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記者 原詩萌
《國資報告》雜誌18年第4期
混合所有制改革，是新一輪國企改革的一大亮點，同時，也是重點和難點所在。諸如國有資本與民營資本進行混合的積極性問題、國有企業用人制度和分配製度與混合所有制相適應問題、員工持股問題等等，無不考驗著國有企業及國資監管者的智慧。
值得關注的是，過去五年來，一些央企通過實踐，已經探索出一些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較為有效的途徑和方式，為混改下一步向縱深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
探索有效途徑和方式
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國資委積極按照試點先行的指導原則，選擇合適的中央企業開展混合所有制改革試點。試點工作主要有兩項，一是十八屆三中全會之後國資委開展的中央企業混改試點，二是國務院《關於國有企業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意見》（下稱《意見》）發佈後，國資委和國家發展發革委共同在7個重點領域開展的混改試點。
《國資報告》記者梳理發現，一些央企在探索混合所有制的有效途徑和方式方面，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比如，在鼓勵非公有資本參與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方面，早在2003年，國藥集團就率先對旗下藥品流通板塊重組，並引入優秀的民營企業——上海復星醫藥（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作為戰略投資者組建了國藥控股。2014年，在醫療器械流通領域，國藥集團進一步複製國藥控股的成功經驗，對所屬國藥器材公司進行整體改制，選擇與優秀民營企業進行戰略合作，實現了企業產權主體多元化。
在鼓勵國有資本以多種方式入股非國有企業方面，中國電子充分發揮央企的帶動引領作用，與其他所有制主體實現優勢互補，共同服務於國家網絡強國建設。盛科網絡（蘇州）有限公司是一家由海外歸國團隊創立的網絡交換芯片設計企業。在其發展過程中，盛科曾一度面臨資金緊張，品牌知名度不高和市場拓展困難等問題，市場很擔心盛科這樣一個民營初創公司能否在和國際巨頭的同臺競技中存活下來，能否持續提供產品和服務，並不斷加大投入提升產品和技術水平。
2014年，中國電子以現金入股盛科，通過自身投資和引入國家集成電路大基金，給盛科解決了發展所急需的資金問題；通過戰略引領和股東支持，極大地增強了市場對盛科的信心；通過發揮盛科與中國電子內部的產業協同效應，應用市場迅速打開。2014年中國電子入股盛科當年，盛科的營收為3496萬元，利潤為負2854萬元，2017年盛科的營收為1.07億元，利潤1088萬元。
《意見》還提出，支持國有資本與非國有資本共同設立股權投資基金，參與企業改制重組。在這方面，中國寶武開展了積極的探索。2017年4月，中國寶武聯合WL羅斯公司、中美綠色基金、招商局集團發起成立了中國第一支鋼鐵產業結構調整基金——四源合鋼鐵產業結構調整基金（下稱四源合基金）。在參與重鋼股份重整過程中，四源合基金以市場化方式，專業化運作，通過資產夯實、債務重組、人員優化、產品結構調整、工藝流程改善等一整套“組合拳”，實現了各利益相關方的多贏。重整方案不僅解決了多年來困擾重鋼股份的債務包袱問題，而且從根本上穩步提升了企業效率和綜合競爭能力，讓重鋼員工有長期穩定感和期盼，給債權人和股東帶來信心和希望，使重鋼股份這個“百年老店”重新煥發活力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四源合基金的重鋼重組項目推進速度之快，是傳統重組方式無法想象的。這是因為4家股持股都在25%左右，形成了沒有一家可以單獨控制的均衡結構，使得所有事項由投資決策委員會根據市場化原則作出決策，這樣，可以利用更多公眾化、市場化資金和資源，按照市場的本質解決債務、人員、機制等根本問題。這也是中國寶武嘗試市場化參與鋼鐵產業重組邁出的很大一步。”中國寶武副總經理胡望明說。
