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壽山石里走出的美人

从寿山石里走出的美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壽山石裡的美人,大家更是都愛看。

美人是如何與壽山石聯繫在一起的?清代高兆《觀石錄》有云:“潔則梁園之雪,雁蕩之雲;溫則飛燕之膚,玉環之體;入手使人心蕩。”

單純從石材而論,細嫩通靈、溫潤凝膩的壽山石,在數百年前的典籍、論著中,就被譬喻為“如脂如膏如腴”的美人肌膚,而雕刻家以美人入“刻”,讓她真正“走”入壽山石中,也就變成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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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石嫦娥奔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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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洞高山石荷花仙子人物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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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秀影 芙蓉晶石 春色醉佳人浮雕橢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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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從明清時起,仕女、美人題材,在當時“玩石”的主要群體,也就是官僚、文人的推動下,開始了她的女神“逆襲”之路,發展至今日,更是成為了壽山石雕刻的一個大宗。

從古典柔美的仕女,到民族風情的少女、豐腴肉感的裸女……雕刻家刀筆下的美人,千姿百態,各有各的美感。

而人們對“美人”的審美,隨著不同時期欣賞趣味、審美觀念的變化,也呈現出了不同的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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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寶光作 荔枝洞石仕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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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石仕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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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洞石仕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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仕女——傳統與現代的碰撞

以仕女舉例,唐代較為崇尚綺麗、誇飾的豪奢之風,在當時的繪畫、陶俑等工藝美術作品中,“仕女”多具豐滿體態,著華麗服飾,顯示出一種富貴氣象。

到了清代,人們的審美觀念產生了巨大的變化,那時的文人推崇一種“病態美”,如曹雪芹寫黛玉:“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鬢之愁,嬌襲一身之病。”

這種審美風氣也轉移到了壽山石的仕女雕刻之中,因而我們會看到,清代的仕女形象,在工藝上,十分崇尚細巧秀逸的風格,造型也更趨於纖弱秀美——體態似“弱柳扶風”,意態亦“多愁善感”,注重表現一種“閨閣之態”、“貞靜之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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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將軍洞芙蓉石 朱文閒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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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代的一些老工藝大師的作品中,我們仍可看到這種“仕女”風格的承續。

比如周寶庭的代表作《坐鼓仕女》、《黛玉葬花》,作品中的女子形象清秀端麗,身段嫋娜纖美,表情含蓄溫婉,眉目、髮髻勾勒精細,在作品的精神及氣質上,帶有很強的詩意化和文學性。而從郭功森大師的《麻姑獻壽》中也可以看到這種晚清仕女造型的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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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功森 琪源洞都城坑石 麻姑獻壽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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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志傑 大山晶石 母子喜收果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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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海天 高山石 仕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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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延續傳統,當代雕刻家們富有創新性的探索,亦取得了不俗的成果。

現代雕刻大師林發述首次將“民國仕女”系列搬到壽山石雕上,擴充了仕女形象的多樣性,他的民國仕女,較之傳統仕女更多了分少女天真活潑的情趣,線條簡潔明快、利落生動,既彰顯了時代特色,亦具濃厚的世俗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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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發述作李紅善伯洞石仕女賞花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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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斌作 旗降石長亭別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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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世英 四股四高山石 仕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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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現代工藝大師們在仕女雕刻技法的豐富性、表現手法的多樣性上,亦有所開拓。

在表現手法的“創新”上,他們慣於吸收繪畫、雕塑等其它藝術門類的滋養,並做出了創造性的有益嘗試。這種創新精神除了帶來別開生面的藝術效果,也為當代的仕女題材賦予了新鮮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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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寿山石里走出的美人

郭懋介作 田黃石《文君彈琴》薄意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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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郭懋介的《文君彈琴》,就借鑑了古典園林美學的“間離”藝術。

這件作品中,文君並不是重點刻畫的主體,我們的目光是被近處的柳樹、山石所佔據的,但精妙處在於,雕刻者在柳樹下置了一個“圓窗”,這個窗子,既有聚焦亦有間隔的作用,使“文君彈琴”的畫面自成一景,觀者亦從中獲得了別樣的審美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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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世斌作旗降石文姬歸漢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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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世斌作 汶洋石《題紅葉詩》薄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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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女性——東方與西方的融合

在女性作品中,除了傳統與現代的碰撞,也有東方、西方的融合。

建國以至改革開放後,壽山石雕藝術以開放性的姿態,迎接了女性形象的變革,六十年代出現的“白毛女”、八十年代驚世駭俗的“裸女”,使得壽山石雕刻中的“女性形象”譜系,變得更豐富、也更全面。

