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辦公室裡燈光如霓,沉斂肅冷的氣息一如辦公桌後面那個男人渾身的氣場——
霸氣內斂,矜貴冷漠。
“卜總,齊大小姐已經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了,你看是不是……”安靜的辦公室裡,助理安陽的聲音驀地響起。
本在專心處理文件的男人聞言輕淡地掀了掀眸,“我沒跟你說,在我工作的時候,不要進來打擾?”
明明是風輕雲淡的一眼,可頓時令安陽的心頭襲上了一抹不安,他急急解釋道,“我,我不是要進來打擾卜總工作,只是,齊大小姐近一個月的時間每天都來,我是覺得如今我們與齊家還沒到撕臉的地步……”
“安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男人輕淡的聲音打斷,“出去。”
這個聲音不輕不重,說話的時候男人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文件,但哪怕安陽沒有看到他的臉,依然能感受到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冷漠的氣息。
安陽無聲退了一步。
說實在的,他在卜氏工作了十三年,也在老總裁身邊待了七年,按理說,這樣的他內心早已足夠強大到應付任何一個上位者的威壓。
可偏偏,自從這位卜公子接手總裁職務以來,他的心總是在心驚膽顫的邊緣徘徊。
為什麼這樣說?
因為如果一個人無聲無息中總會讓你整個人的神經處於緊繃的狀態,要麼是他太過於強大,要麼是自己太過於弱小。
安陽弱小嗎?當然不。
那就是這個男人太強大了,他不刻意流露,但無聲的氣息仍會讓人內心忌憚。
安陽當然沒那膽量忤逆他,雖然他覺得這般冷落齊家大小姐頗為不妥,但他無力改變,他微微頷首,退身出門。
“姐,你又去卜氏大廈了?”
接待室裡,齊虹拿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而話筒另一邊是齊飛月很不理解的聲音,“為什麼要去找他?你明明知道,他是不會幫我們的。”
“小月,這次的事情只有他鬆口,不然我們會很麻煩。”齊虹耐著性子說。
齊飛月有些不甘心,“非他不可嗎?霍尊不行?”
“霍尊那邊姐也去過,但沒用,小月,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不過,沒關係,他不見姐,姐就每天來一次,他如果不嫌煩,我也不怕浪費時間。”
電話那端的人靜默了一瞬,隨後才鬱郁地開口,“我知道了。”
“齊總。”
齊虹聽出自己妹妹不大高興,正想寬慰兩句,門口已經傳來安陽的聲音,她低低地跟齊飛月說了一句,然後掛斷手機,轉身笑問,“卜總還是不肯見我?”
安陽無奈道:“齊總還是回去吧。”
“好,沒關係,我明天再來。”齊虹似乎早就知道這種結果,也不生氣,提了包與他笑著說聲明天見就走了。
安陽望著她的背影,很是無奈地扯了扯唇。
直到齊虹的身影完全被電梯門阻隔,他才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向總裁辦公室撥了內線,“卜總,齊大小姐已經走了。”
“嗯。”
男人心無旁騖地批閱文件,漫不經心地道,“泡杯咖啡進來。”
“好。”
掛了電話,安陽立馬起身,剛走出沒幾步,“叮”的一聲響,身後的總裁專用電梯門倏地拉開,一個女子滿臉怒容地衝過來。
眼看著她直奔總裁辦公室,安陽一驚,伸手就是一攔,“小姐,你找誰?這裡不是你能進的。”
“滾開!”
齊飛月堪稱國色的臉上一抹厲色飛快地閃過,揚起手臂將擋在面前的安陽逼退老遠,然後長裙一撩,氣勢蓬勃地抬腿就是一踹。
“嘭!”
門應聲而開。
太過響亮的踹門聲讓原本一臉淡漠的男人微微蹙眉抬起頭來,還沒看清來人模樣,就聽到一道恨不得輾碎他的咬牙切齒的柔媚的嗓音——
“卜錦城!”
