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的謊言」算是說謊嗎?看桑卡蘭博士如何解讀瑜伽禁制

對瑜伽有所瞭解的人都知道帕坦伽利在《瑜伽經》中提出的瑜伽八支。其中第一支禁制(Yama)包括:

非暴力(Ahimsa)、誠實(Satya)、不偷盜(Asteya)、節制(Brahmacharya)和不貪婪(Aparigraha)

瑜伽始於行為規範,沒有紀律,就沒有真正的自由。但你真的懂得禁制(Yama)的含義嗎?“善意的謊言”違反了禁制中的誠實嗎?瑜伽中的禁制(Yama)應該如何解讀,讓我們來看看桑卡蘭博士的看法。

“善意的謊言”算是說謊嗎?看桑卡蘭博士如何解讀瑜伽禁制

對我影響最大的其中一位老師,Dr.K.P.Shankaran,我叫他My India Father。印度教徒進來,神的譜系都瓦解了;佛教徒進來,見地被粉碎了;基督教徒進來,信仰被結構了。無論你覺得自己信什麼或者不信什麼,從他的課堂出來後,一切都不再一樣了。——中國艾揚格瑜伽學院 院長 陳思

問:許多伽人簡單地把“非暴力”等同於素食主義。您如何看待?

答:在某些情況下,非暴力是素食主義者的根源,但也不一定。有些人因為宗教或文化的要求生而食素,而非自我選擇。那就意味著他們都是非暴力者嗎?如果這個說法成立,那麼希特勒是嚴格的素食者,就可以把他列入非暴力的支持者?

非暴力,按照印度教、佛教以及耆那教的傳統稱之為Ahimsa,意思是尊重所有存活的生命,避免武力、傷害他人。儘管如此,仍然有必須的暴力與非必要的暴力之顯著區別。

比方說,甘地認為結束一條瘋狗的生命,使用最少的暴力,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視為非暴力行動。就像佛陀一樣,甘地無意於故意傷害任何一種形式的生命。

因此,非暴力是關懷他人福祉的理念。非暴力是一種生活方式,它不僅僅企求棄絕身體上的暴力,也包括尊重他人, 接受並欣賞與他人的差異,承諾保持真誠與誠實。所以說, 任何不顧及他人福祉的行為都是暴力的行為,即便那個人是素食者,仍然不能免於道德的譴責。

問:“不偷盜”是否可以理解為“不竊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答:在佛陀和甘地預見的道德社會中,偷盜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因為在那裡,私有財產制和偷盜的影響降低到最小化。僅從倫理的觀點看,私有財產所有制是擁有社會合法性的自私代名詞,因此是不道德的。重建一個這樣的道德社會, 非暴力地去除私有財產所有制,是一個政治運動,甘地進行了嘗試,失敗了。但是,在我們大多數人生活的社會中,私有財產存在於許多不同的層面上。因此,偷盜明顯不是一個政治項目,而是嚴重缺乏對他人福祉的關心的表現, 也是自我中心的最惡劣的表現形式之一。

把不偷盜理解為“不竊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儘管正確,卻沒有認識到不能這樣做的原因。各種恐懼(自私自利的表現)可能阻止一個人做出偷盜的舉動。因此,只有不是因為害怕丟臉或被抓住,而是出於無私的倫理導向才不偷盜時,“不竊取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才具有一種道德含義。

“善意的謊言”算是說謊嗎?看桑卡蘭博士如何解讀瑜伽禁制

問:我們在社會生活中應如何保持誠實?有時我們似乎別無選擇,只能說善意的謊言。如果我們完全不說謊,連善意的謊言也不說,某些情況下會傷害到他人,它是否就變成了另一種“暴力”?

答:如果說偷盜需要私有財產制作為後盾,那麼說謊的能力就不需要預設這樣的背景。但只有當事人有能力使用語言時,才可能說謊。這是因為“說謊”意味著默默地對自己說一件事,又對他人公開說出截然相反的一面。這也就是為什麼嬰兒在獲得語言技能前,不能說謊的原因。

謊言可以是正當的,也可以是不正當的。正當合法的情況是,說謊的人不是出於自私而說謊,而是為了保全他人的正當利益才說謊。比如,雨果的《悲慘世界》中,迪涅的卞福汝主教。小偷冉阿讓偷了主教家的銀燭臺,警察帶著他來到主教的門前,主教告訴警察,他把銀燭臺送給了冉阿讓。警察走後, 主教叫冉阿讓帶走銀燭臺,賣了它們,用這些錢做一個好人。主教說謊了嗎?當然,他說謊了。但是,主教的謊言不是出於自私,而是為了把一個小偷變成有道德的人。通常人們由於自私自利的原因而說謊,包括恐懼、嫉妒和讓自己更幸福的慾望。這些謊言絕對是不道德的,但是,像主教那樣善意的謊言是道德的。

“善意的謊言”算是說謊嗎?看桑卡蘭博士如何解讀瑜伽禁制

確實會出現一些讓人不想說出真相的情況,因為我們知道,說出真相只會傷害他人的感覺。但是,如果一個人捏造事實,為了避免“傷害”他人,讓他處在快樂又被騙的狀態中,這就不能說是為了他人的利益。這種謊言也是自私的微妙表現,所以在道德上是站不住腳的。

問:有人認為,社會與個人的發展某種程度上是以貪婪為基礎的,因此貪婪並非壞事。您怎麼看?

答:樂於在資本主義、消費主義社會中生活的人,才會認為貪婪是一種有利的心態。資本主義、消費主義社會靠鼓勵人們的自私自利來維持運轉。貪婪促使人們為獲得更多的名望、錢財和力量而奮鬥,因此有利於創造一個競爭社會,身在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在努力爬到別人頭上。它還創造了一種環境,人們開始相信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隨著貪婪的增長,個體會跨過自私的“合法”邊界。這種環境下,個體不僅會失去人身自由,甚至也可能會沒有了歸屬感,因為他的生活越來越多地處在設備精良、技術先進的警察系統的監控之下。

(節選自Yoga Journal中文版——《瑜伽》雜誌2016年12月刊,已獲《瑜伽》雜誌授權)

“善意的謊言”算是說謊嗎?看桑卡蘭博士如何解讀瑜伽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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