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鼠娃

民國元年,河北玉田縣的北旺村住著一戶叫王旺財的莊稼人。就在這一年,王旺財剛結婚一年的老婆生孩子遇上難產。接生婆來了好幾個,都無能為力。眼看著大人孩子性命不保,突然,從土炕下面竄出一隻一尺來長的大老鼠。大老鼠見屋裡人多,慌不擇路地竄到了孕婦的臉上,孕婦嚇得一哆嗦、一使勁,竟然把孩子給生了下來。孩子一生下來是又瘦又小,身上還長著許多細絨毛,活像是一隻大老鼠。孩子是平安了,王旺財的老婆卻因失血過多,幾天後便去世了。

王旺財的老婆死後不久,村裡就傳出謠言,說王旺財的兒子是老鼠精投胎。還有說的更難聽,說那兒子根本就不是王旺財的種,是他老婆跟老鼠精偷歡留下的孽障。

孩子沒有奶吃,王旺財就把孩子交給他老孃幫忙養活著。老太太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就叫“鼠娃”。老太太屎一把、尿一把將鼠娃撫養到五歲的時候,一場大病又奪去了老人的性命。這時的王旺財已經續絃娶了新老婆,新老婆又給她生了兩個小兒子。等可憐的小鼠娃再回到父親身邊時,已經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小野種”。因為鼠娃長得又瘦又小,再加上他出生時的那些謠傳,村裡的孩子們都不跟他一起玩,還總是欺負他。漸漸的,鼠娃變得沉默寡言,經常是好幾天都不說一句話。鼠娃喜歡一個人躲在沒人的地方玩。

鼠娃七歲那一年,遇上災荒,地裡糧食歉收,家家戶戶都要勒緊肚皮過日子。一段時間來,王旺財發現家裡的糧食像是被誰偷了,麥缸周圍總有些灑落的麥粒。這天,王旺財跟著灑落在地上的麥粒一直走到村頭的破廟裡。王旺財趴在破窗戶上一看,沒把他給氣死。原來,鼠娃正從兜裡掏出麥粒,餵食七、八隻大老鼠。王旺財從牆角撿起塊磚頭狠狠地向老鼠們砸過去。老鼠們頓時嚇得東竄西跑。王旺財衝進破廟,衝著嚇傻了的鼠娃就是兩個大嘴巴。王旺財罵道:“你個小孽障!家裡人都快吃不上飯了,你還偷糧食來喂老鼠。我看你沒準還真是個老鼠精投胎。你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打完,罵完,王旺財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沒想到的是,一連兩天鼠娃竟然真的沒有回家。王旺財這才不得不去親戚、朋友家裡找了一遍,結果誰也沒有見到過鼠娃。從此以後,鼠娃失蹤了。

轉眼間就到了民國二十二年。這一年,濟南府出了一個飛賊。這位飛賊可是太厲害了,珠寶店、首飾行、官家、富戶沒有他不偷的,而且警察局破案還都找不到線索。警察局長為此很是惱火,下令貼出了告示,重金懸賞提供飛賊線索者。全城的警察都出動了,發誓即便這個飛賊是藏在老鼠洞裡,也要把他給揪出來。

這天,警察局來了一個六十來歲的瘦老頭,瘦老頭自稱是耍猴賣藝走江湖的藝人。瘦老頭告訴警察,十五年前他走村賣藝的時候,曾經救過一個餓暈在路邊的小男孩。這個小男孩自稱是父母雙亡,後來被瘦老頭收留下來做了徒弟。讓瘦老頭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小男孩竟然身懷絕技,他能跟老鼠交流,老鼠們在小男孩面前都乖巧得像小貓、小狗般。瘦老頭靈機一動,他有意讓小男孩訓練起老鼠來。耍猴戲的人們常見,耍老鼠玩的怕是沒有幾個人見過。小男孩果然沒讓瘦老頭失望,他訓練出來的老鼠踩木球、跳火圈、鑽瓶子無所不能。那幾年,小男孩就憑藉這耍老鼠的絕活,可是沒少讓瘦老頭賺錢。小男孩十五歲那一年,瘦老頭髮現這孩子開始不學好,抽菸、喝酒、打牌,小小年紀竟然學會了逛窯子。可這一切開銷都需要錢啊!瘦老頭悄悄觀察了男孩幾天,他不禁大吃一驚,原來這個孩子在偷偷地訓練老鼠去偷錢。瘦老頭說:“賣藝人憑手藝吃飯,偷錢那是下三爛乾的活。我一氣之下將他一頓暴打,不想他竟連夜不辭而別,從此就沒有了音訊。”警察聽罷也很驚訝,忙問:“你是說,飛賊很可能就是當年你那個徒弟?”瘦老頭說:“飛賊進入的地方都是戒備森嚴之地,我想能夠不留痕跡地把黃金、珠寶偷走的只能是老鼠。那孩子沒有大名,小名叫鼠娃。”

