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回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馬家軍對民勤城做了什麼?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1929年3月12 日,西北流寇馬仲英所部第5旅攻陷民勤城,對城中無辜民眾實施大屠殺。《西北馬家軍閥史略》一書記載:“……馬部大隊人馬入城,城上無抵抗力,馬部一擁而上,在城頭砍死雷尚志(時任縣長),隨即進行屠殺,槍聲、喊聲、慘呼聲混成一片。民勤縣全城不滿一萬人口,被殺四千六百多人,其中槍殺很少,大多以刀砍死,慘狀不忍筆墨記述……”記者根據近年新發現的一批檔案資料,勾沉當年那幕慘不忍睹的血屠場面。

民勤血屠事件 新浪博客@西涼李林山

“尕司令”為何取道民勤?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馬仲英,人稱“尕司令”,與西北軍閥馬步芳、馬步青系堂兄弟。原名馬步英,因仇恨馬步芳、馬步青兄弟,改名馬仲英。

他不滿18歲就拉起一支武裝力量,號稱“黑虎吸馮軍”,“馮”指的是馮玉祥統帥的西北國民軍。

1929年正月,馬仲英所部突破扁都口國民軍攔截,進入了河西走廊。民勤屠城的見證人、秦安人王新潮在回憶資料中說,馬仲英所部到山丹時,馬仲英自稱“黑虎吸馮軍總司令”,有五個旅,馬廷賢自稱後路總司令,有兩個旅,共約四千多步兵,五千多騎兵,號稱一萬。

秦安人王新潮當時任民勤縣政府譯電員,年僅20歲。他在回憶錄中說:“王同錫於二十九日早晨離開民勤縣城。當晚宿居距民勤縣城六十里之香家灣,即聞馬仲英突出青海已屠永昌縣城,正向民勤前進。王即快馬加鞭奔向武威。

雷尚志親送王同錫至小壩口後回到縣城,即接到縣警察局騎巡隊的報告說,馬仲英的前部已至昌寧(距縣城一百六十里)。”王同錫到武威後向當地駐軍(一個整編團)告急,駐軍不敢救援。3月10日,新任縣長雷尚志急向甘肅省主席劉鬱芬電報,劉鬱芬說:“

土匪攻城,三天內城破攻陷者,縣長處死!”當時民勤城防力量“只有三四十名警察,二三十支破爛槍”,雷尚志緊急下令將三個城門關上(北門早被風沙擁死),用沙包壓死,命令全城青壯年一律上城守城。

血屠民勤城的“藉口”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3月11日,馬部前鋒抵達民勤城南。馬仲英想在民勤立足,籌措東去的糧草,就派人向南城上的警察喊話,稱“我們是路過民勤去寧夏的,你們把城開了,讓我們的隊伍進城休息一下。”雷尚志叫人傳話說:“百姓害怕,你們駐在城外,我們給你們供應糧草。”喊話的人見民勤守城者不上當,就擺出一幅謾罵的姿態,企圖激起事端。正在互相喊話之際,冷不防,一個警察放了一槍,把馬維俊的一個隨員打死了。馬維俊即與另一個隨員逃走。

這就把禍事闖下了,民勤縣城的百姓的生命財產,就被一槍斷送了。一是近年的檔案資料,披露說,馬仲英抵達民勤西南孫家臺子紮營,派馬應彪率一連騎兵到縣城聯絡。騎兵到達城南門外,城內民團和警察閉門不納,馬應彪向城上喊話,城頭的一個警察冷不防開槍打死了馬應彪的隨員。這隨員名叫馬黑力,恰巧是馬應彪之子。悲憤欲絕的馬應彪馱著兒子的屍體返回孫家臺子,哭泣著報告這一切,說到傷心處嚎啕大哭。第五旅旅長韓進祿聽見哭聲走進大營,看到馬應彪全連官兵異口同聲要求替馬黑力報仇雪恨,而“尕司令”坐著,沉著臉,一言不發。韓進祿生性暴躁,一聽馬應彪的哭訴,怒髮衝冠,請求率本部人馬攻城。“尕司令”當即決定韓進祿旅為先鋒向民勤進攻。

