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五十一)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五十一)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一四

長貴心裡有點發慌,他發現這名鬍子二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很醜,鼻子尖以下到耳丫子抹了一層紅色。

長貴:“不怪人家管你們叫紅鬍子,原來是因為這個!說吧,想怎麼地?”

這名紅鬍子端起槍“叭”地一聲朝長貴腳下打去,一個酒簍被穿了一個大洞,酒汩汩地流了出來。

長貴:“哎——我說你……別拿啞巴物出氣呀,有話就說嗎!”

鬍子說話了:“你這十一掛車全拉的這種迷魂湯子?我們要錢,吃的穿的用的都行,就不要你這些馬尿燒!”

長貴嘴上功夫不減:“你說這不就巧了嗎,我是說這可就遭了,咱們一塊走背字……實不相瞞,我這十一掛大車全裝的是馬尿燒,你說的那些玩意兒我還真給不了,兜裡也就有幾頓飯錢。”

紅鬍子朝後擺了擺手,又惡狠狠地訓斥長貴說:“你,媽拉個巴子的,下車!叫你們那幫老闆子都離開車,把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放在車沿板上!”

長貴從車上出溜下來,望著走到他面前的另兩名鬍子,朝一名臉上蒙著黑紗巾的型體瘦弱的鬍子說:“這位……大爺——!兄弟我是金花高麗做燒酒生意的小買賣人兒,光桿一個,到現在還沒有混上店面兒呢,也沒有鋪底兒;幾位大爺——!您今天碰見我了,我都覺得臊的慌!燒酒倒是有不少,可你那位大爺說了,馬尿燒不當錢兒花,不當糧吃,不當衣裳穿,你說這可咋整?”

蒙面人也不吱聲,轉過頭去看了看另一位同夥,這是一個膀大腰圓的大塊頭,他氣哼哼地打馬順著一溜大車走了一遭,回到長貴面前粗聲粗氣大嚷:“晦氣!倒黴!全他媽的拉的是馬尿燒!鳳姑娘,咱們是空尥還是放天光?”

長貴急了一身冷汗:“老大,大爺——,鳳姑娘!容我說一句,這些燒酒是我們哥幾個拼著小命賒來的,闖關東好幾年了,好不容易碰到這麼一個機會,要是遭踐了……我們哥幾個也活不成了!我知道,你們這些英雄好漢最講義氣,你們放了我這一回,我們就欠你們的了,說個價,告訴個地方,我十天半個月保準把錢給你送到!”

那個挨個大車翻腰包的鬍子回來了:“他媽個巴子的,沒一個正貨,十來個人還沒湊上二十塊錢,鳳姑娘,這些酒要能變成錢就好了!”

大塊頭抽抽個臉說:“荒山野嶺的,連個人家都沒有,找誰換錢去?”

鳳姑娘拔過馬頭緩緩地繞著大車走了一圈,長貴在後面緊跟著,他小心地試探著說:“這位,鳳,鳳小姐,我叫馬有財,山東省文登縣人,父母雙亡跟一個大爺闖了關東了,不成想老爺子年前死了,我就跟幾個兄弟‘察夥’,做個小買賣,攢夠路費錢就回老家……”

鳳姑娘勒住馬,一雙杏眼瞪著長貴,一言未發。

長貴趕忙換成笑臉:“鳳姑娘,這些馬尿燒您也不希罕,要像那位大哥說的,給我放了天光,您啥也沒落下我還得把命搭上,要不的,要不的你放了我這一回?下回咱們遇見了,你看我怎麼答兌你!”

大塊頭走了過來:“鳳姑娘,哪回也沒見你這麼犯尋思,不能聽這小子的花言巧語!”

鳳姑娘默默地調轉馬頭朝林中岔道走去,仍然是一言不發。

大塊頭:“把他捆起來帶走,你不是還有哥們嗎,叫老闆子捎個話兒,拿一千塊大洋來,十五天後還在這個地方交錢領人!”

幾個老闆子膽膽怯怯地圍了上來,一個個發著哭腔:“行行好,放了他吧,他要是被綁了票,我們沒法交待!”

大塊頭指使另一名鬍子:“你倒是捆哪,這個小子挺他媽尿性,叨木冠子卡前失——全靠嘴支著吶!綁上,拉他走!”

長貴一邊掙扎著一邊嚷嚷:“咋的?這身上沒錢還不讓回去了,不就是綁票嗎,我跟你們去!可有一宗,綁我不行,你們長槍短槍掛了一嘟嚕,我跑得過你們的槍子嗎?行了,我也他媽豁出去了!你們,車老闆子,你們幾個都回車上去,用不著哭急尿腚的……哎――我也問問你們幾位好漢,報一報山頭字號,也好讓家裡的幾個兄弟知道拿錢孝敬誰啦!”

