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新疆的雲
疆途漫漫。
在新疆六天的時間裡，行程3300公里，每一天都是千里之外。在不同區域的轉場途中，逐漸由路漫漫感受為路慢慢，那種“日高路渴漫思茶”的感覺一定會不由自主地浮現。
如果沒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作為現代人，將會怎樣去審視腳下這漫長的路？
雖說“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可那裡麵包含更多的是一種教化。真的要讓你用自己的雙腳去丈量這疆途，你會何如？
在此不由想起當年左宗棠將軍收復新疆的豐功偉績，心中充滿了由衷的敬意。
大巴車上有人拍照，有人聊天，有人打牌，但不久，都昏昏欲睡。
透過車窗，極目之處，是地平線，是天地融合交匯之處，卻也是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
地平線上有云在隆起，像是超巨型蘑菇。再近些，有一群駱駝隱隱約約地從蘑菇裡走了出來。
風起雲湧，在風的作用下，雲不斷地簇集，湊熱鬧的陽光猛地閃現。像，真是太像了，小時候見過的在棉站堆積如山的棉花。
那一塊雲和山頭緊緊依偎，那是山的裝飾？還是雲和山的情人耳語？那一塊像極了大聖的筋斗雲，那一塊卻像是母親懷抱著嬰兒······
那又是誰家的孩子那麼任性，打倒了顏料罐後又隨意塗抹？那邊好像游過來一大群的水母；太陽從雲隙中投下巨大的光柱如直刺大地的長劍；那邊又有戰艦開過來了······
稀了，晴空萬里就那麼幾朵雲，如同偌大的廣場上幾個孤單的身影；密了，又如廣場上摩肩接踵萬頭攢動······
太陽燒紅了大半個天空，霞光萬道，流光溢彩，如夢如幻。霞的明暗由遠及近，遠處恬淡，近處濃烈。雲層厚薄不均，因風瞬息萬變，天空更像一幅被不經意創作出的氣勢磅礴的動態畫卷。
天空是雲的舞臺，雲是天空的舞者。
雲在天空的表演，不只給大地、山川、河流、花鳥魚蟲，還表演給仰望天空的人們。
不知道左將軍在班師的路上可曾仰望？
七 老井
我知道，這樣稱呼坎兒井，有些不妥。但它的確很老。
在司馬遷的《史記》中就已經有了坎兒井的記載，只不過當時它被稱作井渠。
以前，在歷史課本中也知道它的存在，只是沒求甚解，不明所以，以為就是打水的井。
我覺得，我國曆史上有四大足以讓後人稱道的奇蹟：不題秦皇橫暴，那屹立至今的萬里長城還在供世人景仰；勿言煬帝無道，大運河“至今千里賴通波”；太守李冰的都江堰，今天在成都平原上的作用依然舉足輕重；坎兒井，因地制宜，構思奇巧，亦井亦渠。可以說，沒有坎兒井，就沒有吐魯番。
且不論始皇、煬帝、李冰的歷史地位和評價如何，當面對長城、大運河、都江堰時，總可以作為憑弔的對象。唯有這坎兒井，我只能對著它呆呆地發愣，然後長出一口氣，默默地走開。
與坎兒井有關的歷史名人如林則徐、左宗棠在疆期間也只是起到了倡導推廣的作用，坎兒井的起源如迷霧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濃密。
如果說天山雪水是吐魯番的血液，那坎兒井就是吐魯番的血管。
坎兒井共有一千多條，總計5000多公里的長度，堪稱中國的地下長城。以當時的生產力水平，它絕對是一項曠世的浩大工程。
已經2000多歲的坎兒井，對於今天的吐魯番，仍然不可或缺。
行注目禮，向不知名的坎兒井的創造者致敬！
坎兒井，井井有條。
八 不是海的海
就如人的名字裡有玲、芳、花等字不一定是女性一樣，地名裡有海的也不一定是海或臨海。我就犯了這樣想當然的錯誤。