此外，《意見》提出，有序吸收外資參與國有企業混合所有制改革。並強調，鼓勵通過海外併購、投融資合作、離岸金融等方式，充分利用國際市場、技術、人才等資源和要素，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深度參與國際競爭和全球產業分工，提高資源全球化配置能力。2014年，誠通集團下屬上市公司中儲股份籌劃非公開發行工作，獲得國際物流地產巨頭普洛斯關注，並主動尋求合作。經過審慎研究，誠通集團本著開放共享的理念，重新調整了發行方案，並最終獲得國資委、商務部、證監會批准。發行成功後，誠通集團持股比例由絕對控股降至43.74%，普洛斯成為第二大股東持股15.45%。“我們引入外資參與公司治理，藉助外資先進的運營理念、高效的管理系統、豐富的海外經驗，嫁接雙方的戰略性資源，促使中儲股份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加速拓展。”誠通集團副總裁李友生表示。
同步完善公司治理
在混改進程中，同步建立健全混合所有制企業治理機制無疑不可或缺。《意見》也提出，進一步確立和落實企業市場主體地位，健全混合所有制企業法人治理結構，推行混合所有制企業職業經理人制度。
在上述方面，央企進行了多方面的實踐。誠通集團堅持以資本為紐帶，完善混合所有制治理結構和管理方式，使混合所有制企業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具體操作上，一是通過派出董事、監事，依法履責，通過《管理建議函》《風險提示函》等市場化方式發揮積極股東作用。二是落實和維護董事會依法行使重大決策、選人用人、薪酬分配等權利，充分發揮各類股東作用，加快形成定位清晰、責權對等、運轉協調、制衡有效的法人治理結構。三是按照“資本到哪裡，黨的作用就發揮到哪裡”的原則，全面加強混改企業黨的領導和黨建工作。
李友生告訴記者，中國物流通過混改，董事會和監事會均有民營企業、專業投資機構代表參與其中，發揮了各自優勢和專業水準；中儲股份引入外資後，不僅由外方按比例提名董、監事，經理層也引入外方提名的分管投資等重要工作的高管，達到取長補短、相互監督、相互促進的效果。
國藥集團則堅持“相互尊重、坦誠相待、平等合作、互利共贏”的價值觀念，充分保障各種股權資本的決策話語權，在涉及企業發展戰略、業務擴展、重組改制、機制創新方面堅持與各方股東充分溝通，取得理解和支持，絕不因為控股的地位而忽視或侵佔其他股東權益，與各股東方建立了良好合作信任關係，使國有企業的政治定力、管控能力、品牌效力，與民營企業的市場潛力、逐利動力、機制活力有機結合起來，充分放大股東價值，實現了健康快速發展。
具體做法上，國藥集團副總經理、新聞發言人石晟怡表示，國藥集團在投資併購地方民營企業時，為了充分發揮民營企業家的作用，採取了一種“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股權架構，即在保持控股地位的前提下，留給原民營股東一定比例的股權。目前，國藥集團混合所有制企業中擔任總經理的人員有三類，一是由國藥方推薦人選擔任。二是由民營股東推薦人選擔任。三是由社會化選聘的職業經理人擔任。民營股東在推動國有經濟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中國電子則探索出了“事業合夥人”模式。2012年，中國電子引入以網絡安全領域知名創業企業家賀衛東為核心的職業化經營團隊。其中，職業經理人賀衛東通過實際出資佔股12.6%，其他管理人員和技術骨幹成立的有限合夥持股企業出資佔股12.6%。
在企業運作機制上，中國電子把引進的職業化經營團隊作為網絡攻防領域的“事業合夥人”，把中央企業的產業佈局和職業經理人的專業能力有效結合起來，共同推進產業發展。自成立以來，長城網際營業收入每年以65.9%的平均增長率快速成長，2015年營業收入突破1億元，2016年首次實現盈利，2017年在軍民融合網絡安全關鍵領域取得實質性突破，企業已進入健康快速發展的新階段。
長城網際總經理賀衛東表示，具備事業合夥人的視野和胸懷，是混合所有制改革成功的前提。“雙方的關係既不是中國電子簡單地把職業化經營團隊‘收編’進來，也不是職業化經營團隊簡單地‘利用’中央企業的資源，而是雙方基於壯大網絡安全產業、提升國家網絡安全能力的共同理想和使命，都把對方當做事業合夥人，齊心協力構建企業治理體系，謀劃產業發展路徑，保持戰略定力，實現戰役戰術突破，共同應對發展難題，這是我們探索實施混合所有制的最大體會。”
穩妥推進員工持股
員工持股是混改的重要內容。《意見》中提出，堅持激勵和約束相結合的原則，通過試點穩妥推進員工持股。2016年8月，國務院國資委等三部委又印發了《關於國有控股混合所有制企業開展員工持股試點的意見》，進一步推進該項工作的落實。
