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復得的密碼箱》原鐵一師 周林忠

一九八八年的冬天,是我人生的又一次大轉折。因為家庭兩地分居的原因,我放棄了在鐵道部十一局勞人處的工作。

經組織批准,到了家屬所在地河南省焦作市工作。 鐵十一局的前身是鐵道兵一師。一九八四年脫下軍裝到鐵道部是一次轉折,那回是集體轉業,體制,上下級,人員工作性質等等都沒啥変化。加上年紀輕,思想上落下的印記,還不那麼深,那麼清。而這一次的変化,對我來講觸動是巨大的。因為工作尚未落實到位,對地方工作生疏,人員關係要重新建立,一切需從零開始,從頭幹起。情緒上難免有點低落。 從人事處辦完調動手續,沒有歡送,沒有告別,惆悵、茫然、無奈伴隨我登上了北上的列車。向著新的生活,新的崗位,新的城市出發了。

我乘坐的是襄樊——西安的566次直快列車,車上人滿為患。過道上,連接處,人擠人,人挨人。那個年代,車上允許抽菸,我所在的硬坐8號車箱,感覺就是水洩不通,針插難進,煙霧繚繞,怪味刺鼻。晚上10點多開車,12點到鄧州,還算順利相安無事。車到鄧州,光我這個車廂,又擁上了20餘人,狹長的車廂更顯擁擠不堪。 鄧州開車後,剛剛上車的二位年輕人往車廂的中間擠。其中一位雙手將一黑色皮箱舉過頭頂,實在擠不動了,舉箱的那位小夥子,順手將箱子放到了行李架上,視線也沒離開自己的行李箱。看二位穿著打扮,十分講究,像是常常外出見過世面的年青人。

夜已深。列車隆隆向前的聲音,車輪有節奏的撞擊鐵軌聲音,交織成了催眠曲。車廂裡坐著的,站著的,蹲著的,大多都閉上眼睛,有的睡的深沉,有的睡中還講著夢話,還有年輕的夫婦在輕輕的談著情話。剛上車對自己的箱子始終保持警惕,視線不移的二位年輕人,慢慢放鬆了戒心,站在那裡閉上眼睛睡著了。

零晨1點30分左右,列車快到魯山站了,突然剎車降速。隨著胱鐺一聲響,驚醒了所有夢中人,也包括那二個年輕人。只聽年輕人連聲高喊:“不好,我的包包。我的包包不見啦!"一車廂人尋聲望去,放在行李架上的黑色大箱包,現在已不羽而飛 。眾人正納悶之中,列車連續剎了幾回,停下了。“旅客們,魯山車站到了,到站的旅客請下車。"剛才高喊丟包的年輕人看著車停下了,聽到了列車上的廣播,像是瘋了一樣,高喊:”列車員,別開車!列車員,別開車!我的密碼箱丟了,箱裡有錢,有二萬塊錢!還有很多發票哇!"這可怎麼辦呢?本站下車的旅客已陸續往車廂兩頭挪動。有好心人提醒他們:列車員已開車門,趕快下車找箱子,光喊沒用。一句話提醒了年輕人,二個趕緊下車往站臺上跑去,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自已的密碼箱。

魯山站只停3分鐘,時間分分秒秒都是寶貴的。我所在的車廂旅客希望丟箱的年輕人在有限的時間內找到屬於自己的東西。在整個車廂就要安靜下來時,我的窗口走過來一位西裝革履打扮時髦的小青年,只見他不慌不忙,彎腰伸出雙手,將我面前的車窗全部打開,隨即像貓一樣的靈巧,從窗口鑽了出去。手裡還提個空啤酒瓶,站在車廂外四處張望。旋即走到我前面和我隔窗對視。看我比較冷漠,轉向我的對面一位年輕女子。

他歷聲對著她講:”把你小桌子下的黑皮箱遞過來!"直到這時,眾人方才轉過神,晃然大悟:站在車廂外的小青年,原來是個賊。坐在我對面的年輕女子,也不含糊,立馬回擊道:"不是你的箱,我不能遞給你!"毛賊急了,舉起了手裡的啤酒瓶,氣急敗壞地大聲嚷嚷:“拿不拿?""不拿!"毛賊看著女青年正義凜然,就轉向站在小桌前的一位約十四、五的小男孩,用手指著小桌子下:”你把箱子遞過來!"小男孩被盜賊的淫威嚇著了,只見他彎下腰,想把箱子遞過去。 車廂四周靜的出奇,幾十雙眼睛都在盯著皮箱子。如果箱子到了盜賊手裡,追回可就難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和對面的女子幾乎是同時站起,在小孩把箱子將要遞交窗外的一瞬間,用盡全力,一下把箱子奪了回來。順手把車窗放了下來,將盜賊隔在了車廂外。 胱鐺一聲,車子發動了,密碼箱保住了。

隨即我高聲喊道:“箱子有啦!箱子找到了!小夥子快上車!快上車!"就在車子發動的一瞬間,丟包的小夥也上了車。現場一片沸騰,慶幸密碼箱失而復得的同時,也為二位小夥高興。

大家喊來了列車長,喊來了公安民警, 七嘴八舌提議要給我和那位勇敢的女士表彰和獎勵。考慮到列車還要運行很長一段時間,為了安全起見,列車長和民警將我們帶出8號車廂,安排在臥鋪車廂,進行了登記,物品對證,等項工作。將丟失的密碼箱正式交給了二位失主。

當二個小夥子拿到皮箱後,激動的說不出話。他們自我介紹,是南陽市物資局的幹部,到東北出公差。當丟了包包後心裡真的很急,錢如果找不回來,死的心都有。他們當著民警的面,拿出200元錢要謝謝我倆,被我們當即謝絕。

民警要登記我的單位,真是難為我了!我說:我是原鐵道兵的一員,後集體轉業到鐵道部,現在自謀職業。登記那位女士,也是說其丈夫在西安某部當幹部,碰上這事誰都會站出來,何況還是軍人的家屬,更應該這樣。 最後列車長說:你們真是部隊這個大學校培養出來的好同志,了不起!全社會都應向解放軍學習,向鐵道兵學習,向你們學習!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那年發生在列車上的事,我一直埋在心頭,到新的單位也從未提過。見義勇為是我們鐵道兵的光榮傳統,任何時候都要時刻牢記併發楊光大。

《失而復得的密碼箱》原鐵一師 周林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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