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我被眼前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很难相信,三个月前还在为找工作而发愁的我,今天在这神秘古墓里,接受千万女尸的跪拜。

这些身上长满了水银尸斑的女尸为什么朝着我跪拜?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为什么要朝着我下来的方向跪拜?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巧合?

探灯的光束透过墓室中的灰尘打在女尸的身上,使得整个墓穴之中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十米的高度并不短,然而我却觉着是一眨眼就下到了墓地,快的甚至让我没有看清这些跪伏着的女尸是否有尽头。

我落脚的地方,是一处石台,也是墓室的东南角。

像这样的地方,按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东西。

难道这些女尸在对着壁绘膜拜?

我下意识转过头去,想要看看这堵墙的上面到底有没有我想象中的壁绘。

由于离得太近,头顶的强光照在这墙上,竟然晃得周围一片雪白,根本看不清墙上到底有没有东西。

我只得关了头上的矿灯,转而摸出别在腰间的手电,朝着墙上照去。

手电的光线相对柔和,照在这被汞蒸气氧化的黑漆漆的墙面上,看不出有任何壁画。

我又不甘心的伸手敲了敲墓墙。

墙面很结实,不像是有夹层的样子,即使隔着胶皮手套,那沉闷的声音也证明这是一堵非常厚实的墙体,有夹层根本不可能。

“他妈了个巴子,这些女尸到底在拜什么?难道这个国家崇拜的神,是一堵墙吗?”身后紧随我下来的钱大鼻子,拿出一片小刮刀在墙壁上轻轻地刮了刮,也是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这堵墓墙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墓主人,早在千百年前,就算准了今天我们会从这墓顶悬梁上下来?打算把我们活活吓死?我的心里不住的犯嘀咕,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检查那女尸的保存状况,毕竟两千五百年以前的女尸可是极难见到的。

见我和钱大鼻子下来以后没什么事,呆在上面的魏瘸子三人也是耐不住性子,一溜烟地全都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魏瘸子,你不是平日里一直吹,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的古墓,都跟你家后花园儿似得,门儿清吗?你倒是给我们说说,这女尸拜墙,到底什么意思?”钱大鼻子松了松防毒面具,对他来说这面具有些紧,挤得鼻子难受。

大鼻子这个绰号,还真不是白起的。

钱鼻子,真实姓名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不过他的鼻子确实跟寻常人的不一样,他的鼻梁骨有些塌,据说是在早年挖墓的时候,被前面的人用铁锹把给打的。

原本挺直硕大的鼻子,就塌了一段儿,现在看起来,有点像动画片儿里的三毛儿,鼻头有些发圆。

不过他的鼻子确实厉害,之前听说他这副鼻子,不管是什么朝代的古董玩应儿,只要过了鼻子,真伪立辨!

这件事原本我是不信的,考古是一门儿严谨的学问,对古物的鉴别,不但要了解当时的历史,还要根据古物本身的形状材质,历史特点等等等等地诸多因素,全方位的进行考量。

单凭一副鼻子,只是闻闻就能鉴别真伪,这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大鼻子寻墓的手段我算是见识到了。

世上真有这样的奇人,仅凭着打下几根螺纹管,闻了闻带出的泥土,就判断这地底墓室大致的朝代和墓室的方位,而这一路走来,竟然真就八九不离十,简直是神乎其技。

“格老子地,你也知道是唐宋元明清?这上面儿滴水银斑斑,都黑滴跟个竹碳碳似咯,早就过了五代,两千多年前的大斗,我还真没瞧过。”魏瘸子一翻白眼说道。

魏瘸子说的没错,这样灌满水银的尸体,我们在进入这座墓前是见过的。

古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将这些殉葬者尸体里面的血液全部用水银给替换了出去,不但如此,为了避免水银太沉导致尸体变形,这些尸体的关键部位全都钉入了阻止水银流动的木钉,并且在身体上涂满了水银粉。

如果这些程序全都是在这些殉葬奴隶活着的时候做的,那就太残忍了!

水银透过皮肤渗透出来,形成了一块块放射状的斑块,起初都是呈青红色的,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才慢慢变成了如今的黑色。

在墓中,给殉葬者灌注水银使得尸体千万年不腐烂,在春秋战国时期以前墓穴之中并不十分罕见。

如此庞大的规模,保存的如此完好的殉葬群,如果是在考古发掘中发现,一定会轰动全世界,成为不逊于马王堆,秦王墓的存在。

然而我却更加疑惑,建在这大兴安岭的深处的墓穴,到底是古代的哪位权贵?

水银矿藏在古代,主要分布在巴蜀地带,都说骊山始皇墓里‘水银为河玉为山’起码也有巴寡妇清这位丹砂女王与秦始皇的密切关系,才弄得百万吨水银。

而在这不产水银的东北地区,又是哪里运来的如此之多的水银呢?

我越想越迷惑,感觉从前学习的考古知识,全部都被这座大墓颠覆了个干净。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就在我浑浑噩噩被这一连串的谜题弄得头晕目眩之时,上头下来的一个人,似乎被绊了一跤,撞在我身上骂道:“我操,死了几千年了,还特么不老实,敢绊你爷爷我?看我不整死你个臭鬼!”

那话音一落,我就心道一声不妙。

背装备的王大炮因为手脚毛躁,所以魏瘸子让他在地面上放哨,今天怎么也跟着下地了?

