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圖無關
01
王姑娘姓王，不是來自曼陀山莊。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高中的教學樓前，那天她正在逗一隻小貓。
高中在市郊，經常有流浪的小狗和小貓，學生們很有愛心，碰見小動物們就會給它們食物。久了，這些小動物都不怕人，還老往人前湊。
她穿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牛仔褲，蹬一雙普通的運動鞋；眼睛大大在閃，嘴角掛著笑，頭髮剛蓋住脖頸，胸前兩個溫柔的小山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一隻瘦弱的小貓“喵”了一聲，躲在牆根瑟瑟發抖，泥土把它白毛染成了雜色。王姑娘看著它，然後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她走近小貓，“喵喵”的學了兩聲貓叫，小貓轉過頭來。
她拎下書包，從包裡掏出火腿腸，伸出手，笑著對小貓說，“吃吧，吃飽再去玩。”
小貓趴在她的手上很聽話，吃完後眼巴巴的看著她，她嘆了口氣，“雖然可愛，可我沒辦法帶你回家呀。”
我站在她身後，駐足良久。王姑娘轉身看見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低頭向前走去。
段譽在曼陀山莊遇見王語嫣，魂牽夢繞，差點誤此一生；很多人演繹過王語嫣，李若彤太老太堅硬，劉亦菲不媚不大氣，始終差點火候。
要是問我王語嫣應該長什麼樣，就是這個逗貓的王姑娘的樣子了。
02
我在教學樓二樓，王姑娘在一樓，每當課間，我最大的樂趣就是伏在窗口，瞅瞅她出門時的背影。
月底模擬考試，王姑娘坐在我的左前方。從第一門語文考試開始，我就坐在後排輾轉反側，一直想搭訕。
沉重的自卑加上脆弱的自尊，讓我總在起身的那一刻洩氣。王姑娘安安靜靜的答題，我在後座無聊的轉筆，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後，王姑娘收拾她的書包準備離開。
終於鼓起勇氣，我跑到她的身前，說：“同學你好，我們能認識一下嗎？”
王姑娘眼睛很大，看著我問：“為什麼？”
我不知所措，撂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叫劉XX，來自十二班。”
王姑娘用手理了理頭髮，笑著說：“恩，我知道你的。”我心花怒放。
我開始了追求：請她吃飯，一起打水，等她下課，陪她複習。
追求是笨拙的，第一次請她吃飯時，不小心碰翻桌上的可樂，灑到她的裙子上，急的我鼻尖上汗都冒了出來。
晚上，我拿出手機給她發短信：
“明天有什麼想吃的嗎？食堂吃夠了。”
“沒”
“我到你們班門口接你吧，我們下課早。”
“嗯”
“你怎麼每次回覆字都這麼少？”
“我不喜歡這種無休止的拇指運動。”
“那我們一塊睡吧。”我本想在語言上佔點便宜。
“好”她不動聲色。
在這樣的你拉我扯中度過了高中歲月，對於我的追求，她不拒絕，也不接受。
03
大學我們離得很遠，王姑娘從來不會主動聯繫人；一開始我還每天給她打電話，但話越說越少，堅持一個月後，慢慢停下了。
大一時試過談過女朋友，但很快分手。一個人要度過初戀，花費的時間總是比想像的要長。
大二王姑娘說要來我的城市旅遊，我高興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你一個人來嗎？”
“是啊，怎麼不歡迎？”
“求之不得期盼已久心情彭拜語無倫次，你放心，安排妥妥的。”
王姑娘在大學完全沒長開，連發型都沒變。為了見她，我特意買了衣服和皮鞋，把鬍子颳得乾乾淨淨。
規劃的旅遊路線是郊區的景點，晚上在農家樂吃飯。
“好的武器有兩個要素，第一是長度，第二是速度。對於導彈來說，就是航程遠，速度快，這樣就能打擊到敵人。”
我滔滔不絕誇耀自己的專業知識，然後瞄到她中指帶的戒指，心沉到谷底：“你有男朋友？”
“有啊，高中同班同學，現在在警察學院。”
“我以為你單身呢，一個人跑到異地來旅遊。”