齊飛月站在那裡,容顏瑰麗,一身雪白長裙更將她襯得宛若天仙,而她此刻,滿眼的怒火中燒將她原本黑白分明又帶著勾人弧度的眼尾渲染的越發的妖魅。
她站在那裡,猶如女王聖臨。
安陽已經被她嚇的目瞪口呆了,止不住地抹著額頭的冷汗。
乖乖,這誰啊?
膽也太大了!連卜總的門都敢踹!她是想橫著出去嗎?
上次一個新來的秘書沒經得他的允許,不小心進了他的辦公室,他當下就給辭了。整個卜氏的人都知道,這個少年總裁不但冷漠,還極度難相處,但凡有人冒犯了他的領地,不死即殘啊。
“小姐……”
安陽正想好心地勸她離開,才剛開口,眼前黑髮一蕩,女子已經踩著閃亮的高跟鞋優雅又不失氣度地走到了卜錦城的辦公桌前。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安陽捂住眼睛,不忍看她即將到來的命運。
可是過了片刻,裡面毫無動靜,他不由疑惑地鬆開手,就看到眼前讓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那個冷漠如斯的總裁,一向讓人捉摸不透的琥珀色的墨眸裡,竟然綴起了星點般的笑意!
笑?
安陽驀地打了個寒噤。
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卜錦城一慣疏冷的聲音,“站那裡做什麼,我的咖啡呢?”
安陽的神經立馬歸位,“馬上好。”
“順便衝杯牛奶進來。”安陽轉身,男人又補了一句。
門被關上。
卜錦城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女人,閒適地倚靠在沙發上一臉玩味的笑,“如果是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來捉姦的。”
見她繃著臉,他又勾了勾唇,“我這裡沒女人,火氣這麼大,是我又惹你了,嗯?”
媽蛋,誰管你有沒有女人!
“卜錦城,我大姐連續找了你一個月,你為何不見?”她怒聲質問。
他挑眉,“我為何要見?”
“我雖然不管理公司,但也知道,我大姐給你的開的條件已經是天價了,明小姐受傷,這種事誰都不願意發生,她雖然是你卜錦城的女人,可她也是我們齊氏的金牌藝人,我大姐也為這件事向媒體公開道了歉,只要你出馬澄清,這件事就可了結,你為何不見?”
她直視著他,目光咄咄。
卜錦城雙手搭在椅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顯得異常漫不經心,“你來找我,就是為這事?”
“不然呢?”
男人唇間掠出模稜兩可的笑來,視線落在她薄薄的耳骨間,嗓音沙啞剔透,“我以為你是來向我索要你的……”
“閉嘴!”
齊飛月急急地打斷,臉頰一片騰紅,“那件事,你給我爛到肚子裡,忘到天邊去!”
“哦?”
男人挑眉,一副慵懶之態,“那你可以走了。”
混蛋!
齊飛月緊握雙手,真想一拳揮過去打碎他那一張篤定的臉。
可是她知道,她不是他的對手,再者,她也不會做這麼愚蠢的事,吸了吸氣,勉強維持一絲理智,她說,“如果我大姐給你開的條件不滿意,你大可直接說明,如果你嫌錢少,可以自己開價。”
卜錦城笑了笑,沒接話。
齊飛月惱怒地瞪著他,卻見他兩手撐開皮椅,高大的身子如鷹般掠過辦公桌穩穩地矗立在她的面前。
他伸出手,一股獨屬於他的清冷幽香瞬間就躥入她的鼻翼,還沒來得及分辨,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淡冷地響在耳畔,“你怎麼不明白呢,我不缺錢。”
不缺錢?
知道你有錢,能不能不這麼張狂?
齊飛月凝視著近在咫尺的英俊容顏,秀麗的眉深深蹙起,“卜錦城,我在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要一副吊兒郎當的,我現在說的是正事!”
