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憂的「匯款」

“曉剛,你在哪裡?”連續三週終於盼到了一個休息日,大清早的電話聲卻吵醒了我。一聽到村支書急切的聲音,我幾乎在接通電話的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

原來,二組村民徐進海近期連續接到許多外地電話,對方聲稱其兒子在蘇州的貸款未還。就在昨天,他還收到了一封信,要求他今天12點之前把錢打到指定的賬戶上,如果不打款就要到法院起訴他。這不,他拿著5000元錢要去縣城匯款,被村支書擋在了村口,怎麼攔他就是不回家。我告訴支書,無論如何先攔住他,並以最快的速度往村裡趕。

當我見到老徐時,他淚水盈眶,已經被連日來的催款電話和信件嚇得神情恍惚,精神狀態極差。我知道他的兒子是收養的,關係一直不和睦。問到催款的事,他說兒子說沒欠別人的錢,哆哆嗦嗦並不多說,只是一口斷定兒子遇到了麻煩。談話間,他渾身一直在顫抖。我問他為什麼情況沒弄明白就匯款,他唉聲嘆氣地告訴我:“我怕官司呀,更怕失去兒子。”

看了那張郵寄過來的起訴書,我感到事情很不正常。起訴書沒有任何公章,蓋著廣州的郵戳,留的是濟南律師的電話,而公司地址卻又在柳州。我立刻電話諮詢了法院的朋友,他們一致覺得有詐騙嫌疑。此時此刻,要弄清情況,唯有先找到老徐的兒子徐引龍。待老徐情緒稍微穩定後,支書和他談心,我獨自找到了徐引龍。

一番交流,徐引龍對欠款的事毫不知情。但他說對方知道他的所有信息,怕找上門來官司纏身,便想花錢免災,言語間還流露出對父親的不滿。

談話中,我瞭解到今年4月他剛到蘇州打工時,在一位工友的引薦下去辦信用卡,在蘇州市一家銀行代辦點填報了個人信息,結果一個月後對方告訴他資料不完整卡沒辦成。隨著時間推移,他也漸漸淡忘了這件事。

至此,我恍然大悟。

於是,我再次苦口婆心勸說,讓老徐打消匯款的念頭。我告訴他,沒欠錢就別怕,千萬不要匯款。在我的勸說下,老徐回家了,可我的心卻始終懸著。

第二天早上,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老徐再次去縣城匯款。事不宜遲,我和支書一合計,悄悄給縣法律援助中心主任宋琦發信息說明了事由。宋琦和老徐見面後,用他30多年的法律工作經驗,通過既專業又通俗的語言和大量事例,一點一點打消了老徐的顧慮。看得出來,老徐這次是真信自己被騙了。

無獨有偶。前不久,我在走訪時聽說一直在內蒙古打工的三組村民趙小林的妻子突然提前回來。我來到趙家,心裡又是一驚,趙小林的兒子在武漢的遭遇與徐引龍如出一轍,他的妻子已經給對方匯去了1600元錢,沒想到之後又有催債的電話和信件。此刻,趙小林不在家,他的妻子精神快要崩潰,說話有氣無力。

兩起相同的事件,讓我陷入了沉思:如此低劣的詐騙手段,卻讓村民深信不疑,也不知道報警。連續出現的詐騙,已經成為當前農村不可輕視的社會問題,除了年輕人涉世不深、輕信別人,缺乏鑑別真偽和保護自己的能力,一些年長的農民也缺乏法律意識,著實令人擔憂。

我感到了肩上擔子沉甸甸的:雖然,忙了一年的舊房搬遷工程動工了,脫貧攻堅扶持的核桃產業也初見成效了,可是“法治脫貧”的路依然還很長。

我打算利用農閒時邀請律師,從舉辦一場法律培訓班開始進行普法。我還想到了很多…… (歐曉剛 作者系寶雞市隴縣縣委維穩辦副主任、隴縣天成鎮黃家溝原駐村第一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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