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雲家的麻將館(小小說)

馬雲家的麻將館

文\惠振堅

  此馬雲非彼馬雲,此馬雲是我的同事,在三中歸屬教書匠的行列。馬雲結婚那天辦出了小縣城普通人家的盛況,房子車子婚禮婚宴流光溢彩,知情人都說這不奇怪,馬雲家的麻將館是堅強的後盾,這些年挺能掙的。

  馬雲家的麻將館就開在距離派出所大門不出四十米的地方,所謂英雄者,敢為人之所不敢為,敢當人之所不敢當,馬雲家的麻將館就是這般挺囂張的一個存在。外人認為馬雲父母肯定是有背景的,或有保護傘之類,不然怎敢這樣示威到門前?既然這樣,打麻將就選這家好了,安全也是小賭怡情的前提保障啊。

  十多年來,縣城裡麻將館經過幾輪整治,基本上每整治一次,下一波興辦麻將館之風來襲更為猛烈,到最後,該縣已名滿皖南,成了頗具特色的麻將之城。入夜的縣城,遍佈城鄉的麻將館燈火輝煌,洗牌的嘩嘩聲此起彼伏,在這個地方,如果你不能入鄉隨俗地加入搓麻的行列,就會陷入最大的寂寞,當然,如果你加入了,而不是真誠而投入的,你也會陷入最大的寂寞,因為在這裡,最頻繁交流的主題就是麻將內容,麻將牌局成了縣民交流的重要話題之一,好比傳統的倫敦人喜歡以天氣來打開話匣子,有人能清楚地記得若干天前的一副牌,麻將成了一種生活與交際的方式,早晨見面的第一句話可能就是聊昨天的一手好牌或者爛牌,也等於變相宣告昨天晚上過得充實,贏自然高興,輸也不喪氣,並在早上或者至遲下午就約好了晚上的再戰場地。

  馬雲家的麻將館關閉最長的一次是有人把該縣的情況反映到網絡上,說這個縣已經民風敗壞到無以復加的地步,言必稱麻將,上班族在電腦上玩,下班則泡在麻將館裡,無止無休,已經造成許多家庭婚姻關係名存實亡,而執法部門尸位素餐,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甚至自身就是熱衷於麻將事業而擱置了本業的同道之人,成了惡俗的推動者,悲夫!省裡對反映的情況極為震怒,問責地方主官,著令該縣一週之內就要拿出整改的實效。兩個月後,先是有鬆動的跡象,不幾日禁令便土崩瓦解,消息靈通人士透露,省裡相關主管部門領導已經調整……

馬雲家的麻將館(小小說)


  縣民的思想認識這些年不斷地自我修正,打麻將有什麼呢!相比有些地方半明半暗一直經營著的色情活動,打麻將幾乎不值一提,連舉報的人後來也滅絕了。就是禁令下達,也沒有實際意義,熱衷麻將的人們不會歇著,只不過逼著人們把麻將場轉移到小區,移到居民家中,由集中到分散而已,引發的擾民投訴卻比先前多得多,而且,就業形勢也一下子嚴峻起來,相當一部分以打麻將為業的婦女在麻將館取締後無處安身,找工作而不得,不滿的情緒在蔓延,在這種情況下,麻將館又開始試探性地由鄉鎮而縣城地恢復起來,聲勢比先前更為浩大,更多的無業者投身到這個只要有場地就能成就財源的幾乎無本的領域。

馬雲家的麻將館(小小說)


  回過頭來說馬雲,在這樣的家風薰陶之下,大家想當然地認定馬雲不是牌技驚人,至少也是稍勝一籌,讓人感到錯諤的是馬雲對麻將毫無興致,甚至十分忌諱別人提起他家的麻將館。馬雲的父母早已習以為常,知道兒子嫌棄他們開麻將館掙錢,但嫌棄到這種程度也是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們無數次地自問,如果不從這個渠道,他們又有什麼其他的能耐能夠負擔起兒子由初中而高中而大學的教育費用呢?還有婚房婚車,到風風光光的婚禮辦下來,麻將館功不可沒,沒有麻將館就沒有了一切,怎麼讀了大學出來的兒子反而不能理解這簡單的道理呢!

  馬雲甚至是厭惡麻將的,偏偏家裡開了十來年的麻將館為他帶來了今天的一切,包括今天的老婆。

馬雲家的麻將館(小小說)


  馬雲談對象經歷了幾番波折,在這個縣城裡無論自己找的,還是經人介紹的,都是麻將道中之人,而馬雲心目裡認定的標準很簡單,不喜歡麻將不打麻將,就能成為談戀愛的基礎。而這幾乎等於奢望在這個縣城的大街上能夠遇到火星人!好在算得上百年一遇的事情還真被馬雲遇上了,這個不會打麻將的對象讓馬雲一見傾心,很短的時間就到了談婚論嫁的份上。

  情況發生逆轉是馬雲到省裡參加學習培訓一週之後,妻子在這一週裡學會了麻將的一應技巧,併成了父母麻將館裡的常客。馬雲的父母逢人便說,這是我兒媳,言語中透著滿意,好像在與兒子的對陣中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局般喜出望外。儘管馬雲鼻子都氣歪了,儘管爭吵過無數回,後來也只得默認滔滔江水東流般無可阻扼的走勢,妻子為了過麻將癮竟然摔門而出呢……

文\惠振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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