在去往可可托海的途中，我問導遊：可可托海的面積有多大？導遊一笑：可可托海不是海。
在哈薩克語中，可可托海是“綠色叢林”之意。
額爾齊斯大峽谷內，那獨特的花崗岩石峰，與峽谷內以杉樹、松樹、樺樹和楊樹為主的森林和疊石湍流的額爾齊斯河相得益彰，勾勒出一幅幅粗樸、蒼涼而靜幽的山水畫卷，從眼耳鼻口到皮膚再到心臟，給你全方位的人在畫中游的感受。
在這舒爽的峽谷中，有兩棵奇特的樹映入視線：一棵松樹和一棵樺樹不分彼此的纏綿在一起，於是有了“松哥”和“樺妹”，愛情故事也再度唱響。
請不要嘲笑這好似落入俗套的愛情故事，放眼望去，我們的“望夫石”也不知有多少，那幾顆鄰近的星星是“牛郎織女”，嫦娥至今還獨居“月宮”······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願意相信愛情，正是愛的力量才讓人類生生不息。
面對神鐘山，你除了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便好像再找不到時其他的詞彙來形容！一口鐘巨大無比，但卻又生得異常的標準，好似是按照鐘的尺寸的等比例放大。它是山卻像鍾，在它周圍轉過之後才發現少了一樣東西——用來敲鐘的鐘杵。
來到可可托海，就不可能繞開3號礦坑！
3號礦坑實在有負可可托海之名——它粗糙醜陋且寸草不生！但，它卻是世界公認的“地質聖坑”，中外地質學者心中的“耶路撒冷”， 對我們而言則是功勳礦、英雄礦。
目前，世界上已知的礦種，有140種，三號礦佔了86種；門捷耶夫化學元素週期表上，原本沒有的7種稀有元素，是靠三號坑的發現填補上去的；中蘇交惡，“大哥”逼債，它替中國償還了近半的債務；更重要的是，我國的“兩彈一星”工程，3號坑居功至偉！
作為一種對自然的“回饋”，額爾齊斯河注入北冰洋，這也是我國唯一一條自東向西流入北冰洋的河。
額爾齊斯河在十九世紀與沙俄通航，成為沙俄掠奪中國的唯一西北航道。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夏季，額爾齊斯河漲水的時候，蘇聯人拉運礦石的貨輪，一直開到布爾津，然後絡繹不絕地滿載而歸，留下的，是貨輪煙囪裡冒出的一股股黑煙，以及堆積如山的礦渣。3號坑旁有人反問：如今的3號坑難道不像一隻被擠幹了乳汁的乳房？
在可可托海，我沒有看到海，但是，它的風景和故事卻裝滿了另一個海——腦海。
九 185團 小咬 其他
“五彩灘”，大自然的又一神來之筆。
北岸，因河流衝擊及狂風侵蝕，形成了懸崖式雅丹地貌，岩層的輪廓參差不齊，又因岩石含有的礦物質不同，幻化出了種種異彩，故得名“五彩灘”。南岸，南岸卻是鬱鬱蔥蔥，綠樹成林。有人感嘆：一河隔兩岸，自有兩重天。
在這麼美的景緻之下，有一種東西卻讓你不勝其擾，它就是人們常說的185團小咬。
額爾齊斯河流域地區是世界四大蚊蟲區之一。蟲不大，五六月間奇多，賊毒，能咬死禽畜。它無處不在且無孔不入，所以，在五彩灘上的另類風景就是許多遊客都變成了全副武裝的“蒙面大俠”，偶有沒帶裝備的，就有點慘了，想一本正經的拍張照片成為不可能，你得拼命揮動雙臂用以驅趕蚊蟲，甚至把自己的臉拍得啪啪作響。
185團小咬並不是特別命名，只因作為西北邊境第一團的185團就在額爾齊斯河流域，因此得名。曾經因為它，前蘇聯的士兵後撤了45公里。作為一名遊客，短短的幾個小時已然如此狼狽不堪，而它的長期駐守者呢？
當然，185團在這裡遇到的不止是蚊蟲，還有旱、洪、風、蝗、雪、雹、震等諸多的自然災害，就是在這樣的惡劣艱苦環境中，他們展現了中國人民的意志力，創造了屬於中國人的奇蹟。
