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喬言意看著扔在她腿上的毛巾,突然有種想笑的感覺,在他的眼裡,自己到底還算什麼?!

“顧簡繁,這些年,你去哪了?”

“軍區。”

簡潔地回答,淡漠地語氣,甚至連一個目光,也沒有吝嗇給她。

就如同陌生人一般,就如同他們從未相識一般,就如同她以前認識的顧簡繁,徹徹底底地消失了一般。

突然覺得,他還不如不回來。

至少,他若不回來,在自己的心裡,他還是那個……他。

“我等了你三年,你就說這兩個字?”喬言意猛然怒氣上湧,狠狠地將毛巾摔在他的身上。

顧簡繁的脾氣也不是好的,見她發脾氣,他也立刻發作,“不想聽?那就下去。”

“誰稀罕。”喬言意立刻去開車門,可車門被反鎖,怎麼也打不開,“停車,我要下車。”

聞驍有些拿不準主意,老大不發話,他哪敢停車。

“停。”顧簡繁的聲音響起,車子也立即停了下來,她不想坐,難不成他還要求著她坐?

喬言意頓時就開了門,堵氣似地狠狠摔上門,便轉身離開,絲毫不在乎那落下的雨水,反正已經溼透了。

而且,她也急需冷水,平息自己的怒火。

……

“老大,這麼大的雨,本來喬小姐已經溼透了,再澆下去,恐怕會感冒。”聞驍望著內後視鏡。

那坐在後座上的顧簡繁,面色陰晴不定,聽了他的話,神情微微一頓。

“你心疼?那你自己去接。”顧簡繁拿起雨傘,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老大……”聞驍頓時垮著臉,他不是心疼,只是隨口一提,可現在,他到底該追誰啊?

……

過了兩分鐘後,她發現那輛車,竟然又倒了回來,喬言意按捺下怒氣,“你怎麼又回來了?”

“喬小姐,老大走了,你上車吧。”聞驍按下車窗,無奈地開口。

“真的?”喬言意冷地嘴唇都在發紫,身上冒起無數雞皮疙瘩。

如果有車坐當然好,可若車上有那混蛋,她絕不上去。

“是,我發誓。”老大之命不可違,所以聞驍才將車倒了回來,來追喬言意。

喬言意視線順著車窗飄了進去,發現真得沒有顧簡繁的身影,這才鬆了口氣,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就在聞驍開了沒兩分鐘後,喬言意突然出聲問道:“他怎麼走的?”

“撐傘啊。”聞驍雖然疑惑她的話,但還是回答了。

“追上去。”喬言意美眸有些擔憂地望向窗外,今天外面的室溫有些低,還颳著風,又下大雨。

他如果病了,乾媽會擔心。

聞驍只好頷首,他哪有拒絕地餘地,畢竟她說接的是老大。

可那會,老大讓自己開過去,因為看見了喬言意。

剛才,老大又讓自己去接喬言意。

現在,她又讓自己追老大。

他們鬧彆扭,別拖上他啊。

……

沒過幾分鐘,喬言意便看見了顧簡繁的身影,聲音卡在喉嚨中,怎麼也發不出聲。

剛才與他吵架,現在又叫他上車,是不是自己太沒有氣節了?

“喬小姐,老大在那。”

“你喊他……”讓她怎麼開得了,這個口。

“他不會聽我的。”倒不是聞驍推脫,而是他就算磨破嘴皮子,也不可能勸顧簡繁上來。

“我去吧,停車。”

喬言意打開車門,朝著顧簡繁小跑過去,嘴裡喊著他的名字。

顧簡繁以為自己幻聽了,並沒有回頭,直到再一次聽見她的聲音時,這才轉過身,瞳孔猛然一縮。

從她後面竄出來一輛機車,而喬言意絲毫沒有察覺到。

顧簡繁立刻丟下傘,一個健步跨過去,將她攬入懷中。

立刻轉身背對著馬路,機車飛馳而過,泥水全部濺到了顧簡繁的身上。他見懷裡的人沒有事情,緊張地心臟慢慢放鬆下來。

可一想到,若是剛剛她再離自己遠一點,就真的出事了,怒火瞬間從胸膛中燃燒,將她從自己懷裡推開,怒聲道:“喬言意,你是小孩子嗎?為什麼過來不看左右?”