正如瘦老頭所言,這個把濟南府鬧得沸沸揚揚的飛賊正是當年那個離家出走的可憐孩子——鼠娃!此時的鼠娃,正躺在宜春院窯姐春杏的床上跟春杏調情說笑呢。

再說這個春杏,因為人長的瘦小,又一副尖嘴鼠腮的模樣,所以少有客人會喜歡她。因為沒有客人,春杏經常被宜春院的老鴇打罵。在宜春院,春杏是起床最早、幹活最多、吃的還最差,宜春院的窯姐們也經常把春杏當使喚丫頭吆來喝去。

這天,春杏因為給一個紅牌窯姐送去的洗身子水有點燙,紅牌窯姐耍威風,將春杏一頓臭罵,還抽了她個大耳光。恰巧,這一切都被到宜春院找樂子的飛賊鼠娃看在眼裡。穿得西裝革履,擦得油頭粉面的鼠娃當時沒有吭聲。他叫來老鴇,張嘴就問:“你們這裡最紅的姐兒,睡一宿要多少錢?”老鴇一看此人有些來頭,不敢小瞧,忙陪著笑臉說:“一宿兩個大洋。當然,如果她伺候您開心,您還可以隨便賞她幾個小錢。”鼠娃面無表情地從兜裡掏出十個大洋拍在桌子上,說:“去,把最紅的姐兒都給我喊出來。多餘的是大爺給的賞錢!”老鴇一看這是來了大主顧,高興得嘴都樂歪了。老鴇忙把她那些紅花綠葉們都招呼過來讓鼠娃隨意挑選。沒想到的是,鼠娃歪著個腦袋說:“就這些歪瓜裂棗的,還想讓爺掏錢啊。還有沒有更好的?如果沒有,錢退我,爺我拔腿走人。”老鴇正在發愁,不想鼠娃突然指著正低頭擦桌子的春杏對老鴇喊道:“你可真沒長眼,這麼好的姑娘都讓你給浪費了。今天晚上,就讓她陪我了。”說罷,鼠娃上前一把抓起春杏的手,就往房間裡拉。再看老鴇和那些窯姐們,一個個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從此後,鼠娃就算是跟春杏好上了,每隔三岔五都要到宜春院來給春杏捧場,每次出手還都特別的大方。老鴇忍不住偷樂,這可真是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啦!春杏更是對鼠娃感恩戴德,每次都對鼠娃百依百順,把鼠娃伺候得汗毛都舒展了。

這天,鼠娃跟春杏雲雨過後,春杏靠在鼠娃的肩頭試探地說:“爺要是真心喜歡我,不如幫我贖身吧。我給爺當老婆,天天洗衣做飯伺候你。”鼠娃笑了笑說:“不是我不喜歡你。實在是我家裡的朋友們太多,我只怕你容不下他們。”春杏忙說:“怎麼會呢!我又不是不講情理的女人,你的朋友們我自然也會好生款待。”當天晚上,鼠娃就給老鴇交了份錢,把春杏帶回到自己家中。這春杏一進鼠娃的屋門,就一把抱住鼠娃親熱起來。春杏脫去衣服,一下子鑽進鼠娃的被窩裡。突然,春杏尖叫著從床上蹦起來。燈光下,鼠娃的被窩裡竟然趴著十幾只毛皮油亮的大老鼠。鼠娃這才笑著對春杏說:“這就是我的那些朋友,它們待我比爹孃都好。”

具體後來春杏是如何接受鼠娃那些老鼠朋友的,就不再細說。第二天,鼠娃就帶足了大洋,到宜春院去給春杏贖身。

不曾想,鼠娃正要帶著春杏離開宜春院,突然從門外闖進一群持槍的警察。那些警察二話不說,上前把鼠娃按倒在地上,捆綁起來。

原來,當警察得知鼠娃有逛窯子的嗜好後,就開始到挨個妓院、窯子去查訪。當宜春院的老鴇把這個與眾不同的嫖客跟警察說後,警察就帶著瘦老頭守候在宜春院附近。當瘦老頭確認這個拿錢給春杏贖身的人就是鼠娃後,眾警察才一擁而上,將鼠娃抓捕歸案。

