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舒曼,成親四年,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病死?」

“殷舒曼,成親四年,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病死?”

夜已深。

殷舒曼坐在鏡子前抹著香膏。仔細看她的梳妝檯上,蘇城的胭脂、皖城的水粉、平城的頭油……無不是最好的。

“太太!”忽然,一個丫環跑了進來,“我剛聽說老太太讓表小姐夜裡去照顧姑爺。”

殷舒曼手上的動作一頓,問:“去了多久了?”

“一個小時了!”

中午剛從不列顛回來,晚上就想登堂入室爬上她夫君的床?江家的人是當她死了嗎!

殷舒曼神色一冷,站起身在架子上拿了件衣服說:“伺候我更衣,再叫兩個家丁跟著我。”

江家主院。

“太太,您不能進去!”

殷舒曼的腳步沒有停下,面帶寒光看著阻攔自己的小廝問:“誰給你的膽子攔著我?讓開!”

小廝被嚇得縮回了手。

殷舒曼出身官家,從小被嬌寵長大,骨子裡養成的高貴和威嚴是別人模仿不來的。

她徑直走到了臥房的門口,一把推開了門。

木質房門碰撞的聲音打破了臥房裡的寧靜。

“殷舒曼,成親四年,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病死?”

“表嫂來了啊。”坐在床邊的卓茵臉色有些難看。

殷舒曼沒有搭理她,而是看向了倚在床頭、神色陰晴不定的江凌宴。目光相觸,感覺到他眼中的厭煩,她下意識挺直了脊背。

“表妹,這麼晚了沒想到你在這裡。”殷舒曼把目光移向了卓茵。她一頭精緻的捲髮很特別,身上穿的是整個蘇城都沒人穿過的最新的洋裝,腳下是一雙高跟鞋。從不列顛回來的她跟四年前判若兩人。

不光是外表,卓茵的性格也比以前大方了。她臉上的尷尬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友好的笑容:“姑姑說表哥這兩天身體又不好了,正好我是學西醫的,就讓我來看看。”

“所以你就深更半夜來看?”殷舒曼冷笑了一聲,“表妹,你可別忘了你還是個未嫁的姑娘。雖然你剛從不列顛回來,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但是也別忘了老祖宗留下的禮義廉恥!”

卓茵的落落大方和優雅是這幾年在國外培養出來的,而殷舒曼的高貴卻是天生的。

見卓茵不動,殷舒曼繼續說:“表妹,這麼多下人看著呢。我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留下來?”

這時候的卓茵就好像比殷舒曼矮了一截一樣。她滿臉通紅,看向沉默著不說話的江凌宴,眼中帶著強忍著的委屈說:“那表哥,我先走了。”

看卓茵離開後,一直挺著脊背的殷舒曼洩了氣。她忽然覺得很沒意思,也準備離開。

這時,身後傳來了江凌宴充滿嘲諷的聲音:“把照顧我的人趕走了,你難道不應該留下來照顧我?”

殷舒曼的身子僵了僵,再次挺直了脊背。

四年了,除了成親那一晚,她從沒走進過這間屋子。她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走進來的。

“把藥端起來,餵我。其他人都出去。”

房門被下人從外面關上,殷舒曼在床邊坐下,端起了藥碗。

江凌宴的身體不好,就算是在大夏天也穿得很厚,每逢換季,他必定要生一場大病,臥床一月,到了冬天就更不用說了,不能出門,屋子裡的碳火一刻都不能斷。即使是這樣,卓茵還是千方百計想嫁給他。不僅因為他是江家的一家之主,手裡掌握著江家所有的生意,更因為他的長相。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線條冷硬的下巴……即便身上總是有一股病氣,江凌宴依舊是蘇城最英俊的男人。蒼白的臉色和冷冽的神情讓他看起來很偏執,危險又讓人忍不住想靠近。

殷舒曼從沒照顧過人,端著藥碗的樣子有些笨拙。眼看著手裡的勺子就要碰到他淡粉色的唇,她的心裡竟然有些緊張,心跳得比房裡西洋鍾走時的聲音還快,手也顫抖了起來。

就在勺子送到江凌宴唇邊的時候,殷舒曼控制不住手抖,湯藥灑了出來,順著他的下巴流下,弄髒了他的衣服和被面。

江凌宴拍開了她的手,眼神冷得像是能把人凍住:“你就這麼不願意照顧我?”

被他拍開的那隻手疼得發麻。殷舒曼搖頭解釋說:“我不是,我只是——”她只是太緊張了。這讓她怎麼說的出口?說出口了必定會迎來他的冷嘲熱諷和輕看。

江凌宴冷笑了一聲:“殷舒曼,成親四年,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病死?”

明明是他始終對娶她這件事無法釋懷,覺得是人生中的恥辱和汙點,為何總是要拿最大的惡意揣測她?四年前在旅館裡,是他闖入了她的房間才造成了現在的一切。

相互折磨、猜忌了四年,她真的太累了。現在卓茵回來了,她是該離開了。

殷舒曼驀地放下了藥碗。她緊緊攥著衣角,看著被面,忍著鼻子的酸意說:“江凌宴,我們離婚吧。”她殷舒曼要走只能自己走,輪不到別人趕她走。

看著殷舒曼平靜端莊、好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江凌宴眼中湧現出了滔天的怒火。他捏住了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陸衍今天剛回來,你就著急跟我離婚?連裝都不願意裝了?”

殷舒曼心中驚訝。陸衍回來了?

“殷舒曼,成親四年,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盼著我病死?”

江凌宴看著殷舒曼驚訝的樣子,覺得諷刺極了,眼中的怒火變成了嘲笑:“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陸衍跟卓茵是同一條船回來的。”

殷舒曼忍著下巴的疼痛說:“我確實不知道。”

江凌宴忽然靠近,細細地看著她的眉眼。他的目光太幽深了,甚至給殷舒曼一種深情的錯覺。感覺到他冷冽的氣息拂過臉上,她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像是終於看透了她一樣,江凌宴的眼中慢慢浮現出不屑,說:“別裝了。殷舒曼,大家閨秀的臉都被你丟盡了。”說著,他嫌棄地鬆開了手。

殷舒曼的臉被甩到了一邊。她心中刺痛,身上發冷。

明明是他的表妹回來了,他不想再忍受她了,為何要這樣詆譭她?把所有的過錯怪在她身上?

“既然如此,我們離婚吧。”殷舒曼幾乎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出來。此刻在他面前,她不再高傲得如鬥雞了。

書名:誰似東風還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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