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张瑞 四点式
冬日的中午,太阳热起来了,刚吃罢饭,便在马路上多溜了几步。
走过一个巷口,遇到一个环卫大爷在吃午饭,只见他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带着一顶红色的帽子,靠在一棵树下,径直坐在地上,随遇而安的样子。
脚边放着扫地的笤帚,稀稀拉拉的头子,一看就应该是用了不少年。旁边放着的尼龙袋,应该是用来装可以回收的废品,一个手提袋,则是老伴送来装饭盒的。
大爷把菜盒放在地上,拿了一张报纸垫着,米饭则是捧在手里。菜是腊肉炒大蒜,边吃边和送饭的老太婆闲聊几句。树影斑驳,人来人往,这一幅场景倒也符合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腊肉炒大蒜,虽是家常菜,但因腊肉的制作需要时间的风干,就像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跟新鲜肉比起来,还是多了一点时光的打磨。
作为一个皖北人,老家以前并无腌制咸肉的风俗。直到大学毕业,谈了一个南方的女朋友,才开始日渐接受。
有一年春节过后,女友从乡下老家带来了一个火腿,我拎起来一看,大约有几十斤,说是家里养了一年的年猪,特意给我留了一个,顿时倍感礼重。
吃,向来传递的都是浓情厚意。
可惜,几天后,在拿到公共露台上晾晒时,竟然被人顺手拿走了,这真是到嘴的鸭子又飞了。
这几年,老家的爷爷奶奶年龄渐大,也不再养猪了,春节吃肉也只能在街上买一些。不过,冰箱里存放的还有一小块年初带回的腊肉,放了10来个月,竟然忘记了。
今晚特意取出来,也学着路边的大爷,掺着大蒜炒着吃。
把腊肉切片,先将带皮的肥肉放到锅里,慢火加热出油,待至焦黄,再把瘦肉放入锅中,加酱油上色,翻炒。8成熟时,放入新鲜大蒜,2分钟后,即可出锅。
由于腊肉自带咸味,炒菜不必放盐,出过油的肥肉吃起来脆,但肉皮却有嚼劲,瘦肉有丝,纹路清晰,口感略柴,真正好吃的还是饱蘸肉汁精华的大蒜,白的蒜茎,绿的蒜叶,看起来楚楚动人,吃起来真是好的鲜香可口。
在古代,鲜肉不易保存,所以先人想着办法延长肉的保质期。据资料显示,早在周朝的《周礼》、《周易》中已有关于“肉脯”和“腊味”的记载。但直到宋代,腊肉才成为宫庭贡品和老百姓餐桌上不可缺少的美味佳肴。
梁实秋先生在《雅舍谈吃》中描述到:
腊肉刷洗干净之后,整块地蒸。蒸过再切薄片,再炒一次最好,加青蒜炒,青蒜绿叶可以用但不宜太多,宜以白的蒜茎为主。加几条红辣椒也很好。在不得青蒜的时候始可以大葱代替。那一晚在湘潭朋友家中吃腊肉,宾主尽欢,喝干了一瓶“温州酒汗”,那是比汾酒稍淡近似贵州茅台的白酒。此后在各处的餐馆吃炒腊肉,都不能和这一次的相比。
年轻人都喜欢吃新鲜的,一些广告也打着原地直采、国际空运的字样,标榜新鲜。一些大叔、老男人,便被调侃成“老腊肉”,意味着过气、不吃香了。
但对于有点阅历、喜欢怀旧的人来说,一片腊肉,便让人咀嚼半天,这里边既有怀乡的意思,也有对饱经时光浸染的过往的致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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