鼠娃倒是也痛快,到警察局後沒等警察給他動刑,他就把自己的幹過的那些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警察瞪著眼睛問:“你偷的那些金銀珠寶呢?”鼠娃眨眨眼說:“我都轉手賣了。賣的錢都吃、喝、嫖、賭、抽折騰光了,這幾天我正想著再去偷點呢。”警察狠狠地罵了鼠娃幾句,把他關進了牢房裡。

睡到半夜,鼠娃習慣性地用手去摸每天睡在他旁邊的老鼠們。這一摸,竟然還真的摸到了。鼠娃猛然清醒過來,自己是在牢房裡啊,他的老鼠們怎麼來了?鼠娃忙睜開眼一看,他那十幾只大老鼠竟然一個不少地依偎在他的身邊。鼠娃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看守。在鼠娃的指揮下,那些老鼠咬斷了掛在看守腰間的鑰匙。鼠娃悄悄地打開鐵柵欄門,又跑到更衣室偷了一套警服換在身上,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警察局。

早已經等候在角落裡的春杏忙迎上前去,兩個人帶著十幾只大老鼠連夜逃離了濟南府。十幾天之後,鼠娃和春杏已經坐在天津衛的飯館裡,吃上了“狗不理”包子。

靠著鼠娃那些會盜竊的老鼠,鼠娃和春杏的小日子過得也還滋潤。可不知道為什麼,轉眼間兩個人在天津衛已經生活了兩、三年,春杏一直都沒有身孕。鼠娃為此心裡也有些不痛快,漸漸的又開始吃喝嫖賭起來,春杏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這一天,鼠娃出門後又是一夜未歸。起初,春杏還以為是鼠娃心情不好了,出去賭博、喝酒。不想,一連三天鼠娃都沒有進家門,這下春杏可慌了神。春杏帶著老鼠們滿街跑著尋找鼠娃的下落,但是鼠娃就像是被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再說鼠娃。他那天晚上的確是閒得無聊,到賭場賭錢去了。可是,他手氣太背了,一晚上是光輸不贏。到了後半夜,鼠娃把皮襖都輸到了賭桌上。沒了錢的鼠娃哆哆嗦嗦地從賭場走出來,突然從路旁竄出幾個大漢,那些人二話不說,一擁上前將鼠娃捆綁起來,塞進了旁邊的一輛斗篷馬車裡。

起初,鼠娃還以為是警察識破了自己的身份。萬萬想不到,那些綁架鼠娃的大漢是天津衛“炮灰幫”的。這“炮灰幫”是幹什麼的呢?這兩年,日軍侵略,國難當頭。國軍的部隊到處都在徵兵。有富家子弟不願意被徵兵上前線,就會花錢找人來替代。這“炮灰幫”乾的就是在街頭綁架壯丁的買賣,他們用綁架來的壯丁替代富人家的子弟,到前線去打仗、拼刺刀。

鼠娃就這樣稀裡糊塗地當了兵。剛進部隊那天,鼠娃還想過要逃跑。沒想到第一天新兵訓練,長官就拍著腰間的手槍訓話道:“國難當頭,匹夫有責。從現在開始,誰敢臨陣脫逃,就地槍決。”接下來,長官又講了一通豪言壯語,鼠娃也被感動的不輕。是啊,男子漢就應該保家衛國,整天偷雞摸狗的度日,也是太沒有出息了。

一個月集訓過後,鼠娃就穿著國軍軍裝,坐著汽車,扛著槍,開赴戰場了。

別看鼠娃是個賊,打起仗來可也一點不含糊。除了集訓那一個月學到的瞄準、射擊、拼刺刀外,鼠娃把他這麼多年在老鼠身上學到的本領都用在了戰場上。老鼠有啥本事啊?老鼠見沒人注意的時候才會去偷東西,人一來它就跑,實在無法逃脫就玩詐死。鼠娃打仗也這樣,他躲在戰壕裡就拼命朝日本兵開槍。一到了拼刺刀的時候,他就故意慢跑幾步,看到沒人注意就假裝中彈倒在地上,然後再找機會向日本兵開槍。這還不算,他賊性不改,從死掉的日本兵身上偷把手槍,摘塊手錶,連二戰期間日軍怕士兵得性病配給的“突擊一號”避孕套都被他裝進了自己的兜裡。就這樣,幾場大仗打下來,鼠娃不僅絲毫沒有受傷,還因為作戰勇敢、繳獲的戰利品多,被火線提拔當上了班長。