果不然,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飞起一脚,踢向了绊他的那具女尸。

女尸灌了水银,几千年过去变得极其沉重,就跟铁打的一般,被王大炮这么一踢,只是歪了歪脑袋,连地方都没挪动。

而踢出去的王大炮却‘哎呦’一声,疼的叫了出来。

瘸子见到王大炮下来,气的骂道:“妈了个巴子,不让你下来,不让你下来,怎么就不听老子滴话撒!一下来就给老子闯祸。”

王大炮捂着脚叫屈道:“魏爷,你可冤枉死我了。是夏妹子说,已经挖通了墓道,下到这下面需要用到照明弹,这我才背着装备下来的,我可一点都没乱整啊!”

“还狡辩,你踢那死尸做什么,万一这尸体上有什么机关,你就害死大家了!多亏这尸体结实,要是让你踢碎了,里面的水银流出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叫王大炮,而是改叫王大傻了!”钱大鼻子也气的不轻,跟着骂道。

王大炮被骂了,还要抱屈,突然就听到上头一声低喝:“嘘!你们几个声音小一些,也不是第一次下地干活了,怎么素质还不如个新人。”

那清脆的声音是个女声,隔着防毒面具,声音依然清脆悦耳。

见到这声音的主人下来,王大炮和钱鼻子都闭上了嘴巴,唯独辈分颇高的魏瘸子脸色有些不快道:“九九,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我们在这大兴安岭深处,离着最近的人烟也有五六十里地,在这老林子里头干活,还用得着讲究下地那一套规矩?”

我没有注意到魏瘸子说些什么,而是目光集中在了下来的那个女人身上。

夏九九,我认识她的时间颇长,可是最近,她给我的感觉却是无比陌生。

仿佛四年时间,我认识的这个姑娘,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的一切,我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了解。

“哎呀!老魏,你这个火气也忒大啦!有话就好好说嘛!要是没有九九姑娘带咱们搭这趟伙儿,你说你这辈子能见到这等大场面嘛?”钱大鼻子一见魏瘸子语气不善,连忙给夏九九帮腔道。

搭伙,是东北方言,一般是捎带上的意思。

魏瘸子却不领情道:“搭伙儿?搭什么伙儿?不提这茬我还不生气!亏你夏九九还是根儿正苗儿红的手艺人,这次下地,竟然还带着个外行,我若是事先知道,是说什么也不肯来的。”魏瘸子说完,甚至还用眼睛斜了我一眼。

被他这么一斜,我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这帮淘货的人,手里的东西都是从地底变出来的,这荒山野岭之中,要是他生出什么歹念,自己真就只能跟这些水银女尸做伴儿了。

“魏叔……”

“别!千万别这么叫,瘸子我可当不起,硬要论起辈分,你夏姑娘可比我高多了。”魏瘸子虽然嘴上这么说,眼中的不屑和讽刺却越发浓郁。

夏九九眉头一挑,突然抬起手来,手中摸出的弹弓笔直地对着魏瘸子的头部。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王大炮和钱大鼻子顿时就僵在了原地,就连魏瘸子都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外强中干道:“哟,夏建中真养了一个好姑娘,竟然敢拿弹弓对着我了?”

夏九九的弹弓材质极其特殊,短距离之内,强度甚至能打折一根两指粗的小树苗,在这大兴安岭的野林子里,众人可不止一次尝到夏九九用弹弓打回来的野味儿。

他魏瘸子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脑袋比那些兔子的脑袋硬多少。

就在钱鼻子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夏九九捏着弹弓的手突然松了开来,魏瘸子腿脚本就不好,这一下差点一个趔趄摔进尸堆里面。

几乎同时,在那墓坑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那枚弹珠竟然打中了什么东西!

我下意识地朝着弹珠消失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仿佛女尸般的白影竟然从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迅速朝着墓道深处闪去……;

“哎呦我去,打中了个什么玩意儿?”王大炮被那声尖叫吓了一哆嗦,直愣愣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儿水银含量这么高,墓顶上被汞气烧的连草都不长一根儿,就连我们,开了洞也放了六七天才敢下来,这地下能有什么活物儿?”钱鼻子越说声音越小,下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也不敢再想。

“不是活物儿?那不就是闹鬼吗?”王大炮好像是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下意识就把钱鼻子的话接了下去。

“放他妈的屁。老子下过的地,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干的湿的臭的烂的,什么样的棺材瓤子我没见过,哪儿特么有鬼?”魏瘸子到底是做这一行的老手艺,下地‘耕田’从土里刨东西的买卖做的轻车熟路,刚才在众人眼里失了面子,现在当然要找回来。

王大炮可不买魏瘸子的账,慌里慌张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在我们家乡老东北,有个小鬼子屠过的万人坑,老邪了。就是大夏天到了那儿,都阴森森的冷。这地方的女尸这么多,而且都不是好死……”

王大炮越说越害怕,众人也都被他说的心里发毛,见他说个没完,魏瘸子抓着手电就给了他一下:“呸!别他妈瞎说,净说些不吉利的。谁要是害怕,趁早上去等着,不过老子丑话说在前头,进去要是淘到好货,到时候可别眼馋!”