一槍惹的禍

民勤遭血屠真的是“警察一槍惹下的禍”?其實這只是個“藉口”而已。馬仲英部急走寧夏,繞的是人煙較稀的沙道,部眾近萬,糧草緊缺,民勤是他們早就準備奪取的戰略孔道。

居住民勤,一可以隨時西顧,實施入疆的企圖,二可以補充裝備,以民勤、阿拉善為攻取寧夏的戰略後方。因此,馬部東去,民勤是必須要奪取的戰略咽喉。甘肅省主席劉鬱芬早在正月初就知道馬部有東去寧夏的可能,卻未能急調國民軍主力增防涼州、民勤一線,而是僥倖寄希望於馬部入疆。如此昏聵的用兵者,是造成民勤被血屠的最直接責任者。

民勤遭血屠的檔案細節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秦安人王新潮的回憶錄中敘述:“二月初二日(3月12日)中午,馬仲英的大隊人馬從四面八方向縣城圍攻,城外喊殺連天,城上爛槍土炮還有紙炮一齊亂放。這樣亂喊亂放了一陣,馬仲英的人就從北城爬上,接著四面都爬上了,守城百姓驚散。這時的雷縣長呢?早已嚇呆在城上,即被亂刀砍死。就從這時起,馬仲英即開始屠城,喊殺聲、槍聲、呼救聲、慘叫聲吼成一片,入夜火光沖天。大屠殺了一晝夜,繼續搜殺。從初二日馬仲英進城起,至二十一日離城止,屠殺一直沒有間斷。民勤全城不滿一萬人口,被屠殺了

四千六百多人,其中槍殺死的很少,絕大多數是刀砍死的,還有投井死的。婦女被奸,無一倖免。”

《甘肅文史資料選輯(第二十四輯)》記載:“韓進祿旅抵達城下,吶喊,放槍,猛攻一陣。由於城牆外風沙堆積,城牆已無法抵擋,韓進祿沒費多大力氣就攻進了城池。守城警察和民團全部撤退,躲藏到城東南的東嶽廟和大關廟中。韓進祿下令,大肆燒殺,城內頓時火光沖天。”

當時避在鄉下的民勤秀才李盛堂日記中寫道:“初七日大風,溫度甚涼,縣城來人乃雲,青海馬仲英率萬人攻破城守,燒殺搶奪,悽慘萬狀。田筱山亦遭不測。婦女徒遭姦淫,大半投井自殞……”。(注:田筱山,即省議會議員田毓炳,與另一名省議會議員王步雲一同戰死。)

“初八日無風。微陰,溫度如故。縣城有報,馬仲英縱火焚城,魁星閣遭焚,馬永盛房屋被焚之……”。

“二十二日大風,溫度變涼。人報,馬仲英騎兵自汪智號過。”

一封令人揪心的採訪記錄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1981年農曆二月初五日,民勤縣作家李玉壽就民勤遭血屠一事,採訪了時年78歲的趙氏。這封採訪記錄令人毛骨悚然。

採訪錄上記載道:

李:您今年多大年紀啦?

趙:78歲啦,民國二年的人。

李:民國十八年,你才十幾歲?

趙:16歲,是個娃娃家。

李;我問您受了馬匪遭蹋的事,您不犯意吧?

趙:咋說呢?不犯意吧,提起來就心裡疼的慌,犯意吧,七老八十了,也不羞了,羞也不頂啥事了。

李:既是這樣,您能不能把當時的情況給我喧喧。

趙:土匪攻開城,就亂殺二百八開了。見人就殺,一個不留。

我們家裡是初五後晌進的土匪。先來了兩個,問媽要錢銀,媽說沒有,他們就亂翻,一頓亂刀把箱箱櫃櫃全劈開了。沒找到啥,有一個人就一把抓著我的頭髮問:“你們家的錢銀在哪裡放呢?說了是饒你們,不說,就把你們全殺掉。”我嚇得直哭,說不出話來。