讓鼠娃感到惱火的是,儘管自己殺的日本兵不少,可是國軍的部隊還是連連敗退。

鼠娃隨軍東奔西跑的,竟然又回到了濟南府。此時的濟南府,已經是一片混亂,逃命的難民黑壓壓地向城外湧去。

趁著日本兵還沒有到,長官一邊命令士兵修築防禦工事,一邊讓士兵們分批地休息一下,緩解一下戰前的壓力。

鼠娃帶著他的手下的幾個弟兄,想找個酒館喝上幾杯。可是,他們轉了好幾條街,竟然沒有一家開張營業的酒館。一個大個子耍起兵痞脾氣,用槍托子硬是砸開了一家酒館的門。店老闆小心翼翼地說:“軍爺,對不起,我們小店今天不營業。”大個子罵道:“媽的,老子們過幾天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老子們替你們打日本鬼子,喝你幾杯酒都不行麼?”店老闆也是個識大局之人,他忙作揖說:“軍爺裡面請,好酒好菜我全給軍爺端上來。錢我一分都不要,就拜託軍爺能幫咱多打死幾個小鬼子。”

鼠娃幾個人正在喝酒猜拳,從門口走進來一位破衣爛衫的要飯女人。店老闆怕要飯女影響了鼠娃他們的心情,忙拿出塊餅子打發那女人離開。鼠娃看這女子有些眼熟,就向店老闆打問。店老闆說:“這個女人是兩個月前要飯來到這裡的。現在這兵荒馬亂的,要口飯吃也不容易。可這個女人很奇怪,她隨身帶著幾隻大老鼠,她要了飯自己不吃,卻要先餵給老鼠吃……”店老闆的話音剛落,鼠娃人已經竄出了酒館。

在距離酒館不遠的拐角處,要飯女果然打開手裡的一隻鐵籠子,把剛剛討來的餅子掰開扔進籠子裡。鼠娃一步一步走近要飯女,輕聲喊道:“春杏!”要飯女聽罷渾身一顫,猛然抬起頭來,這個女人正是春杏。春杏和鼠娃兩人四目相望,淚水忍不住湧落下來。原來,春杏在天津衛實在是找不到鼠娃,她又不會指揮、訓練老鼠,身上的錢也花完了,這才一路要飯回到了濟南府。

鼠娃一把拉起春杏,回到了酒館中。鼠娃把春杏介紹給自己的幾個弟兄,又把春杏為了尋找自己一路要飯來到濟南的經過簡單一說。弟兄們想到自己家裡的親人們現在也都是死活不知不禁唏噓不已。因為馬上就要開仗,鼠娃也沒有時間跟春杏說太多的話。吃過飯,鼠娃從身上掏出僅有的幾塊大洋拍在桌子上,他喊來店老闆說:“這個女人是我老婆,我這就要上前線打鬼子去了。就把她託付給你了,如果日本鬼子沒打進濟南府你就管她一口飯吃,如果打進了濟南府就拜託你帶著她一起逃命去吧。”鼠娃的弟兄們見狀,也都紛紛解囊。

鼠娃流淚告別了春杏,帶著弟兄們頭也不回地走了。

民國二十六年的冬天,濟南府被日軍佔領。

因為思念春杏,鼠娃在慌亂的人群中奔跑著來到了那家酒館。酒館的老闆已經逃命走了,鼠娃抱著僥倖的心理走進酒館。沒想到,春杏竟然正在店裡擦桌子。見到鼠娃,春杏笑了,淚水卻忍不住流下來。春杏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就留下來等你。”鼠娃上前一把抱住春杏,說:“跟我走吧,我們炊事班的老趙讓日本飛機給炸死了。我跟連長說說,讓你給弟兄們做飯。”春杏點點頭說:“只要能在你身邊,讓我幹啥都行。”

就這樣,鼠娃帶著春杏一起來到了部隊。春杏也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除了給弟兄們做飯外,也幫著弟兄們縫縫補補地乾點針線活。空閒的時候,鼠娃就把他的那些老鼠們從籠子裡放出來,給弟兄們表演點小節目。弟兄們看到那些靈巧聽話、訓練有素的老鼠們,連連稱奇、叫好。

這天,鼠娃正蹲在地上逗他那幾只大老鼠。團部的通訊兵跑過來叫他,通訊兵對鼠娃說:“班長,團座讓你馬上過去一下!”鼠娃一聽頭就大了,他平時見到最大的官就是營長了,團座怎麼會知道自己這麼個小班長呢?鼠娃慌忙拍拍身上的土,跟著通訊兵直奔團部而去。

