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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戀愛會讓大腦產生多巴胺，而多巴胺作為一種腦內分泌物質，除了讓人感到開心和興奮，還能激發大腦活力，讓人變聰明。所以，和靈魂談戀愛，乃是一場高智商的腦力運動。
1.
在我們東方人的傳統觀念中，靈魂，虛無縹緲，無形無影。然而在西方中世紀名畫《大天使米迦勒稱量靈魂》（ Archanhel Saint Michael Weighing Souls,1452）中，靈魂是有重量的。
米迦勒左手提著一架天平，天平兩端各坐著一座赤裸靈魂，兩個靈魂有輕有重，輕者上升，重者不但下沉，還被一隻猙獰的魔鬼攫住喉嚨往下拉；米迦勒右手持長矛刺向魔鬼，試圖挽救較重的靈魂。
假如靈魂真有重量的話，那麼在出生的時候，每一個的靈魂一定是同樣重的，靈魂的輕重只隨著人生中的罪惡與正義而變化。
中世紀的神學權威聖奧古斯丁論證：未及成年便夭折的人將以成年人的身體復活。假如我們懷著無益的好奇心追問聖奧古斯丁：“未夭折的嬰兒，他（她）的靈魂在米迦勒的天平上一定是最輕的吧？”
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聖奧古斯丁有一段極著名的論證：人生來就帶有原罪，未受洗便夭折的嬰兒將受到永劫的懲罰。所以，我們經常在西方名作上看到天使與魔鬼爭奪一個嬰兒的靈魂。
2.
史詩《伊利亞特》最高潮的部分，屬於希臘第一勇士阿喀琉斯與特洛伊第一勇士赫克託耳的生死對決，電影《特洛伊》描述的史詩場面精彩絕倫，卻缺少了一些故事：兩人繞著特洛伊城一追一逃，赫克託耳總也甩不掉背後的阿喀琉斯，阿喀琉斯也始終追不上前邊的赫克託耳；這一切被主神宙斯看在眼裡，他的心是偏向赫克託耳的，但他的女兒，女戰神雅典娜，在一旁冷冷的說“擲閃電的父親，集雲之神，你說什麼話！一個有死的凡人命運早作限定，難道你想讓他免除可怕的死亡？”
在古希臘人的神話體系裡，無影無形的命運才是終極的審判，就連諸神都無法逃出命運的軌道，何況凡人。
所以當宙斯聽到雅典娜提到命運，立即壓住對赫克託耳的憐憫之心，但為了這場生死對決儘快有個結果，主神宙斯出手干預了。於是，“當他們一追一逃第四次來到泉邊，天父取出他的那杆黃金天秤，把兩個悲慘的死亡判決放進秤盤，一個屬阿喀琉斯，一個屬赫克託耳，他提起秤桿中央，赫克託耳一側下傾……”
在命運之神的判決顯現之後，太陽神阿波羅立即撤去了對赫克託耳的保護，任他被阿喀琉斯殺死。於是，阿喀琉斯駕馭戰車載著赫克託耳的屍體在特洛伊門前炫耀勝利……
以天平定命運，似乎再公平不過。
通常，手持天平的神祗不是宙斯，而是神使赫爾墨斯，他的一項神職就是帶領亡靈往赴冥界。基督教藝術裡大天使米迦勒的形象正是脫胎於赫爾墨斯的經典造型，“以天平稱量靈魂”這個標誌性的動作就是這樣被傳承下來。
古希臘人之所以認為天平是可以稱量靈魂的，之所以認為靈魂是有重量的，是因為古希臘確實有一些很有影響力的思想學派支持這樣一種觀點，即世界完全是由物質構成的，靈魂也是物質的一種，所以有輕有重也不足為奇。
3.