从寿山石里走出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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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石 白毛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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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起於六十年代中後期的芭蕾舞劇《白毛女》,是中西方跨文化、跨藝術類型相互碰撞與融合的一個經典。壽山石雕白毛女形象的出現,可以說正是當時“時代熱潮”的產物。

這件創作於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白毛女》,即是以當時流行的寫實造型手法完成的作品,白毛女踮起的腳尖、纖盈的舞姿步態,以至於昂揚的精神面貌、簡潔樸素的衣飾刻畫,都充滿了時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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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荔枝洞石《裸女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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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黃石裸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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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芙蓉石《裸女把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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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八十年代,由於改革開放浪潮的席捲,中國藝術界形成了一股自由創作、追求人性覺醒的創作風潮,在這樣的藝術氛圍下,林飛首先將西方學院派的雕塑語言融入壽山石雕刻之中,以顛覆傳統的魄力,創造出了著名的“裸女”系列。

在“裸女”雕刻中,他強調人體比例均勻寫實、線條的清晰與準確,充分吸收了西方學院派“富麗堂皇”的雕塑風格,表現出很強的藝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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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芙蓉石《夏娃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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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二號礦石裸女鈕日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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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荔枝洞石山鬼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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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的“裸女”,並非一味地“全盤西化”。

他曾從中國傳統神話中汲取靈感,將富有濃郁浪漫主義色彩的《楚辭》中的山鬼形象,移植到自己的創作中,並通過浪漫大膽的想象,將幻想與現實交織在一起,在對山鬼的雕刻上強調人體比例和肌肉骨骼走勢,具有西方準確的藝術造型功力,但以西方的雕刻技法卻完美展現出了東方少女曼妙的姿態,既嚴謹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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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 雞母窩石 出淤泥而不染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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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作 芙蓉石海的女兒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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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斌 芙蓉石 海的女兒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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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女藝術中的“海女”系列,也是中西方文化高度重合的一類題材。

中國有《龍王公主》,西方則有著名童話《海的女兒》。此類題材雖是從描繪奔放大膽的裸女出發,卻超越了西方美學的規範與定式,兼採東西、融會並蓄,傳達出一種屬於東方女性的含蓄、婉約之美,具有很高的藝術審美價值。

這類作品通常以色澤深灰的部分、甚至是粗糲的砂岩,襯托“海女”的輕柔、曼麗,在花瓣、荷葉的包裹下,或是砂質的岸石、珊瑚的圍繞中,升起彷如“明珠”般的絕美女子,這種粗糲與柔美的結合,給我們帶來對比強烈的衝擊性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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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娟 善伯洞石 裸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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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娟 芙蓉石 少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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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飛的弟子,壽山石領域首位女性國大師黃麗娟,同樣憑著對女性題材的深刻了解,別出心裁地將西方美術的雕塑造型和壽山石特有的斑斕色彩結合起來,創作出許多備受業界喜愛的女性作品。

黃麗娟是雕塑專業出身,在正式從事壽山石雕刻之前,她曾在羅源電影公司有一段美工設計的工作經歷,畫了很多年的電影海報、明星海報,這段經歷,對於她之後在壽山石雕的造型設計、色彩運用以及線條質感的塑造上,無疑是有很大裨益的。

在一件《裸女擺件》中,她運用略微誇張化的曲線,塑造裸女負於背後的雙手、微微曲起的膝蓋乃至豐腴的乳房等,突出了女性特有的圓潤溫順的母性之美,形象豐滿且富有現代氣息。黃麗娟的“裸女”,洋溢著一種純潔高貴的“母性”,具備深刻的思想內涵與藝術感染力,似是對生命意義的謳歌,也是對偉大母性的頌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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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娟作 高山石少女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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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娟作 牛蛋石童女鈕方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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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娟的創作追求純粹的藝術性,注重人文關懷。對婦女、兒童題材的偏愛,表現了這一傾向。

她的作品中刻畫了大量的純潔、天真的現代少女,在這部分作品中,她將少女的天真童稚,天性的活潑可愛,神情的無憂無慮,刻畫得精妙、獨到,充滿稚拙、細膩的美感,為我們開啟了一個充滿童真童趣、真善美的藝術世界。

从寿山石里走出的美人

黃麗娟作 善伯洞石《少女套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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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東作 芙蓉石師生情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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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展現與發覺女性的美,是古今壽山石雕藝術的一個重要課題。

從壽山石雕中,走出來的這些具有強烈時代感的“女性”,她們表達著不同時代的美學思考,寄託著人們關於“愛與美”的情思,她們美麗、青春、純淨、高潔、母性,是世間的至美,也是人性的至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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