魏瘸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犹如利剑一般扫过众人,还特意在我和夏九九身上顿了顿。说完一马当先下到了石台下面。

夏九九对魏瘸子的挑衅视而不见,见我有些发抖,安慰般的说道:“说不定是什么动物借着换气道爬了进来,你要是害怕,就跟在我身后。”

听到好货这两个字,钱鼻子和王大炮明显喉头滚动了一下,钱鼻子更是连忙接话似得说道:“对对对,夏姑娘说的对,这通风口开了这么些天,老林子里稀奇古怪的动物又多,钻进来个什么活物倒也不稀奇。”

我见魏瘸子打头,跟夏九九已经走出去几步远了,也想跟上,却被钱鼻子一把拽住。

“良九兄弟,你真不是下地的手艺人?我看你的动作和检查女尸的技巧,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新手啊!”

我见钱鼻子性格和气,一路上对我也还算关照,也不好意思直接拂他的面子,只得介绍说道:“我确实是第一次下墓地……”我见他一脸不信,只得补充说道:“不过据我爷爷说,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行里人,你看我带着的这块小石头,就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护身符。”

“就是这块?”钱鼻子凑过来,仔细端详我脖子上那块菱形石头:“这是什么石头?看起来不像金属、不像石头、不像木头、难道是某种秘制的骨骼?”

我见钱鼻子伸手要去捏,连忙把护身符塞回到衣服里:“钱叔,真不好意思,祖上有训,这个除了自己别人不能碰。”

“自己媳妇儿也不能碰啊?那在床上睡觉咋整啊?”我和钱鼻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才发现王大炮一直站在我俩身后探头瞅。

“哎呀!吓死爷爷了,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怎么站身后这么久连个屁都不放?”钱鼻子气急败坏道。

“祖传的?古物啊!?什么朝代传下来的?”王大炮跟没听见似得,一个劲儿朝我脖领子里瞅。

“去去去去去!哪儿都有你,去检查古墓去。”钱鼻子见王大炮一副没见识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拽着王大炮就往前走。

我笑了笑,也跟上两人朝着夏九九和魏瘸子追去。

手电的灯光在墓室里面乱扫,女尸身上素白的衣服已经跟皮肤黏在了一起,只有偶尔绽放的水银尸斑跟窗花一样绽放在这些女尸的尸身上,看的让人心乱。

尸体的面容都掩藏在披散的头发里,看不出面部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走在我身后的王大炮嘴里一直在嘟嘟囔囔的说话,隔着防毒面具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不过看他指指点点地摸样,我猜应该是在数女尸的数量。

这么多女尸,我也好奇到底有多少具,可惜不是考古挖掘,没办法估算出墓室的面积,我们用的LED手电筒是国产的普通货色,光线根本照不到墓墙边缘。

女尸的间隔不小,又是呈跪姿矗立在地面上,所以我们的视野虽然算不上开阔,但也看得清脚下的基本情况。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出去几十步,再没有什么异变发生,众人的心脏也稍安了不少,垫后的钱大鼻子似乎离着王大炮更近了,听着他没完没了的碎碎念,不由得轻推了他一下:“诶,我说!别他妈碎碎念了,听得老子都快烦死了。平时没觉得你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让女鬼给缠了?要念阿弥陀佛,到庙里念去来盗什么斗?”

“你特娘的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了,我就是数数这墓里陪葬的娘们儿到底有多少个,让你这么一打断,我都忘了数到哪儿了,七十八还是八十八来着……”

钱大鼻子不耐烦道:“上我后面慢慢数去,别挡道。一堆女尸有什么好数的?你要写传记啊?”说完就越过王大炮到了我身后。

“嘘,别吵吵!”魏瘸子回头瞪了他俩一眼,正要再说什么,突然一个趔趄,摔了一跤。

虽然大家叫他瘸子,可是魏瘸子并不是真瘸。他的腿不过是有点走路不灵光,据说是当年进一座清墓触动了机关被铡去了两根脚趾。

现在他摔这一跤,大家全都神经过敏的惊呼一声,多亏夏九九眼明手快,一把扯住了魏瘸子的背包他才没把脑袋磕在尸体身上。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手摁在地上,魏瘸子有点拉不下脸,夏九九却没有在意,上前几步越过干尸,走到了先前弹珠落地的地方,突然紧走了几步“你们快看,这个位置是不是应该有一具女尸!”

我听见夏九九的叫声,连忙跟了上去,朝着手电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顿时头皮就是一炸!

这可真是活见鬼了。

难道我们是在拍恐怖电影吗?

为什么排列还算整齐的尸体,怎么就唯独这里少了一具呢?!

难道刚才夏九九用弹弓打跑的,是这洞里的女尸吗?

联想到刚才被打中的那个白影,就算是钱鼻子这样的老手艺,也禁不住背脊发寒:“邪门儿,真特么邪门儿!这地方不宜久待,咱们动作麻利点,快点进去,拿完东西就赶紧撤。”

“等一等!”魏瘸子突然张口道。

听到魏瘸子说话,我们都回头去望他,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又趴在地上。

王大炮见状问道:“魏叔,你是不是扭着脚了,来!我扶你一把。”王大炮说着,就要伸手去拉魏瘸子,魏瘸子却一摆手,头也不回的盯着他身前的女尸说道:“你们快看看,这女尸的表情,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儿?”

“什么不对劲儿,能有什么不对劲儿?”王大炮顺手就去撩那女尸的头发,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这尸体年代太久了,头发被这么一掀,竟然大片大片的留在了王大炮的手上,而王大炮本人的脸上也露出了和魏瘸子一样的表情!

