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在1996年的6月份,王家衛把張國榮和梁朝偉“騙到”了地球另一端的阿根廷,一年後,一部叫做《春光乍洩》電影問世,這部電影,充滿著手風琴散漫迷醉的調子,滿目黃橙灰藍的色調,王家衛又在給我們講故事了。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何寶榮說,黎耀輝,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於是,他就像一個孩子回到了家一樣——開始有人拼命工作,為他買飯;有人不顧一切地擁抱滿身血跡的他;在他動彈不得的時候幫他洗澡洗衣服;聽著他嘮嘮叨叨的抱怨,為他的床鋪除蟲;在他深夜想吸菸的時候,不顧寒冷跑去買菸;在清晨陪著突發奇想的他去晨運,即使自己已經很冷了;拖著生病的身體下床做飯給他吃;陪他去看跑馬,看他開心的像個孩子.......這個人叫黎耀輝。

有人看了這個電影就說,黎耀輝簡直就是極品中的極品,GAY中的愛馬仕,GAY中的勞力士,上下5000年不可不多的尤物。是啊,大概大家都會偏向黎耀輝,因為何寶榮太像一個孩子了,他只是一味的索取,累了就回到黎耀輝身邊,像玩累的孩子想回家休息一樣。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黎耀輝說,他受傷那陣,是我和他最開心的日子

黎耀輝藏起了何寶榮的護照;黎耀輝買了很多很多的煙,想讓何寶榮再沒有理由穿得漂漂亮亮地出門買菸;黎耀輝多希望何寶榮的傷慢點復原啊,他多喜歡何寶榮留在他身邊久一點啊。

大吵一架之後,何寶榮又一次地離開了。我看到黎耀輝在輪渡上落寞無力的眼神,鏡頭下是黑色的河水,耳邊飄過的是一串串哀傷亢長的音符。這次又該如何收場?

其實,我也多希望何寶榮能復原得慢一點,我多喜歡這兩個有著致命美好的男人在廚房裡的那段探戈,音樂舒緩地傾瀉,他們不緊不慢地跳著一支只屬於彼此的舞,彷彿世界都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美妙得不像話;我也多喜歡他們一起行走在這個城市裡的背影,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燈光點點閃閃,在王家衛的慢搖鏡頭下連成一片,多麼絢爛,又多麼寂寞啊。只是這樣的感情太過濃烈,一碰即碎。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黎耀輝後來也走了,消失在了人群中,他把自己的嗚咽留在了世界盡頭。街頭巷尾依舊燈紅酒綠,有人狂歡,有人宿醉,有人迷失,有人哭泣,但所有的光怪陸離都與黎耀輝無關,他的眼光一直都在尋找。“我一直也為我和何寶榮不一樣,但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樣。”

後來,他也一個人去到了那個瀑布。一個人淋著它飛箭的藍色水滴。“我覺得很難過,因為我始終覺得,來到這裡的應該是一對。”黎耀輝最終決定從頭來過了。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可是何寶榮呢,黎耀輝的小屋狹窄又凌亂,推門進去,是長長的樓梯。何寶榮後來又來到了這裡,這次,他買了好多煙,整齊地擺好,他認真地擦地板,他把一切弄得整整齊齊的,看著桌子上的那個瀑布檯燈,他終於明白,黎耀輝走了,他不會再回來了,於是他抱著毯子,哭得像個被丟下的孩子。

這一刻,我真的原諒何寶榮了。他只是一個被黎耀輝寵壞了的孩子,有恃無恐地渴望著被寵愛。因為他以為,這個世界總有一個人在原地等著他。

影片的最後,黎耀輝說,在返香港之前我在臺北住了一個晚上,我到了遼寧街,夜市很熱鬧,我沒見著小張,只看見他家人,我終於明白他可以開開心心地在外邊走來走去的原因,他知道自己有處地方讓他回去。小張可以肆意流浪,原來是因為其實有個家;何寶榮任性胡來,原來是因為他以為有個一直在原地等著他的人——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黎耀輝,何寶榮,不如我們重頭來過?再一次,回到凌晨兩三點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大街上清冷無行人的時候,路燈也昏昏黃黃,在一家通宵營業的便利店旁邊,我再次向你借支煙,借個火。我會看著你,看懂你眉眼後的深情,我會告訴你我想跟你回家,我會告訴你我好寂寞,我好想你;我會跟你說,我們一起再去一次大瀑布,迷路了我也不會發脾氣。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夢。何寶榮還是那個穿著橙色皮衣美得張揚的人,他始終像一個花蝴蝶,處處留情卻不做過多停留,橙色是他的顏色,美麗張揚得無所忌憚;黎耀輝還是那個黎耀輝,將所有的深情鎖在眉頭,面無表情的臉掩飾住每一次靠近之後的竊喜,藍色是他的顏色,通透寂寞的藍色。

我總會不時地看看這部電影,銀幕上這兩個極致美好的男人總是令人無比懷念,那時,梁朝偉35歲,哥哥張國榮41歲。十多年的光景已過,早已物是人非。想到梁朝偉在紀念哥哥逝世十週年的音樂會上,隔空對話哥哥:不如我們從頭來過。那一瞬間,莫名的酸楚就湧了上來——現實中的黎耀輝很好,希望何寶榮在另一個世界裡,日日歡喜。

《春光乍洩》:我敲詐你,人質是我自己

在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凌晨空落落的路燈地下的冷清的大街,空氣溼漉漉還帶著寒氣的時候,在那個總是放著探戈舞曲的小酒館,或是那個總是有胖胖的阿根廷女人在樓下吵架的小小窄窄的屋子,抑或是那些寥寥無幾的公交車上,還是通宵營業的便利店裡,我能遇到你嗎?我能在哪裡找到你?

答應我,讓我們把這隻探戈跳完就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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