另一個土匪又去抓連兄子,連兄子也哭。土匪急了,放開我們,就去抓我媽。兩個雜種把大刀唼在嘴裡,把媽按在炕沿上。一個抓著兩把手,一個往下脫褲子。媽那時節也才三十出頭的人,有些勁呢.亂蹬亂踢得那兩個土匪沾不上手。正在這時節,又進來兩個土匪。

四個人下手,眼見我媽跳不動了,他們就挨著往我媽上爬。人是被按到炕沿上的,脊背墊在炕沿上,下頭兩個人掰著腿,上頭一個人把兩條胳膊拉過頭頂,用兩腳踏在炕上,再用手左右牽著兩根辮子,跟釘子釘著的一樣,想動也是枉然。

他們四個人幹罷了,就笑著出門去了。我跟連兄子趕緊給媽穿好衣裳,扶媽到炕上睡下。媽不說話,光淌眼淚,水潑下來的一樣。不大的時辰,一個枕頭就溼透了。天黑了,我們都餓得不行,我問媽:“吃啥呢?做飯了我做去。”媽抓著我的手說:“我的肝兒,不做去了,生了火土匪還來呢。年饃還有哩,一人吃上些,等你爹來了再說”。

我下炕取來饃,給三個弟妹分了。一個給媽,媽搖頭,把饃推給我。我知道媽心裡難受哩,不好再勸她,就哄著三個弟妹把饃吃了睡覺。

將躺下,聽的有人敲門,連兄子“忽”的一聲坐起來說:“媽,爹來了!”話音沒落.就聽“格啪”一聲,有人踏破街門進來了。屋門也是倒扣上的,他們就再砸屋門,幾腳,屋門栓也別折了,黑底裡擠進來一大群人。媽爬起來跪在炕上求饒,,說:“老爺行行好吧,我娃娃們小,你們就給留條活路吧!”說著點亮了燈。我一看,齊魄魄站的一地下。

都背的槍,拿的刀,嚇死人哩。有一個說:“我們要在你屋裡過夜哩。先做一頓好飯叫我們吃,吃的滿意了,不殺你的人。”媽一聽不殺人,就趕緊下炕去給他們做飯。

那一個說話的土匪用刀指著我說:“你,也去”。我就也爬下炕來,到廚房幫媽去燒火。不大的—會,連兄子、小鎖、四兄子三個也哭著到櫥房來了。連兄子悄悄說:“他們要上炕,說叫我們滾開哩。”飯做的是肉麵條,快哩,滿滿一鍋,一個來時辰就做好了。

他們十七八號人,我們沒有這麼多碗筷,舀了八九個,端上的端上了,沒端上的沒端上。也是這夥雜種餓極了,沒碗,他們就有的用碟子,有的用盆子,還有的用勺子。

一大鍋飯吃光了,這夥禽獸不如的狗雜種吃了喝了,叫我媽伺候他們睡哩。媽又跪下求他們,他們哪裡會理勢。一個雜種上前一腳把媽踏倒,手—揮,四五個牲口就把媽抬到炕上,這下,我媽就大難臨頭了。

又是白日裡的法子,他們幾個人按著媽的手腳,一個一個挨著過。先前,聽的有媽的哭聲哩,到後就光有土匪的聲音了。我急了,從他們當中往裡鑽,想看看媽是死了還是活哩。

誰知道鑽進去就倒了黴了。瘋狗一樣撲倒就幹,疼得我像刀子扎心,想喊也喊不出來。好容易忍的他完事了,又一個上來了,真正是—個比一個揪心呀!到後來我就昏過去了,也不知他們把我糟蹋了多久?醒過來,土匪沒有了,亮影裡就看著連兄子躺在炕上,赤條條的,身上不搭一個線頭子。

我也是精的身子。又羞又氣,身上又疼。想坐,坐不起來。叫連兄子,不答應。我疑惑他死了,掙扎到跟前摸她,身上還熱哩,沒死,知道是也叫遭蹋了。

天老爺,她才14歲,能受得住那些畜牲的遭踐碼? 莫說是一大群,就是一個,她也就半死不活了。

連兄的下身還血不斷哩,她人昏著,一摸她的腿,就格吱吱打開顫了。我給她擦,擦的快流的快,她“哎呀”一聲疼醒來了。眼睛一睜見是我,一下哭開了。我說好話勸她,哄她慢慢穿上衣裳,再給她蓋好被子叫她睡下。我爬下炕找我媽,站不起來,就爬出門外。