“妈呀!这……这帮臭老娘们儿,怎么都变成了笑脸?”王大炮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带点哭腔了。

刚刚下到墓室的时候,出于好奇,我们是都研究过这些尸体的,整齐划一的披散着头发,朝着墙端的石台跪拜……

朝墙跪拜?朝墙跪拜!!

我发疯了一样:“都回头,把手电打开往回照!快!”

最先明白我意思的是夏九九,随后是魏叔,他们都将手电往身后的方向照去!

沉默。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这些女尸,不都是朝着我们来的方向拜的吗?怎么现在还是朝着我们?”钱大鼻子恨不得摘掉防毒面具看个清楚。

夏九九转头问:“小王,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数尸体吗?这些尸体是什么时候朝这边祭拜的?”

王大炮向反方向走了几步,他的步子越走越快,嘴里还喃喃道:“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不可能……”王大炮站的老远,我们只能依稀看到他一个轮廓。

“站在石台上,我清晰的记得,这些女尸,都是朝着反方向拜的啊,一路查过来,我也光顾着记数去了,没注意女尸换了方向啊!”王大炮在远处喃喃道。

他的声音不大,偏偏在这墓室里的我们都能听得清楚。

“这墓太邪门儿!我看还是先退出去,等明天我们带足了照明设备,再来取东西。”钱大鼻子道。

“哼!还用什么照明设备,几百步的距离而已,小子,把你头上的矿灯打开,给大炮照照路,让他先回石台上。看看这墓道是什么鬼名堂。”魏瘸子斜了我一眼,冷冰冰的说道。

我一拍脑袋,忙不迭的打开头顶的矿灯,刚刚下到墓地里,因为要看壁画,都把矿灯这茬给忘了,关键时刻,还是魏叔这样的老手艺心思活。

矿灯一推开,强烈的矿灯光一下子扫出去老远,没有想象中石台凭空消失的景象出现,我们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魏瘸子笑着说道:“大炮,你去到台子上点个火把,这墓道太大,回来我们也好有个坐标。”

“王大炮怎么不见了?”我的头不老实的扫动,想要找到王大炮的位置。

“日你仙人个板板儿!王大炮?王大炮!老子叫你呢!你要是这时候敢跟老子开玩笑,出了洞老子抽死你!”魏瘸子不耐烦的喝道。

“王大炮!王大炮!!”钱大鼻子也跟着喊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九九,突然拿着弹弓叼着手电向前跑去,我们不明所以,却也都不甘落后,都跟着她朝着王大炮消失的位置跑去。

可是走到了台子,却发现那个一米八的大个子,跟蒸发了一样,似乎从来不曾下到墓里!;

就几句话的功夫,王大炮能去哪儿?难道活见鬼了吗?

我们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懵了。

一个大活人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不见了,又是在这诡秘莫名的活人祭坑道里,就算心思再大条的人,也禁不住心里犯嘀咕。

“一起去看看。”到了这个关头,魏瘸子出奇没和夏九九抬杠,两个人肩并肩向前走去。

我头上戴着矿灯,只慢了两人一步,就连垫后的钱鼻子也离我近了不少,四个人再不肯轻易分散。

黄色的矿灯光照在一排排跪地的女尸身上,黑色的水银尸斑反射着昏暗的光芒。

王大炮本来就离我们不算远,再加上对这个邪气十足的墓道有些打怵,四个人的脚步飞快,几乎一眨眼就到了王大炮最后消失的地方。

“四处搜一搜,注意安全。”到了地方,魏瘸子先是蹲在地上看了地面上的脚印,继而说道。

“这里的墓室环境太特别了,也不知道古人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让这墓室干湿比例如此完美,几千年过去了不但这些水银女尸的尸身完好,就连这墓道地面的灰尘都不算太多。”魏瘸子蹲在地上,将一只手套脱掉,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尘土,在手心碾了碾。

钱鼻子上前问:“有线索吗?”

魏瘸子这才拿起手电,拍了拍手中的尘土,沉着脸道:“太杂乱了。”

“你们看。”走出七八步远的夏九九突然弯腰,捡起一件事物。

我们连忙聚到一起,定睛一看,竟然是王大炮的防毒面具,我们四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当初我们发现这处墓室,之所以没有立刻下来,就是因为这里的空气重金属含量太高,就算现在开了通风口依然没办法摘下防毒面具,王大炮这么做,就是给自己判了死刑。

可是这一点我们在上面讲的清清楚楚,他绝不可能自己送死,难道他这么做有什么苦衷?或者说……他是被迫这么做的?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谁能强迫他摘下防毒面具呢?这些墓室里的女尸吗?

我越想越害怕,想要自己抽自己一个嘴巴,干这一行,最忌想象丰富,本来子虚乌有的小事,偏偏自己忍不住要将之跟鬼神扯到一起,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不说,还容易坏事儿。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夏九九突然说道:“得马上分头去找,这里的空气有毒物质太多,王大炮没了防毒面具,他能剩下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钱鼻子却犹豫道:“面具肯定不是他自己摘的,我们对这古墓了解不多,说不定王大炮是遇到了什么机关,这么贸然分头,万一遇到跟王大炮相同的遭遇,那岂不是损伤更大?”