團座的辦公室裡除了團座本人還坐著一位戴著少將軍銜中年人。鼠娃進了團座的辦公室後,忙向團座和那位少將敬禮。團座對那位少將很是敬畏,少將倒是一副很和藹的樣子。少將問鼠娃:“你叫什麼名字啊?”鼠娃紅著臉說:“我沒有大名,小名叫鼠娃。”少將聽完就笑了,少將又問:“我聽說你會訓練老鼠,可有此事?”想到自己多年前,曾經因為用老鼠偷竊被警察局抓過,鼠娃吭吭哧哧不敢回答。團座在一旁急了,罵道:“真他媽不像個軍人的樣子。你小子就要走狗屎運了,還不快實話實說。”原來,這位少將叫戴金順,他是國民黨軍統局局長戴笠的親侄子,也是軍統局負責收集日軍情報的一名處長。戴處長聽說部隊裡有這麼一位會訓練老鼠的奇人後,就想通過訓練過的老鼠去搜集日軍的情報。得知原因後,鼠娃心裡一陣狂喜,想到自己訓練的那些老鼠也能夠為國效力,殺敵立功。鼠娃忙點頭答應。

隨後,鼠娃坐著團座的汽車趕回到連部,把他那些寶貝老鼠帶來,為戴處長做現場表演。看完那些老鼠的表演,戴處長興奮得連連拍手叫好。戴處長當場決定,馬上報告上峰,破格提拔鼠娃為上尉參謀,專門負責為軍統局訓練間諜老鼠。戴處長笑著說:“你當了上尉可不能總叫鼠娃這個名字啊,你得給自己起個大名,不然會被部下笑話的。”鼠娃紅著臉,想了一會說:“我老婆叫春杏,我就叫鼠杏春吧。這樣,我跟俺老婆就再也不會分開。”戴處長又笑了,說:“從來沒有聽說過姓老鼠的,你乾脆就姓舒吧。”從此,鼠娃就有了自己的大名叫舒杏春。

鼠娃帶著春杏跟隨戴處長坐飛機來到了南京。戴處長給鼠娃準備了一個很大的院子,院子的周圍戒備森嚴。鼠娃跟春杏就住在這個大院子裡,每天負責訓練間諜老鼠。

這訓練間諜老鼠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太難了。鼠娃訓練老鼠偷東西是用假的珠寶首飾當道具去訓練,每當老鼠找到他藏起來的珠寶首飾後,鼠娃就用好吃的獎勵那些老鼠。訓練老鼠練雜耍和聽從自己的指揮,所用的方法也都是大同小異。可這老鼠一不會識文斷字,二聽不懂日語,怎麼去竊取日軍的情報呢?

一連兩個多月過去,鼠娃訓練間諜老鼠的工作都沒有取得多大效果。最後,還是戴金順處長想出個主意來。戴處長從美國軍方購買了十幾個間諜用的微型錄音機,只要把錄音機偽裝捆綁在老鼠肚皮上,再把這些老鼠投放到日軍的司令部裡,就可以通過竊聽、分析日軍談話獲得有關的情報。

幾天後,第一批被訓練過的間諜老鼠出征了。

抗日期間,鼠娃究竟培訓出多少隻間諜老鼠,這些間諜老鼠又帶回多少日軍的軍事情報,因為都是當年的軍事機密,已經無法一一去考證。但是,鼠娃——舒杏春的官確是越做越大。到了解放前夕,鼠娃已經是國民黨中統局情報三處的上校副處長。

一九四九年,鼠娃帶著妻子春杏隨從戰敗的國民黨部隊逃到了臺灣。四年後,鼠娃因為受到國民黨內部官員的排擠,帶著春杏前往美國洛杉磯定居。

春杏在洛杉磯唐人街經營了一家小茶館,鼠娃從不過問茶館的事情,他在自家後院養了一群老鼠,日日與那些老鼠打交道,過得倒也很悠閒自在。春杏一直都沒有能為鼠娃生下一兒半女,在鼠娃四十八歲那一年,他們夫妻從孤兒院領養了一個小男孩,也就算是有了個繼承人。

在美國的日子裡,鼠娃一直都在打探親生父親和家裡人的消息。據說,當年日軍侵略中國,他的父親帶著一家人外出逃難,從此再也沒有了音訊。自從鼠娃七歲那年離家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父親,這也成為鼠娃一生中的憾事。

一九八八年四月,美國警方宣佈了一條爆炸性新聞,當時吸引了全世界警方的關注。美國警方宣佈,他們已經成功培訓出世界上第一支“警鼠部隊”,這些警鼠將配合警方參與到緝毒、緝槍等犯罪活動的偵破工作中。

當年八月,美國國家警察總局將一枚“特別功績勳章”授予一名七十六歲的中國華僑,他的名字叫——舒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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