國機集團所屬的中國電器院，2016年被納入中央企業十家員工持股試點企業。在具體做法上，中國電器院重點圍繞“誰持股、如何分、怎麼持、如何動”四個方面推進員工持股改革。
首先，中國電器院把對企業未來發展影響大、與業績關聯度高、可替代性低的核心骨幹納入持股範圍。其次，按各板塊的業績貢獻和戰略重要程度、各板塊人才對企業業績貢獻大小，分板塊核定持股人數和持股數量，由各板塊負責板塊內員工股份的分配，再由中國電器院決策層統籌平衡，保證員工股份分配的總體公平合理。第三，中國電器院以設立兩級持股平臺的方式實現間接持股，不僅便於員工股份流動，又可通過持股平臺統一融資，加大了員工與企業的“綁定”力度。最後，中國電器院通過每年動態調整轉讓價格、股份強制退出、股份轉讓限制等方面的制度設計，確保員工股份與崗位、業績緊密掛鉤，實現了員工持股“能高能低，能進能出”，形成了具有可操作性的股權內部流轉和退出機制，並避免了持股固化和僵化。
誠通集團也堅持激勵和約束相結合的原則，通過增資擴股、出資新設等方式，在混改企業中進一步探索員工持股，並支持對企業經營業績和持續發展有直接影響的經營管理人員和業務骨幹等持股。在二級出資企業中，重資產的中國物流管理層持股達到9.01%，另一家輕資產的中國誠通國際貿易公司，管理層及骨幹員工持股達到30%。李友生的體會是，通過員工持股，進一步激發了行動力，增強了執行力，提高了管理層的風險意識和責任意識。特別是在探索建立市場導向選人用人和激勵約束機制上，由於股東利益的一致性，使深化三項制度改革更為高效和順暢。
混改下一步
事實上，央企在混改方面的探索還有很多。比如，中國聯通通過股票市場增發引入了中國人壽、騰訊、百度、京東、阿里、蘇寧、結構調整基金等戰略投資者。根據1月23日中國聯通公告的董事會改選方案，8名非獨立董事中，有4名來自前述四大民營互聯網企業。
3月15日，中國聯通於A股發佈的年報顯示，2017年全年，中國聯通公司經營業績成功實現反轉，並得到大幅改善。2017年，中國聯通全年實現主營業務收入2490.2億元，同比增長4.6%；歸屬於上市公司股東的淨利潤為4.3億元，同比增長176.4%。4G新增用戶7033萬戶創歷年新高，4G用戶總數達到1.75億戶。
再如，東航物流通過產權市場公開融資22.5億元，吸引了德邦、普洛斯等行業龍頭企業成為戰略投資者，聯想、綠地等民營資本成為財務投資者，同時引入核心員工持股形成利益共同體，為建立股權結構均衡、法人治理健全的現代企業制度夯實了基礎，獲得社會各界關注和好評，被認為給其他企業樹立了標杆和樣本。
據悉，東航物流引進各類社會資本後，重點推進三項制度改革，對職業經理人和員工全面實行市場化薪酬體系和考核分配機制，2017年經營效率顯著提升，利潤總額同比增長62.78%。
據國務院國資委副秘書長彭華崗介紹，到2017年底，中央企業各級子企業，包含98家中央企業集團公司，基本完成了公司制改制。其中，超過三分之二的企業引進各類社會資本實現了混合所有制。根據中央企業產權登記數據，2013-2016年，中央企業及各級子企業中混合所有制企業戶數佔比由65.7%提高至68.9%。初步統計，2017年中央企業新增混合所有制企業戶數超過700戶，其中通過資本市場引入社會資本超過3386億元。“總體上看，中央企業在產權層面已與社會資本實現了較大範圍的混合。”彭華崗說。
在混改試點方面，據彭華崗介紹，前兩批共19家央企參與試點，目前7戶已經完成引入戰略投資者、重組上市、新設公司等工作，引入各類投資者40多家、資本超過900億元。2017年底新確定了第三批試點企業，包括10戶中央企業，目前企業正在制定實施方案。
“我們將推動混合所有制企業在引資本的基礎上轉換經營機制，不斷完善公司法人治理結構、健全市場化經營機制，促進國有企業轉換經營機制，放大國有資本功能，實現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實現各種所有制資本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發展，夯實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微觀基礎。” 彭華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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