魏瘸子冷冰冰道:“必须去找,这小子身上背着我们不少重要装备,要是丢了,这趟我们就算是白跑了。”

“依我看,咱们就两两分头行动吧!”我建议道。

“这个主意好!”钱鼻子说道:“老魏咱俩走这边儿,小夏你就带着这位小朋友在发现面具的地方转转。妈的要是发现是王大炮那小子玩花样儿,别留手,先打懵了拖回去再说。”

“等一下。”魏瘸子阴着脸道:“我还是跟老钱分开吧,你们两个年轻人,最好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好,不然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没法向老夏交代。”

夏九九未在这点上多做纠缠,看了我一眼随即说道:“好,我跟你走一路。”

钱鼻子显然两边都不想得罪,于是连忙笑着说道:“我眼神儿不行,跟这个小兄弟走一路正合适。”

我虽然跟夏九九的关系谈不上多亲密,但好歹也认识了许久,从心理上,我更愿意跟着她。不过现在这种形势下也由不得我来选,起码我觉得钱大鼻子还算和善,而且也是个下地的老手,跟着他也算不上多遭。

简单分了一下装备,我们四人分成两队,便在这尸坑里分散开来。

尸坑的地面是典型的东北黑土,黝黑的地面不知道被古人用了什么手法,竟然将这些黑土夯实的如此坚硬,平整。

“想不到这大兴安岭深处,竟然有这样久远的文化,以前总听说长白山周围有皇陵大墓我还说胡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真有过什么灿烂文明在这里!”钱鼻子一边打着手电在女尸身上来回扫,一边感慨说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钱鼻子却兴致颇高,走到一具女尸身前蹲下,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和小毛刷在地上轻轻刷了几下。

见到他仿佛有什么重大发现,我连忙俯下身去,将头上的矿灯关了,用手电照去。

“小良你看看这些图形和文字。”钱鼻子兴奋的说道。

我仔细一看,果然见到女尸身下周围,有一些压上去的符号和文字,这些符号极其抽象,看起来有些像是古代的象形文字,但是极其规整。

“这些文字你是内行,看得懂上面写得是什么吗?”钱鼻子问道。

他说的没错,我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主要还是因为我对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通古斯语支有一定的了解。

抚摸着这些曲曲折折的纹路,我皱起了眉头,这些文字确实是古代女真字,不过却太过古老,虽然保留完好,但我一个也不认识。

“我不能明确的认出上面的字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上面的内容都和祭祀有关,这枚圆形表示太阳,周围这些穿着鱼皮,头戴面具的人应该是萨满神官,而这些整齐排列的圆点,应该就是这些牲祭。”我抚摸着上面的图案,猜测着祭祀的内容。

“活祭我也看得出来,不过这些符文到底有什么寓意呢??”钱大鼻子拧着眉问。

“应该是符咒,这些铭刻的字符,应该是对应着这些牲祭。我要是猜的不错,其他女尸的下面,也应该有同样的图案!”

听我这么一说,钱鼻子又拿手电去照旁边女尸的身下,果然又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祭祀图案。

“诶!还真有!”钱鼻子兴奋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说到:“意味着什么,还得把女尸搬开,看看她身下压着的完整图案才能知道。”

“你有把握吗?”钱鼻子一边说,一边拿着卡片儿相机给尸体和图案照相。

我见到他拍照,不由得一愣:“这是干嘛?”

钱鼻子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问:“你真是夏小姐店里的伙计?明器,讲究一个出处,带出去的货有照片,那价儿可就是翻倍的涨。就算这次摸出去的宝贝见不得光,到时候拿着照片儿,就凭这档子买卖,也能把同行给侃死。”

我听他这么说,微微一笑,举起手电给他打光。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他照完了相,得意的正了正自己的面具,笑嘻嘻道:“来!过来搭把手儿,咱俩把这女尸搬开,看看下面儿有什么图案。这具尸体是不是就行?”“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些摹刻应该是统一印上去的,就跟印章一样,在夯实地面的时候同时用夯印整齐打进去的。所以搬哪一具都一样。”我点点头。

用脖子夹住手电,伸手拽了拽胶皮手套儿。我们两个一起使劲,想要将女尸抬起来,刚刚抬到一半儿,就听到一声大叫,吓得我和老钱一个激灵,老钱更是手一抖,一个没抓住,女尸直接歪在了他怀里,吓得他怪叫一声,直接刷的一下往后一跳,这一跳不要紧,正好踩在一名女尸身上,那女尸骨头不结实,身体里又灌了水银,被他实打实的一脚竟然踩的后背瘪了过去,脖子肚子上封印水银的蜡质顿时破裂,银黑色的汁液顿时喷的到处都是。

这一连串的变故发生的太突然,那女尸身下的图案我只看到了一眼,就被由远及近的魏瘸子撞了个趔趄。

夏九九也颇为狼狈,还不等我问明白怎么回事儿,便被俩人拽了起来。

“跑!快他妈跑!王大炮那个龟儿子被鬼上身了!”

