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國際小行星中心分別以中國近代力學事業開拓者郭永懷教授,及其夫人“中國應用語言學之母”李佩教授的名字,命名了兩顆小行星。自此,你仰望的這片星空,因他們的駐留有所不同。仰望他們,就是仰望一個時代、一個英雄和一段傳奇。
元勳 郭永懷
![信仰|寧烈火焚身也要讓中國能發射核導彈!50年後,他與妻子共同成為“夜空中的星”](http://p2.ttnews.xyz/loading.gif)
△郭永懷
1968年12月5日凌晨,
北京城曙色未白,寒氣逼人,
一架即將著陸的飛機突然失去平衡,
歪歪斜斜地向1公里以外的
玉米地一頭紮了下去。
“轟”一聲巨響,火光沖天,
現場慘不忍睹……
唯一的倖存者回憶,
飛機劇烈晃動時,
他聽到一個人大喊:“我的公文包!”
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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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燒焦的屍體中,
有兩具格外引人注意,
因為他們緊緊抱在一起,
當救援者嘗試把他們分開時,
才發現兩人血肉之軀護著的——
是一個皮質公文包,完好無損。
裡面裝著熱核導彈試驗數據文件,
關乎國家利劍的鍛造。
危急時刻做出這近似本能之舉的,
就是59歲的郭永懷
和他的警衛員牟方東。
消息傳到國務院,
周恩來總理失聲痛哭,良久不語,
隨即下令徹查這一事故。
“生和死,就那麼十秒鐘!”
錢學森聽聞淚湧,
與他最相知的“書呆子”師弟沒了……
此時郭永懷剛滿59歲,
22天后中國第一顆,
熱核導彈試驗獲得成功!
他是23位“兩彈一星”元勳中,
唯一獲得“烈士”的科學家,
他也是唯一的一位,
在原子彈、導彈和人造衛星研製,
三個領域做出突出貢獻的科學家。
他是郭永懷!
郭永懷出生在山東榮成的一個農家,1926年,17歲的郭永懷考取青島大學附屬中學,成為四里八鄉第一個公費中學生。
1938年的夏天,中英庚子賠款基金會留學委員,要招收一名力學專業學生。出人意料的是,郭永懷與錢偉長、林家翹三人不分伯仲,以相同分數被同時錄取。
1946年,正在美國讀博的郭永懷,發表了一篇有關“跨聲速流不連續解”的論文,震驚世界,郭永懷也躋身世界頂尖的科學家之列。
1947年,30歲的李佩來到位於美國紐約的康奈爾大學工業與勞工關係學校學習。有一天,她聽說航空研究生院有一位年青的華裔學者,要做一個航空航天方面的報告。帶著一絲好奇,她走入報告會場。沒想到,這個作報告的人正是郭永懷。由此兩人締下不解之緣……
△郭永懷與妻子李佩
郭永懷的學識和聲譽也為他贏得了在美國的地位。但是,因為他所從事的科研項目涉及國家機密,美國政府要求郭永懷填一張表格,其中一項是:
是否願意服兵役,在戰爭中為美國作戰。郭永懷毫不猶豫地填了“不”。因為,在郭永懷心裡,一直想著何時能回到祖國,為祖國效力。
1956年受到錢學森召喚回國前,郭永懷已是美國康奈爾大學航空院的“三大支柱”之一,師從“航空之父”馮·卡門。自十幾年來所遨遊的學術前沿全身而退,其代價不言自明。
妻子李佩記得,“許多朋友都勸他,康奈爾大學教授的職位很不錯了,孩子將來也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為什麼總是掛記那個貧窮的家園呢?”