大塊頭抹了抹紅下巴子:“紅石砬子梧桐樹;兩傑雙鳳人稱頌。”

長貴倒底沒有讓鬍子綁上,他朝三個鬍子抱抱拳:“我馬有財能遇見你們哥幾個也是天意人緣兒,咱們說妥了,我跟你們走,走之前我得跟幾個老闆子交待交待,怎麼樣?這沒什麼毛病吧?”

兩個鬍子朝他揮揮手。

長貴跑到最後兩輛車跟前兒,把兩個老闆子扯到面前大聲說:“那幾位老大的話都聽清了吧?要的錢數記住了吧?這三位是紅石砬子雙鳳的綹子,告訴我的幾位兄弟,好好答兌人家……”

說到這,長貴拉過兩個人手來,斬釘截鐵地、小聲地叮囑道:“告訴我三哥張富,千萬不要送錢來!千萬不要來找我!我指定能跑回去,我敢保證,十天之內指定逃回去!”

長貴和所有車老闆子拱拱手抱抱拳:“這一道上就全仰仗大夥了,我祝你們一路平安!”

兩名鬍子煩了:“閉上嘴,快他媽走,‘倒呲’還不少呢!”

大塊頭走過來用鞭子指了指長貴:“你就騎他的馬,兩個小劑子還沒我一個人沉呢!”長貴被薅上了馬,忍不住問:“咱們這是要上哪去?”沒有人搭理他。

一一五

夜色降臨在金花高麗鹽埠火車站貨場,貨場上堆了幾十垛鹹鹽,初春時節,晚風帶著暖意,把鹽的氣味吹得到處都是。

張富坐在鹽垛旁邊,心緒不佳,語言不遜:“這雞巴天——說暖和就暖和啦!這風他媽也不是好風,鹹孳孳、腥嚆嚆的。”

黑老白催促張富:“你擱這愁也沒用!要不到我那去,要不就快回家,長貴那小子命大,他既然發話不讓你去贖他,他肯定心裡有底兒,那小子鬼著呢!這一趟燒酒買賣輕輕鬆鬆地賺了一千塊呀!你聽這邊收燒酒的那個老毛子說沒?他還要呢!嗨,長貴這小子是個能人,我約摸他肯定出不了事!”

張富:“豁出一千塊啦!就當這趟白玩!老白大哥,我想去一趟放馬川,會一會老黑風的那個鳳姑娘,我總尋思長貴跑不出來。”

黑老白安慰張富說:“到放馬川是兩天兩宿的道兒,十五天的期限還有七八天呢,再核計核計。”

雙鳳綹子營地在紅石砬子,距離放馬川四十里地。

鳳姑娘和長貴並排騎著馬從三三兩兩的鬍子身旁走過,惹得一些鬍子發牢騷:“媽拉個巴子,這小子挺有尿啊!把個老當家的忽悠住啦!”

“鳳姑娘那種‘喇查’勁兒也沒啦!這兔崽子還真不是一般炮,見了老當家的又是作揖又是行禮不慌不忙的,那小嘴給你填乎的,‘巴巴’的老會說了,一點兒他媽的也沒熊杆兒。”

鳳姑娘不時地拿馬鞭子抽打那些‘嘴巴浪嘰’的手下人。

她告訴長貴:“我爹看你是個知情知義的小山東子,不想難為你;他說山東人裡面實在人、勤快人多,他特別願意交你們這些山東棒子!”

長貴:“就這麼放我走了,你們就那麼相信我,年前我要是送不來錢呢?”

鳳姑娘:“就上你們家裡把你抓住殺了;你叫馬……”

“馬有財!”

長貴又問鳳姑娘:“老當家的說,讓我多給他買點洋藥片,他怎麼的,也好頭疼、發燒、鬧肚子?”

鳳姑娘:“我爹有這個老毛病!你小子挺會說呀!你要是沒這個病沒這種藥我爹還不一定放你走呢!”

長貴:“鳳姑娘,我要是拿不出一千塊大洋怎麼辦?你爹出了認錢還認啥?”

鳳姑娘:“他希罕德國出的大淨面匣子,藍瓦瓦地,湛亮湛亮地……咋的了,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腸子!我告訴你,回去以後你把嘴給我封住,千萬別做對不起我們爺們的事!”

長貴:“哎——你怎麼這麼看我!錯了,我馬有財可是個憨厚人兒!行了,別送了,我自己走,把你的馬牽回去吧;還有一件事,那夥人為什麼管你叫鳳姑娘?”

“想知道?原來都叫大姑娘,我嫌不好聽……就叫鳳姑娘了!我可告訴你,別跟我整不劑的!”說著,從腰上扯過一把手槍,一揮手當的一槍,一隻烏鴉從樹上掉了下來。

長貴立愣著眼睛看了一眼鳳姑娘,尥開大步走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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