我被夏九九扯着,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一照,只见没有带面具的王大炮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出来了一把锈迹斑驳的石矛,正玩命的朝着我们这边跑来。

也不知道钱大鼻子是被王大炮的样子吓傻了,还是被女尸的血喷了一身也被鬼上身了。

竟然呆在原地,连滚带爬的怎么也跑不快,一顿折腾撞翻了七八具女尸。

王大炮现在的样子确实吓人,他脸上的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剥落,光头上的溃疡看起来如同尸斑一样,还不停地向外渗着脓血,一只手上的手套已经没有了。

背着沉重装备的他,即使这样,依然嘴中含糊地嚎叫着,速度飞快的朝着我们跑来。

我们吓得魂飞魄散,甩开膀子慌不择路地朝着石台跑去,可是还没有到地方,跑在最前面的魏瘸子突然身体一顿,害的我和夏九九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我们被魏瘸子这么一喊,顿时都懵了,抬眼往石台上一看,我的腿肚子一转筋儿差点摔在地上。

就在我们之前下来的石台上面,一个白衣的女人正站在上面冷冰冰的看着我们。或许是奇异于我们的自投罗网,她紫青的脸上居然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鬼!鬼啊!”钱鼻子似乎被吓破胆了,情绪失控的大声喊着。

他的声音在这坑道里一激荡,竟然层层叠叠的形成了回声,本来安静异常的古墓一时间四面八方全都充斥着这声鬼叫。

我们跑地太过剧烈,蒸汽把防毒面具的镜片蒙上了一层白雾。

多亏地面平坦,四个人跑得发疯,也不知道越过了多少女尸,只觉着汗水顺着裤管儿流进了靴子里,跑起来咕叽咕叽的声音让人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没命的跑进了墓道,不知何时脚下已是一座墓桥,笔直的桥身竟然是由黑漆漆的砖石砌成,桥身并没有太多雕刻,然而却生出了一股大气磅礴的感觉。

来的路上,我早就听钱老板说过,什么此墓建在主脉和两支脉的交汇点,是一处藏风聚气的‘穴点’,地势高峻,且地脉隆起!可西瞰林海雪原,平瞻白头山。

从地图上看,与长白山脉,形成二龙戏珠之势,遥接云气,乃是一处不可多得的龙脉穴眼!

今天进了这大墓,我算是真开了眼,集安的将军坟大不大?号称‘东方金字塔’墓底面积997平方米,可是跟这个墓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这处大墓之中,不但有大量的牲祭,珍贵的水银,现在甚至出现了墓底石桥,如此规模庞大的陵墓,到底是为谁建的?

我的思绪仿佛一团乱麻。因为剧烈的呼吸,嘴巴里已经有些发粘了。带着防毒面具跑步呼吸难度很大,整个脑袋重的跟灌了铅一样,混沌的眩晕感让我两眼发黑。

我实在忍不住想要摘下面具来,大口呼吸一通。

就在这时,我的脚一下踢在了一块什么硬物上面,钻心的疼痛还不算,物理的惯性瞬间把我甩出去老远,直扑在我前面的夏九九身上。

夏九九反应极快,听到我的闷哼,还以为我被追上了,想要回身看看我的情况,结果被我一把扑倒在地。

要不是她一把搂住我的脖子,我这个体重撞在她身上,脑壳砸向这么硬的石桥,非敲出脑浆子不可。

钱鼻子见我俩摔在地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身子一转就从旁边绕了过去。

紧随其后的王大炮怪叫的追了上来,见到地上的活人,抬起长矛就要往下扎!

“噗!噗噗噗!”随着四枪扎下,我的后腰只觉着钻心的疼痛!

下面的夏九九被我压得闷哼一声,双手却飞快的将弹弓拉直。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颗铁珠笔直的射了出去。

被打中的王大炮嗓子里似乎塞了一团钢丝球,发出仿佛用尖刀划玻璃一般的刺耳声音,直愣愣地栽在地上,身体因痛苦不断地扭动。

我的防毒面具早摔飞了,腰部传来的疼痛让我几乎动都不敢。

夏九九似乎知道我伤的不轻,任由我趴在她身上没有推开,只是伸手把自己的防毒面具也摘了下来,喘着粗气。

这个时候,根本管不了周围的空气有毒没毒。

直到过去了六七分钟,我的呼吸缓和了许多,夏九九才冷冰冰的问道:“还要趴多久?”

我艰难的蜷起身子,勉强用手撑着地,往旁边一翻,让出了空间,夏九九这才揉着肩膀坐了起来。

“把这个带上。”夏九九打着手电,手里拿着我的防毒面具。

矿灯和安全帽,也已经戴到了她的头上。

我摆摆手,苦笑着说道:“不带了,要是有事儿,刚才那么喘,早就完了。”

夏九九没理我,只是径直走到王大炮的身前。

我感觉后背火辣辣的,却好像没破皮,感觉书包里什么东西,似乎帮我挡了这通攻击。解下背包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帆布包上破了个大口子,背包里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全碎了,流出不少液晶体。

我看得直冒冷汗,暗呼命大,这本是累赘的东西,想不到竟然救了自己一命。不过转念一想,又火从心起。

这个王大炮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疯掉了?

我凑上前,担心夏九九制不住王大炮,到时候他再要暴起伤人,这么近的距离可就危险了。

不过到了近前,我才发现我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现在的王大炮身体抽搐的厉害,嘴巴里涎水直流,脸上的溃疡和脓疱都纠长在一起,再往下看,喉咙部位一片紫红,显然是被铁弹直接打碎了喉结,而且身上带着一股子刺鼻的怪味儿,又腥又臭,闻得人直恶心。

夏九九蹲在王大炮身体检查说道:“离远点,他是急性汞中毒导致的神经紊乱。”

急性汞中毒?难道他身上这些银黑色的臭汁都是水银?

