開,我們希望她在另一個世界得到平安。我們呼籲大家關注社會上越來越嚴重的情緒病問題,希望受情緒病煎熬的朋友也要勇於面對。

她讓我想起了另一個Ellen,美國《艾倫秀》的主持人Ellen,她是個喜劇演員,獲得過全美最搞笑的人的稱號,同樣也是一位女同性戀。1997年,她在電視節目與電視劇集中公開出櫃。

盧凱彤,願世界包容你難懂的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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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節目中,有人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說:"Because it's OK."

1998年,《艾倫秀》被美國全國廣播公司停播。艾倫說:我出櫃了之後被剝奪了所有,我不得不重新開始。

艾倫比盧凱彤幸運,她頑強的挺過來了,並且重新綻放了自我。2008年,她等到了加州高等法院推翻限制同性婚姻的禁令,在節目中宣佈要與蘇珊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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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如果國內的輿論環境更加寬鬆一點,如果出櫃真的是完全OK的,那麼盧凱彤也許不會有那麼大壓力,不會患上躁鬱症,不會選擇從那麼高的樓上跳下去,也不會和自己最愛的太太分開。

抑鬱症、同性戀、墜樓,每一點都和張國榮很像。雖然只有活著才能繼續抗爭,但哥哥在《玻璃之情》中唱過,"如果你太累,及時地道別沒有罪"。

作為這個不完美世界的組成者,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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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t in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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