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连载」江南古镇马鞍山——外国新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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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腕整治

国有国法,族有族纪,家有家规,没有治理就没有秩序。伸张正义,惩治邪恶,换来的是稳定与繁荣。在过去法治不健全的国家管理中,族纪和家法是维护社会治安和民众利益的重要补充。虽说诸多族纪和家法均有失公允,抑或存在极端或残忍,但收效往往不可忽视,毕竟他得到大多数人赞同或默认。新窑的古镇繁华,必定来自于劳动创造和有效掌控与治理。

塘角山,是紧邻新窑镇的一座山,历代被人视为风水之源,一直得到严格保护。该山满山是树,不见一块蛮荒之野。无论是自由还是公派,新窑人每年都不忘栽种与管护,任何人不得随意砍伐,否则严惩不贷。山中之树,基本为土生土长的地方树种,比如松树、枫香、栎树、红果冬青等,生长态势良好。皆因树大林深,大部分树为三人合抱以上,世代葱郁。1958年大办钢铁的旋风刮来,一棵棵大树被砍倒送入红炉之中,尤其是老新窑人,无不为此痛心疾首。

旧时社会,虽说环境科学意识欠缺,但人们普遍重视山水,自然意识较浓。尤其是围屋山林,那是养育家园的风水,必须维护好。有一段时间,塘角山的管理有些失控,常有人私自进山砍树,尤其是妇女们爱进山砍伐树丫当柴烧,都是一些婆婆妈妈,确实不太好管。说轻了,她当作耳边风,管重了就又哭又闹,弄得你半天不得安宁。艾天兴(宗族长佬)早为此伤透了脑筋,世代延续的一山风景,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于是,他下决心要将塘角山管下来,替子孙蓄点风水。新窑为什么千年繁荣人才辈出,还不是得益于这塘角山的树和白泥湖的水,无山无水还想发迹?你去做清秋大梦吧。艾天兴暗中痛下决心,以舍小求大,以治亲服众(选定一个较亲近的人开刀),必须杀一儆百,否则难刹邪风。

那年春节将近,又有一群妇女趁着雪天进山砍伐树丫,以备足冬用之柴。不几天功夫,山中便零零落落一片。对此,新窑人自然反映强烈,接二连三地有人去艾佬那里告状。他觉得时机已到,该踩刹车了。恰好,进山砍柴有他的儿媳妇,很多人都说就是她领的头,眼看这阵风竟冲着他来了。这真是老天爷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不整治,族规族法便失去应有的威严,要整治,自家人却首当其冲地挡在前面。虽说他心中早有准备拿亲近的人开刀,但那毕竟是他儿子的媳妇,孙子他娘啊!那天夜里,艾老爷子悄悄地打开祖宗牌位屋,待焚香三叩九拜之后,扑通一声跪于祖宗灵前,不由得一时老泪纵横。他对祖宗说,是晚辈无能,没有带头管好山,今天特向祖宗赔罪,我一定首先管好自家人。

第二天,艾天兴主持召开全镇大会(新窑的严、王、刘三姓为一家,当初为防世仇追杀和抽派壮丁,即将三弟兄分为三姓,祠堂分设,但儿孙们辈分统一排序,以承继血统之缘),按照族佬们年初订立的规矩,必须严格执行。那天的场面很大,艾佬威声震天,一张老脸比霜雪还冷,到会的人个个屏息静气,似乎预计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艾佬重咳一声当场宣布,将那天领头进山砍树的儿媳妇,装进铁笼沉水。其他进山砍柴的人,分别按鞭挞、游街、罚款等三等九级,一律给予惩处,一人都不得宽过。从此以后,塘角山再无人敢私自进山砍伐。一正压百邪,尤其是族佬带头,自家重责,无人敢说一个不字。艾天兴老人滴血治亲,确有人背面说他有点无情,但他维护了新窑的环境,赢得了民众的尊重,是对是错,历史自有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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