夏九九从他的身上解下帆布包,又从衣服兜里摸出手电,伸手扒了扒王大炮的眼皮,沉默了一下说道:“他不行了。”

我虽然知道夏九九说的是实话,但是感性上还是无法接受就这么放弃一个人。

然而还不等我要说什么的时候,王大炮突然两腿儿一蹬,脖子一歪就没气儿了。

夏九九站起身来,带上自己的防毒面具,然后看向我:“他走的应该不算痛苦,喉结受到重击,会直接死亡,他的汞中毒太深了,我们在这深山老林里,根本没法救。”

“他怎么会急性中毒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咱们进入地宫之前,不是已经测过空气,说穿防护服进入绝对万无一失吗?”我不解地问道。

“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泡在水银池子里十多分钟了,那池子很邪门儿,应该是封在这些女尸体内的水银血,邪性的很。”夏九九一边说,一边将沉重的背包递我:“我和魏叔想要将他拽出来,他仿佛晕死过去了,可是等我们抓住他的手时,他腾地睁开了眼睛,拼命将我和魏叔往池子里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夏九九沉默了一下,仿佛有些不愿回忆:“他当时恶狠狠地盯着我们,脸上却挂着笑,那笑容跟女尸们的简直一模一样。”

我听得整个人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再也不想多谈这件事,下意识拉住夏九九的手。

夏九九被我拉的身体一僵,却没有把手抽回去的意思,重新打开矿灯拉住我朝墓室深处走去。

我们不可能回头,现在就让我们再次面对牲祭的水银女尸,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们来的痛快。

魏叔和钱鼻子也真没义气,没危险的时候,嘴上吹得多么多么厉害,一有危险了。这两个人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背着电脑,现在自己的后心窝子肯定得被开一个大洞。

夏九九拉着我,头上的矿灯照射在长长的石桥上面,显得凄冷无比,我把着护栏,将头伸出去向下看,借着矿灯的光亮,我们竟然看不到这石桥下到底有多深。

她似乎也很好奇这样的墓室结构,毕竟古墓大多埋在地下,都是跟房屋一般,平整一体。像这样的大墓里面,竟然还有石桥连接的地缝,实在让人禁不住好奇下面到底是什么。

幸好我们拿回了王大炮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信号枪,夏九九娴熟的打开保险,朝着天空三十度角打出了一发照明弹。

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划过,信号枪发射的响声在深渊的墙壁上回荡,白光亮起的一刹那,我和夏九九都惊呆了。

这处裂缝的墙壁非常平整,仿佛被快刀切开的豆腐一般,我们的目光随着信号弹逐渐向下移动,只见桥下的地底深处,隐隐有一条水脉静静流淌。

想不到这墓主人如此花费心思,竟然在自己的墓里,挖出一条地河。

这样就能补齐‘北有神庭,聆听涛声’的绝佳风水。

钱老板虽然没有义气,但博学程度确实是没得说,不光是古董鉴定,寻龙点穴,就连这风水秘术,也知道三分。

这一路上,每到一处山水风光,钱老板便要品头论足的点评一番,使得我着实学到了不少知识。

而这处位于大兴安岭深处的大墓,他更是仔仔细细的讲了个通透。

这种大墓依山面水,山凹护卫,状若簸箕,地势形如座椅。

在中国风水理论中被称为风水大势的穴位,是藏风聚气,土肥水厚,万物衍生的欣欣向荣之地,埋在此处,更是荫福子孙能千年不衰。

若是发迹,必定一飞冲天称王百年。

我当初对钱老板的说法并不以为然,因为这大兴安岭哪里出过什么厉害的民族,就算是有,现在连个遗迹都不见,哪里还说什么千年不衰这样的话。

不过等我们来到这墓地之上,发现墓顶已经寸草不生。

钱老板才再次说明,原来是这墓里的尸煞之气冲撞了这里的生气,导致生机断绝,千年之后必有衰败。

虽然是马后炮,可是如今看到女尸身下的古女真文字,再结合现在看到的地河风水,我算是被钱老板的眼力彻底折服了。

就在我心思运转,暗自佩服钱大鼻子的时候,快要烧尽了的照明弹照在水面上,水底突然跃出一条庞然大物,一下子吞掉了即将烧尽的照明弹。

我和夏九九看的真切,那怪物的嘴巴极大,从水面猛然跃起,竟然从嘴里露出无数剃刀般的牙齿!

再次落回水中的时候,漆黑的地河深处,竟然响起了扑通一声,声音巨大!

那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龙吗?;

矿灯的光线越发昏暗无光。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我们的电快用完了,过了桥的路却似乎无穷无尽。

这处半天然半人工的石洞极为幽深,洞顶各色的钟乳或粗或细,在手电的照射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人工修缮的地面,被钟乳滴下来的水滴腐蚀的有些坑洼凸起,难走极了。

将背包甩到一处干燥的大石头上,我吃力的一撑双手,手脚并用的蹬着钟乳滴在地上涌起的大包,攀到了巨石上面。

伸手将夏九九拽上石头,我喘着粗气坐在巨石上揉起肩膀。

帆布袋太沉了,几乎所有装备都在这个背包里面,压得我肩膀酸疼。

“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我坐在巨石上,跟夏九九摆着手说。

夏九九坐在巨石上面,气息也有些喘,不知怎么,我总觉着她的眼睛在黑暗里特别明亮,亮的好像两个灵动的小精灵。

“几点了?”夏九九挽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我抬起胳膊,电子表幽绿色的荧光微微亮起,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算起来,我们已经跟钱鼻子他们分开一个多小时了。我们这么一直马不停蹄的向前赶路,怎么还没有撵上他们?”夏九九皱着眉头问道。

我坐在石头上,翻出压缩饼干和水壶,递给夏九九。

夏九九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将饼干推回到我面前。

我抓起饼干,一边机械的咀嚼,一边思索道:“这个溶洞如此昏暗,会不会我们没有留意到岔路,跟他们走岔开了?”