院子裡沒人,哪兒找去呢?我坐在門坎上一個人哭,連兄子在炕上說:“姐姐,媽跟小鎖、四兄子跳了井了。”我一聽,頭“嗡”地一聲大了,爬著到院子東頭的鑲井上。爬下往井裡一望,踒的一井,全是頭朝下腳朝上。

我的老天爺,這一下怎麼辦呢,我們怎辦呢呀!我的媽蚜,你前世裡沒殺人,後世裡沒造孽,怎落的這個下場呢…·(放聲大哭)

我就下了一個決心:逃吧,反正是個死,老天爺開眼了就是死裡逃生,不開眼了就挨槍挨刀,總比天天活受罪強些。我思謀好了,就和連兄子摸出街門,四下裡看看沒入,朝著小東街南邊的一個小巷子繞過去。走了一陣,有碰到土匪。一路死人不少,大多數是男人。看的就要出巷口上大街了,從旁邊一個人家出來一個老奶奶,趕忙拉著我的手說:“丫頭,你膽大得上街呢?叫土匪碰上,不殺你們也叫你遭殃哩。”我說:“奶奶,你救救我們吧,我們家裡住了土匪,天天糟蹋我們哩,我們受不住啦!”老奶奶一聽,沒說啥話,就把我跟連兄子領到她家去了。

……約摸在夾壁裡蹲了四五天,一次,奶奶“咣啷”一聲抽掉夾板,大聲說:“丫頭們,趕緊出來吧,你們的苦日子熬到頭了,打土匪的大部隊來了,馬匪叫打跑了”。

李:您爹後來找到了沒有?

趙:找到了,死在南城牆根裡,是叫亂刀砍死的,一個胳膊都劈下來了。

有關馬仲英部隊姦淫婦女的回憶資料,目前蒐集到的還有一則。一位當年的見證人回憶說:“倉門巷有一個水井,水很深,光這一眼井裡就撈出十五具屍體,楊家店那眼井裡也多,有十幾具。還有婦女是活活被輪姦死的。

吉鴻昌率部趕往民勤進剿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一九二九年農曆二月上旬,時任甘肅省主席劉鬱芬急電吉鴻昌:“馬仲英匪部經永昌攻陷鎮番(民勤),殺掠極慘,該師迅即進剿。”吉鴻昌是劉鬱芬所部30師師長,駐守天水。接急電後,吉鴻昌至遲在二月初六日即率部直奔民勤而來。

血屠民勤城的匪兵的下場

1929年6月,馬仲英所部在吉鴻昌的攻擊下,紛紛敗退。血屠民勤城的匪兵多駐在小壩、葉盛堡等地,被吉鴻昌部隊相繼攻克,匪兵死傷過千。部分匪兵後來隨馬仲英進入新疆,陸續被當地守軍擊斃,只有少數人逃回了西寧、臨夏。1935年,馬仲英出走蘇聯學習軍事,後失蹤。

關於他的死因:

一說是在蘇聯大清洗中被殺;

一說在蘇聯學習飛機駕駛,失事 身亡。

「歷史迴音」民勤遭血屠事件,民勤人應該牢記!

1934年,曾發現樓蘭古城的瑞典探險家斯文·赫定最後一次中國探險,在哈密城外的戈壁灘上,遇到逃亡中的馬仲英。

馬仲英說“我到南疆去招50萬兵,兩年內征服全中國,然後再花三年時間征服蘇聯,最後,把我們的邊界推到土耳其,我要建立一個大伊斯蘭國家。”赫定為馬仲英的年輕和傳奇所激動,回國後寫下《大馬的逃亡》一書,併為馬仲英留下一生中僅存的兩張照片。

中國當代作家紅柯描述馬仲英傳奇生涯的長篇小說《西去的騎手》是第六屆茅盾文學獎入圍作品,雲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部分曾發表於《長城》雜誌,2000年1月。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