“我就顧著看你了,哪看見有車。”喬言意雖說知道他是好意教訓她,可聽見他對自己大吼大叫地,心裡就是不爽。

就顧著看你了……

顧簡繁也不知為何,怒氣竟然消減了一大半,見她嘴唇發紫,眸色沉了沉,直接拉著她,打開車門推她進去。

隨後他自己也坐了進去,關門地力氣很大,將駕駛座上的聞驍都是驚了驚。

“聞驍,將暖氣調到最大。”

喬言意抱著自己的雙臂,聽見他的聲音後,低聲道:“你終於……有人性了。”

“我冷。”

“你不要再說話了。”能不能先讓她感受一下人世間的溫暖,再開口潑她冷水?

“回海園。”顧簡繁望著窗外,淡淡地道。

海園?那裡是他們從小生活的家。

喬言意漸漸抓緊手臂,她與顧簡繁是鄰居,甚至兩人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

他終於要回去了嗎?

“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

海園。

顧簡繁看著這個熟悉的別墅區,要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是絕不可能的,這裡承載了他太多的記憶。

是無論走多久,走多遠,都不會忘記的地方。

不會忘記的記憶……

“老大,到了。”聞驍將車停在一棟別墅門外。

顧簡繁三年前走了後,別說喬言意聯繫不到他。

就連他的父母,也找不到他,只是偶爾知道他的消息。

他遲遲沒有下車,只是透過窗去看那棟別墅,俊美地臉龐沒有任何表情。

喬言意見他沒有動靜,自己也不便下車,只好在一旁安安靜靜地坐著。

他走的那三年,她擔心記掛,他的爸媽還有顧爺爺更是。

如今他回來了,也不知道,乾媽他們會有何反應?

不會罵他吧?顧爺爺脾氣挺爆的,而且還是軍人出身,會不會一氣之下,動家法?

“顧簡繁,我陪你進去吧。”喬言意雖然有怨氣,但怎麼說,他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

顧簡繁鳳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緩緩扭過頭看向她,她以為自己在害怕?所以想陪自己?

“不需要。”

“我是通知,不是徵求你的意見。”喬言意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繞到一旁,將顧簡繁的車門打開。

外面的雨已經轉化成毛毛雨,只是地上還有很多積水。

喬言意就那麼站在那,毛毛雨落在她的身上,長卷地睫毛上水珠流下,滴落在眼睛中,抬起手隨意擦掉。

“讓開,擋路。”顧簡繁從車裡走下來,將她撥到一旁,重重地將門關上。

“喬言意,你別自以為是。”

顧簡繁說完便揚長而去,根本沒有理會喬言意,後者氣憤地跺了跺腳。

那她還要不要跟他進去?他那麼拽,應該沒有問題吧?

喬言意糾結了片刻後,還是走了過去,不是擔心他,只是去看看顧爺爺。

……

“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啊?”一個面容十分威嚴地老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中央,憤怒地敲了敲柺杖。

他是軍人出身,雖說對於孫子做軍人是萬分樂意的。

可他,不在帝都軍區好好待著,竟然跑去其他城市,一走走三年!

“爸,你看小繁回來,不就是好的嗎?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吧,而且你看他,渾身都溼透了。”於昭華自然歡喜兒子回來,不捨得他被訓斥。

顧簡繁默不作聲,只是站在他們不遠處,筆直地身軀沒有半分放鬆,臉龐依舊是淡漠無緒地模樣。

“你啊,就是慣著他。你看他,從進門到現在,他說了幾句話?他心裡有這個家嗎?拿棍子來。”顧正行現在只想,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臭小子。

傭人立刻得令,轉身去拿家法所用的棍子。

“爸。”於昭華頓時急了,連忙道:“小繁雖然有錯,但也不至於動家法啊。”

“好了,我心意已決,你不用再說了,顧簡繁,你有異議嗎?可有不服?”顧正行筆直地身軀站了起來,沉聲道。

“沒有。”

“好,有骨氣。”顧正行面色依舊嚴肅,拿過傭人遞過來的棍子,走過去,揮起棍子朝著他的身上甩下。

顧簡繁的身上頓時火辣辣地疼痛,但依舊沒有皺眉,更沒有絲毫移動。

“好小子啊。”顧正行的棍子又要揮下去的時候,大門突然被打開,竄過來一個人影推開顧簡繁,用後背硬生生地受了那一棍。

“小喬。”

“喬言意。”

“喬喬。”

三道不同地聲音同時響起,滿是驚訝地看向那個猝不及防跪在地上的女孩。

“顧爺爺,顧簡繁這人特欠揍我知道,你看我在路上已經罵了他一路了。您老就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他計較了。萬一打壞了,他以後怎麼娶媳婦啊?”喬言意笑眯眯地站了起來,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還真是……有點疼。

這傢伙怎麼就不知道躲呢?