夏九九点点头道:“我仔细看过了,这块巨石横在路中间,就算他们一直前进,走到这里也应该休息了。可是现在,这块巨石上面没有任何踩踏的痕迹,那就证明,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到过这里。”

“而且,王大炮背包里的装备最齐全,无论是信号枪,电池,绳索,军用铲,还是螺纹钢管,水壶,压缩饼干,无烟炉都是这墓里面必须的装备。他们就算把我们抛弃了,也不可能放弃这些装备,没了这些东西他们想要在这么大的一个地宫里淘东西根本不可能。”我拍了拍背包,恨恨地说道。

这两个老鬼确实不是东西,就算是让女鬼给吓破了胆子,也不能就这么把我们两个扔下逃命吧?

夏九九没有接话,只是揉了揉眉心,默默地将矿灯辅助光源切换好,坐在巨石上休息起来。

没人跟我说话,我的脑子又在胡思乱想起来。

大量的水银,成百上千的女尸,还有那个深渊桥下跃出水面的大嘴怪物,这大兴安岭深处的陵墓到底是谁的寝陵?

还有,那些女尸怎么一直朝着我们跪拜?

“鬼!鬼啊!” “拐!往回跑!往墓道里跑!”

夏九九用弹弓打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女鬼还是什么动物?

好好的王大炮怎么就突然悄无声息地摘掉了面具,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真的是巧合吗?

那把用来刺我的青铜戟又是从哪找到的。

一个个疑团在我心中来回激荡,不知不觉竟然就着这些问题干嚼了三四块压缩饼干。

“刚刚我们在寻找王大炮的时候,你和钱老板为什么会去搬那具女尸?有什么发现吗?”夏九九见我想的出神,以为我有什么发现,不由得出言问道。

我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夏九九的问题,突然觉得嘴巴里干极了,于是拿过水壶喝了一口。

“咕咚咕咚~”

“啊~”用袖子抹了一把嘴,一边拍掉身上的饼干渣子,一边说道:“嗯,我们发现每一具女尸身下,都压着一道同样的祭印。”

夏九九抬起头,好奇道:“祭印?什么样的祭印?上面的字你认识?”

“没有看全,匆忙间扫了一眼,上面应该是古女真文,祭印压上去的手法很古老,应该是用石板夯实而成,不过我却是不明白,这么多的水银,这么大规模的祭祀活动,怎么在史书上一点记载都没有?”我眉头紧锁,感觉这个大墓离奇的要命。

“古女真文,又有这么悠久的历史,除了古肃慎国外,还有哪个文明,会有这么雄厚的实力?”夏九九探过头,看着石头上我用饼干勾画出来的文字图案。

我闭着眼睛努力回忆,女尸翻开后一瞬间我看到的图案。

鹰身人面鸟……大部落的人在跪拜……

……女真文字……象征太阳的圆圈……头戴翎羽身穿鱼皮衣的萨满……

我的脑海里一团乱麻,信息实在太混乱了。

难道那祭印正中间的鹰身人面鸟,真的是跟古国肃慎有关系?

肃慎是见于文献记载东北地区最早的民族,是通古斯语满族的先祖。肃慎也称息慎,肃慎是鹰名,五方神鸟之意。

难道这些女尸是在拜五方?是敬奉**?

我的脑海中一下闪现了一点线索,没来得及捉住又湮灭无形!

因为我的考古知识告诉我,古肃慎国王城在莺歌岭一带是无可争议的。但是这里距离莺歌岭实在太遥远了!

“这里就算是古肃慎的疆土,也基本临近边疆了。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我现在越想越是不对劲。你们起初只是说在漠河的胭脂沟深处,发现了一处日本兵留下的小金窖。后来,金窖没怎么找,反而越向大兴安岭深处走。”我凝视着夏九九乌黑的双眸,想要看透到她内心的深处。

夏九九避开我的目光,不知是心虚还是不屑与我争辩。

我不由地生出一股邪火,情绪激动道:“你们早就知道了这个古墓的大致位置,对不对?不但知道这个古墓,你们甚至还了解一些古墓下面的大概情况?我猜的是不是对的,回答我!”

夏九九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我:“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什么叫我不知道的好,现在我已经被你们卷进来了。难道我也要像王大炮那样,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来吗?”我的声音变得激动,目光也锐利起来。

夏九九摆弄着防毒面具,嘴角微微一勾:“小良,你早就知道我们是有备而来了吧?”

我拍着背包说道:“你看看这些装备,我就是再傻,一次墓也没盗过,也知道这些东西绝不是普通盗墓贼平时背在身上的制式装备!而且,魏瘸子和钱鼻子这两个人,一看就是行家老手,要是没有大的油水,他们甘愿到这老林子里吃苦,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就在我分析起劲儿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上有个什么东西,刷地一下掠了过去,登时惊了我一身的白毛汗!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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