“前段時間剛確立關係，我們家離得近。”
“我喜歡你好久了，可你從來不回應。怎麼這麼突然，冒出一個男朋友？”
“不是突然冒出來的，他也一直追我。”
“那我呢，是不是我長得太醜了。”我有點犯賤。
王姑娘說：“你很cute啊。每次你來我們班門口，我同學都會說，那個眼睛一眨一眨的男孩又來了。”
“你能跟我好嗎？”
“現在不可能。”
“那為什麼答應我的邀約，跟一個不是男友的男生單獨旅遊？”
“我也不知道，覺得你挺善良，再說出來旅遊沒什麼吧。”王姑娘幽幽的說道。
“跟你男朋友分手，讓我來。”我努力裝出霸道總裁的樣子。
“不行。我現在為了你跟男朋友分手，後面也可能為了其他人跟你分手，你不會喜歡我這樣的。”
“我喜歡，你什麼樣我都喜歡。”
“你在說氣話。”王姑娘一臉平靜。
我悲傷又著急，故意不理她，急匆匆走在前面。月光照出她的影子，慢慢向我靠近，她拍下我的肩膀，嘴嘟嘟的：“別生氣了，手給你牽。”
悲傷一掃而光，我轉身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像摩挲一匹柔軟的絲綢。
04
一直期望我的故事裡只有王姑娘，但不幸的，怎麼也繞不開跟王姑娘在一起的他。
他沒有名字，確切的說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在王姑娘的朋友圈留言，像是示威，“西安之行還好吧，希望你玩得愉快。”
他在下邊炸毛：“你丫哪的，這麼多嘴”。
我知道他知道我帶王姑娘單獨旅遊，故意激他：“你丫是誰，我認識你麼？”
這位未來的警察板起一副可怖的嘴臉：“來，你要是在濟南，我打斷你肋骨。”
我沒再理他，就回倆字：“試試”。
直到現在，我都很厭惡警察這個職業。
想來其實是我的錯，明知道他是王姑娘的男友，還故意透露撬牆角的意向。
那時的我很年輕，做這種事有額外的快感，甚至激動地頭皮發麻。
於是經常在王姑娘朋友圈留言，每天給她發短信，她每次都回我，字數依然很少。
跟她男朋友的火氣越來越大，有次他私信給我：“你丫給我地址，看我不收拾死你。”
我發出我的位置，“不來是龜孫。”活像兩隻鬥敗的公雞，有意充起頭頂的紅冠。
只是準備好的約架從來沒有實現。
終於有一天，她跟他分手了。
我抓起電話打給王姑娘：“對不起，但聽到這個消息，我很高興。”
她在那頭沉默了幾分鐘：“心情不好，不想理人。”
05
大三伊始，我忙著實驗室任務，同時準備考研。有一天王姑娘在網上給我留言，她想換個學校，請教考試的心得。
儼然像對戀人，每天煲幾個小時的電話粥，指導她複習，幫她查閱報考學校和老師；還約定每天誰起得早，就叫對方起床。
“王姑娘，追你這麼多年，能給點積極的回應嗎？”有一次我有意無意的開玩笑。
“考研之後，如果咱倆都沒談戀愛，就在一起。”
我跑到操場，朝人群大喊：“啊。。。，她同意了。”
像個神經病，王姑娘在電話那頭咯咯直笑。
考研完畢，我們都考上了心儀的學校，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距離近了很多。
我開心地給她打電話：“你還沒找男朋友吧？”
“沒。”
“你是怎麼說的來著？我也沒對象，我們兩個在一起吧。”
王姑娘頓了一下，說“我想了想還是不合適，我還是對你喜歡不起來。”
“那你讓我牽手是什麼意思？”我不依不饒。
“那天你看著好可憐。”
本以為我是她的“the one”，但很明顯，我想錯了。
幾天之後，同學告訴我王姑娘戀愛了，男友姓顧，稱顧公子。
我眼前又浮現出第一次見王姑娘的場景。
一隻瘦弱的小貓“喵”了一聲，躲在牆根瑟瑟發抖，泥土把它白毛染成了雜色。王姑娘看著它，然後躡手躡腳的走過去。
她走近小貓，“喵喵”的學了兩聲貓叫，小貓轉過頭來。
她拎下書包，從包裡掏出火腿腸，伸出手，笑著對小貓說，“吃吧，吃飽再去玩。”
小貓趴在她的手上很聽話，吃完後眼巴巴的看著她，她嘆了口氣，“雖然可愛，可我沒辦法帶你回家呀。”
恍然大悟，我就是那隻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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