老郭說,“家窮國貧,只能說明當兒子的無能!我自認為,作為一箇中國人,有責任回到祖國,和人民一道,共同建設我們美麗的山河。”
△郭永懷與康奈爾大學同事
為了不讓移民局再有藉口妨礙回國,素來沉默的郭永懷做出了一個驚人舉動——在為自己舉行的歡送野餐會上,他把尚未發表的論文手稿一頁一頁扔進了炭火堆。
在場的同事、學生無不為之嘆惋,要知道,“這顆罕見的聰慧大腦留下的任何思考印跡,都值得恆久珍存。”
△郭永懷(前排居中)與錢學森(前排右一)
1956年,郭永懷一家回國。隨後,他在中國科學院力學所所長錢學森的力邀之下,出任力學所常務副所長。郭永懷全心撲在力學的研究上,李佩則默默地支撐著這個科學家之家。
1960年3月的一天,後來被稱之為中國原子彈之父的錢三強突然上門來找郭永懷。郭永懷臨危受命,與王淦昌、彭恆武形成了中國核武器研究最初的三大支柱。
在他們的主持下,一支由105名專家學者組成的研究隊伍建立起來。但是,出於保密的需要,就連李佩,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在進行什麼工作。
1964年,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在甘肅酒泉組裝。那些日子裡,郭永懷每天都要忙十幾個小時,有時甚至是徹夜不眠。1964年10月16號,新中國第一枚原子彈在羅布泊上空爆炸成功。
當蘑菇雲冉冉升起時,全體測試人員一片沸騰,而郭永懷則癱倒在了試驗現場。
在他犧牲之後的第22天,我國第一顆熱核導彈試驗獲得成功。不到兩年,我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發射成功……
△紀念郵票《中國現代科學家(六)》之一空氣動力學家郭永懷
傳奇 李佩
據同事回憶,
得知丈夫遇難噩耗的李佩
極其鎮靜,偶然發出輕輕嘆息,
剋制到令人心痛。
她儘可能讓家裡的佈置保持原樣,
“就好像他仍舊在家一樣”,
那架從美國帶回來的鋼琴還在原處,
他們曾在這架鋼琴邊
聽女兒彈奏美妙的樂曲……
△李佩一家三口
此後幾十年來,李佩幾乎從不提起“老郭的死”,沒人說得清,她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只是,她有時呆呆地站在陽臺上,一站就是幾個小時。
△郭永懷與李佩在康奈爾
更大的生活湍流發生在上個世紀90年代,他們唯一的女兒郭芹也病逝了。她默默收好女兒小時愛玩的布娃娃。
幾天後,像平常一樣,她又拎著收錄機給中國科學院研究生院(後更名為“中國科學院大學”)的博士生上英語課去了,只是聲音沙啞。
△李佩一家三口
當時國內沒有研究生英語教材,她就自己編寫,每次上課,帶著一大卷油印教材發給學生。這些教材被沿用至今。
推進英語教學改革,外國教授稱她“中國應用語言學之母”。她還和李政道一起推動了中美聯合培養物理研究生項目,幫助第一批自費留學生走出國門。
△年輕時的李佩
1987年,李佩退休了,她高興地說,坐公交車可以免票了。賦閒在家還是絃歌不輟?對她來說,從來不難選擇。
70多歲學電腦,80歲還在給博士生上課。晚年的她用10多年,開設了600多場比央視“百家講壇”還早還高規格的“中關村大講壇”。
幾年前一個普通的夏日下午,李佩去了銀行,把60萬元捐給丈夫生前所在的中國科學院力學研究所和中國科學技術大學。
沒有任何儀式,就像處理水費電費單一樣平常。“捐就是捐,要什麼儀式。”她說。
畢生積蓄,“兩彈一星”功勳獎章,丈夫那些陪伴了自己幾十年的藏品……在她眼裡,沒什麼是不能捨棄的。 錢、年齡對她而言,都只是一個數字。
很少有人當面對她提及“孤獨”兩個字,她說:“我一點兒也不孤獨,腦子裡好些事。”
多年交往中,她的學生感覺這個老太太淡定極了,從沒慌慌張張、一丁點邋遢的時候。“一個人從戰火中走出來,走過大半個地球,中年喪夫,老年喪女,還有什麼讓她‘不淡定’、‘不沉靜’?”
沒人數得清,中科院的老科學家,有多少是她的學生。漸漸地,人們不再叫她“老師”,而是尊稱她為“先生”,說她“比院士還院士”。
去年1月將滿百歲時,她被時間的湍流捲走了……
可卷不走的,是她清逸的身影,一部讀不完的“傳奇”。
應李佩先生遺願,與闊別近半個世紀的愛人合葬,二人從此安然長眠於蒼松翠柏之下。
來源:綜合央視新聞、湖北網臺、中國青年報-冰點週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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