在古人看來，火是最酷似靈魂的東西，哪怕是智者也會不約而同地藉助火的特性來闡釋靈魂的特性。《彌蘭陀王問經》，古印度佛教的一部經典，有一個絕妙的比喻，說輪迴正如一支蠟燭，你拿著這支燃燒的蠟燭去點燃一支新的蠟燭，會看到火從這支蠟燭傳到了那支蠟燭上，輪迴的主體就像這火，你既不能說新蠟燭上的火就是原來那支蠟燭上的火，也不能說這兩支蠟燭上的火是毫無關係的。
古希臘人也用火來比喻靈魂，甚至說靈魂就是像火一樣的東西。
古希臘的原子論相信，宇宙萬物都是由一種最基本的、微小的、不可分解的微粒構成的，他們稱這種微粒為原子；他們認為原子有不同的形狀、重量和溫度，火和靈魂都是由一種小球狀的原子構成的。
凡是聚合的物體必將解體，這是古希臘人普遍相信的真理。
所以如果火和靈魂是由原子構成的話，也就意味它們是聚合體了，所以火會熄滅，靈魂也會消散。
這真是令人傷感的哲學。
不同的神學家對靈魂的性質做出過五花八門的論證，每一種論證都繁複、抽象、細膩而精微，對於任何一個缺乏學術訓練的大腦來說不啻於一場滅頂之災。那麼用繪畫形式呢？
法國畫家普魯東的《靈魂打碎了將自己束縛在塵世的枷鎖》完全使用了寓言的手法，靈魂被畫成一個美麗的裸體女子，背生雙翼，向著天堂飛去，而留在地面的那具被打碎的枷鎖被畫成蛇的樣子。
“肉體是靈魂的監牢。”是基督教神學所吸納柏拉圖的意見，至於靈魂能不能脫離肉體而獨立存在，猶太人可不怎麼同意。
柏拉圖在《斐德羅篇》裡講：“如果靈魂是完整的，羽翼豐滿，它就在高天飛行，主宰全世界；但若有靈魂失去了羽翼，它就在往下落，直到碰上堅硬的東西，然後它就附著於凡俗的肉體。”
4.
弗洛伊德關於夢的解釋已經被審慎的學者拋棄，但是對於現代科學來說，夢，依舊是一個謎。莊周夢蝶更是困惑了中國古代第一流的智者幾千年。
現代人都相信，夢是大腦不由自主活動的結果，是神經系統製造的幻象，而不是古人認為的靈魂出竅。
當你一覺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明明在這裡，而剛剛在夢裡卻去了千里之外的遠方，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冒險，這難道不說明在熟睡之際，身體對靈魂的束縛減弱了，靈魂飄出了體外，在別處過了一段只屬於靈魂自己的生活嗎？
古代許多國家與民族都認為，人類的靈魂主要棲居在腹部，譬如日本武士剖腹自殺，就是為了將自己的靈魂示與眾人。而在西方傳統，人們很早就認識腦部才是主管人類思想的器官，那麼靈魂應棲居在腦部——但是柏拉圖的靈魂觀念影響深遠，認為人的靈魂不止一種，既有不朽的靈魂，也有可朽的靈魂，不朽的棲居在大腦，可朽的棲居於胸腹。
倘若做夢真的是靈魂離體，難道我們不可以測量？1901年，美國馬薩諸塞州的邁克道格爾醫生就真的以現代化精密儀器操作了這樣一個實驗：用精確的工業天平對6名瀕死患者進行體重測試，得出結論就是：人死的時候，體重會減少21克，那就是靈魂的重量。實驗報告在1907年還發表在嚴肅認真的《美國醫學》（ American Medicine）上，不過，這個實驗，再也沒有學者論證過。
你看，靈魂的問題就是這麼有趣，對這些問題的無數種大膽想象與精微推理一起塑造了人類文明的基因，而對我們每一個人來說，我們的價值觀在相當程度上都與我們對靈魂問題所持的態度或信念有關。
在當代，中國人普遍已經缺乏信仰，我們總是覺得難以理解世界上為什麼有十幾億佛教徒基督教徒和虔誠的穆斯林，殊不知，我們娛樂至上，金錢就是唯一，工匠精神更是乏善可陳，和靈魂談戀愛，就像是在仰望星空，確定我們自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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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極客少年，作者筆名，大四學生，喜好人工智能，發表有科幻小說《2089·千姬之戀》。
中國醫科大學研究生，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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