“我說的也是正事。”
他望著眼前的女人,淺眸微微地眯了眯,手指無意識地攀上她的臉頰,指尖下柔滑的觸感讓他深沉的眸又微微暗了一寸。
“給我想要的,給你想要的。”他淡淡啟唇。
“你不缺錢,我怎麼知道卜大總裁缺什麼!”齊飛月幾乎要爆喝出聲。
這什麼人吶!
早知道回國會遇到這麼難纏的人,她打死都不會回來!
卜錦城鬆開手,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他看她一眼,轉身又坐回了老闆椅裡,正巧這時安陽泡好咖啡衝好牛奶,敲門聲響起。
“進。”他拿起文件繼續翻閱,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
齊飛月轉頭就走。
“把牛奶喝完。”剛轉身,他的聲音就帶著霸道的意味傳來。
齊飛月負氣道,“不喝。”
他的表情不變,只眸底若有若無地泛上一層冷意,“晚上我沒事,比較空閒,也許我們可以聊聊那天在遊艇上……”
齊飛月快速地端起牛奶杯,安分地喝完,“可以走了吧!”她把杯子猛地一擲,眼神漠冷地睇著他。
卜錦城沒答話,只對一邊似乎有些呆滯的安陽說,“咖啡給我。”
低頭喝了一口,再次抬頭,那抹美若天仙的背影已經不見了,他把咖啡杯推出去,對安陽吩咐,“明天如果齊虹再來,就告訴她,我人在名莊。”
三天後。
名莊。
齊虹如約而來。
包廂里人不多,只有三個男人,雖然人少,但這三個男人,不管是哪一個,隨便伸一個指頭,就能把這座城掀翻。
“卜總。”
齊虹掃了一眼另外兩個氣勢沉穩的男人,轉頭向卜錦城走來。
“齊大小姐如此鍥而不捨,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
卜錦城似是做了個無奈撫額的動作,只是光線太暗,而他身邊又煙霧縈繞,齊虹不確定是不是看到他唇角有笑掠過。
應該沒有,她想。
“我也不想老是叨擾卜總,但也沒辦法,這事非得卜總出面才行。”
在豐城,卜錦城三個字,代表的是任何有聲媒體以及無聲媒體的主宰和權威,他不用說任何話,只單單現個身,那些媒體便不敢造次。
她以為卜錦城既然把行蹤告訴了她,一定是答應了她的條件,正要把賠款書遞給他,卻聽到他冷漠的聲音寂然響起,“我讓你來,不是談這事的。”
“嗯?”
齊虹的手就那般的頓在了半空,她蹙眉略帶不解地看向他,“卜總這話是什麼意思?”
卜錦城寡淡地吸了一口煙,正要開口,突地,整個名莊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一直坐在那裡沉默不動的霍尊霍然起身,眉間壓著沉鬱的陰鷙。
卜錦城也跟著站起了身,“怎麼回事?”
霍尊一言不發,緊抿著薄唇走出包廂。
“夏小四,你他媽要害死我?”偏僻的樓道里,齊飛月半摟著受了重傷,臉上帶著冰冷銀面的女子小心地爬著臺階。
到了無人的天頂,果然看見有輛小型戰鬥機懸在半空,看到她,一身黑衣的男人迅速走過來,抱起夏小四轉身就走。
“喂,你要帶她去哪兒?”齊飛月累的氣喘吁吁,喘著氣揚聲問。
男人沒甩她,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
齊飛月:“……”話說,豐城的男人什麼時候變的這般的狂霸拽了?
算了,反正只要夏小四沒事就行。
她揉了揉兩個痠疼的胳膊,慢慢往樓梯口走,轉到樓道,恰巧與剛走上來的三個男人正面對上。
霍尊目光很冷,凝著她,殺氣外洩,“你在這裡做什麼?”
齊飛月的心呯呯呯的直跳,兩手驀地攥緊了衣襬,眼睛在眼前三個氣勢凜然的男人身上打轉。
心想,今天是不是真的要死定了?
她正要組織語言,跟在霍尊身後的卜錦城淡淡掀眉,看了她一眼,撩起涼薄的嗓音,不容置喙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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