185團只是新疆建設兵團的一個縮影。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白手起家，艱苦奮鬥，同當地各族人民一道，把亙古戈壁荒漠改造成生態綠洲。石河子，北屯等等，都是奇蹟，都是兵團人在戈壁上意志力的體現，同時也是中國人民意志力的體現。
十 有歌的地方
歌是人類語言的精華，是人類最美的語言。
人類最原始的歌應該是從情歌開始的，我覺得。
不同的地域不同的風俗不同的語言造就了風格迥異的歌聲。若非是專業的音樂人士，一般來講，都只對本地域的歌多少了解一些，遠了，也就不會太過關注了。
新疆卻有些不同：2002年的第一場雪，一下子把人們帶進了烏魯木齊的情節。
《我們新疆好地方》、《掀起你蓋頭來》、《達板城的姑娘》、《花兒為什麼這樣紅》等等，哪一首不是耳熟能詳，哪一首又不廣為傳唱？
從王洛賓到刀郎，諸多的音樂人都在新疆汲取到了大量的營養，將新疆的音樂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度。
雖然在新疆的時日不多，卻能不時地感受到來自她肺腑的歌聲。
在烏魯木齊的候機大廳裡，一位陌生朋友的手機播放的正是刀郎的歌：再見了烏魯木齊，再見了阿瓦爾古麗······
感覺有點憂傷。
後記
能“一日看盡長安花”嗎？答案當然是：不能。不論你乘著什麼樣的春風，騎著什麼樣的駿馬。
所謂看盡只是意識的放浪，只是胸懷的擴張。
那麼，多長時間又能看遍新疆的美呢？恐怕這更是個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
如今的新疆已經顛覆了人們的傳統觀念，原來的沙漠戈壁主色調已經得到極大改觀。
在新疆每到一處，都是迥異的美：石油城克拉瑪依已經非常現代，王進喜的背影依然是巨大的背景；在達板城沒有看到長辮子的姑娘，只看到瞭望不到邊的風電機組；還有天設地造的奇蹟一般的自然景觀——魔鬼城；還有與黃沙為鄰的綠洲；還有布爾津的冷水魚；還有饢；還有樓蘭羅布泊；還有“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的神秘傳奇。
還有導遊馬傑，敦厚、淵博、健談，一個地道的新疆小夥，汶川地震後曾攜帶大量物資隻身赴川。在和我們相處的日子裡，善良的小馬對我們只表達了一個希求：告訴沒有來過新疆的朋友，新疆是個好地方！
還有，還有，還有······
有好幾個省的宣傳語用了“大美”這個詞，其中有新疆。我個人覺得，新疆用這個詞最恰當。所謂“大美”並不僅僅是指大而美。我國的56個民族中，新疆有47個，這是大家庭的融合之美；新疆地域遼闊，地貌包羅萬象形態各異，這是自然之美；新疆民風淳樸，各族人民熱情好客，這是人性之美。
曾經讀到一段寫新疆的話，頗有感觸：到了新疆就後悔了，後悔還要回去。
幾天的新疆之行，儘管行程已經算是嚴密，但感覺依然像是走馬觀花。想開口談新疆的時候，感覺比井底那隻蛙還要膚淺。可是，有一肚子的話想說的時候，還是勉為其難的開了口。
回到家時間不長，看到了央視紀錄頻道正在播出《淨土喀納斯》中的冬天的景緻。只能在電視裡在隔著屏幕看，心裡不免潮生出些許遺憾。
真的是這樣，新疆時時處處皆風景。
新疆的疆有限，但是，愛無限，美無限！
最後，我想用小馬導遊的話來結束全文：
新疆是個好地方！
作者：孔德林，惠民縣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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