“你這孩子,不疼嗎?”顧正行立刻放下棍子,埋怨道:“就他這模樣,不打難解我心頭怨氣啊。”

“當然不疼啦,畢竟剛才您在打親孫子,又怎麼會下重手?”喬言意挽起顧正行的手臂,笑道。

她知道,如果她不替顧簡繁挨下那一棍子,顧爺爺根本不會停手。

親孫子……

顧正行愣了片刻,旋即無奈地笑著搖頭,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他下多少力氣,能不清楚嗎?

她只是想讓他安心,也想讓他放過那個臭小子。

“小喬,你快跟乾媽回房間看看傷,順便換件衣服,你看這都溼成什麼模樣了。小繁你也回房間,你那房間擺設什麼也沒有動。小喬這三年來,每隔三天都會幫你打掃,你可要謝謝人家。”

於昭華總覺得自己兒子不開竅,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喬喬,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動心嗎?

顧簡繁至今還沉浸在,剛才她推開他的畫面中,他以為她不會再跟進來了。

沒想到,她不但跟了進來,而且還替他捱了一棍。

聽到於昭華的話以後,心中更是驚詫。

喬言意,你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喬言意被於昭華帶進她臥房的浴室中。於昭華輕聲道:“小喬,這沒別人,你把衣服脫下來,讓乾媽看看。”

“乾媽,沒事的,真的我保證,一點都不疼。”喬言意立刻搖頭,往後退了退,後背撞到牆壁的時候,秀眉還是忍不住皺了起來。

“怎麼會不疼呢?你顧爺爺的手勁,我哪裡會不知道?乾媽可是從小看你長大的,害羞什麼?”於昭華以為她是害羞不敢脫。

“好吧。”喬言意拗不過於昭華,只好將溼漉漉地上衣脫了下來,轉過身背對著後者。

喬言意白皙光滑地後背上,有一條清晰地印記,紅腫地厲害。

“你擋那個做什麼啊,小繁他怎麼說也是個男人,幾棍子下去沒事的。”於昭華心疼兒子,自然也心疼這個視如己出的乾女兒。

“一時頭腦發熱……”喬言意尷尬地轉過身,撓了撓頭。

“小喬你告訴乾媽,你是不是喜歡小繁?”於昭華拉起喬言意的手,輕聲道。

“沒有,怎麼會,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拿他當親人的。”喬言意立刻搖頭,如果真的喜歡他,三年前,就不會……

“可小繁剛走的那幾個月,你每天都來這裡等他,這三年來,每隔三天就會來幫他打掃房間,剛剛你還替他捱了一棍……”於昭華有些不甘心。

“乾媽,這世上不止愛情,還有其他感情,值得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做很多事情。”

……

顧簡繁握緊手中的藥膏,客房的門並沒有關,所以她們的談話,一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

藥膏被他捏得都是有些變形,顧簡繁只是略微又停頓了一會,便轉身離開客房的門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

腦海裡不斷地迴響著她們的對話,果然還是這樣,他又有什麼期盼的?

視線不經意落在床頭櫃上,好像是幾百張紙片,顧簡繁邁步走了過去,娟秀地字體映入眼簾,鬼使神差般地拿起幾張,翻看起來。

……

“顧簡繁,我考上帝華醫科大學了,你當初可是說我考不上的,現在是不是覺得臉很疼?”

“顧簡繁,這是你走的第……五十七天,我真的很想砸了你的房間,可是,萬一你回來找我賠錢怎麼辦?”

“告訴你個好消息,時年哥他來學校做教授了,有人罩著我了。”

“兩年半了,你再不回來,我就真的不給你打掃了,沒工資,不加薪,我要走人了。”

……

顧簡繁手指微顫,不斷地看著她寫的小紙條,有很多都被戳了窟窿,想必她當時真的很生氣吧?

每一張紙條上,都有日期,都有第幾天。

這丫頭,算得倒是很清。

如果不是剛才他聽到了她們的談話,恐怕就真的要誤會什麼了。

將紙條都收拾起來,放進床頭櫃中的抽屜中,隨手鎖上。

救喬言意的時候,傘丟在了地上。

他的身上雖然沒有她溼得那麼厲害,但也是潮溼的,十分不舒服。

只好走向浴室,將溼衣服換下來,順便洗個澡。

喬言意洗完澡後,換上於昭華拿給自己的衣服,她才猛然驚醒,那些紙條還沒有拿回來。

那是她三年來的習慣,大約心裡知道,他反正不回來,也看不見,就隨意放在那了。

那些紙條,也算是寄給他的信。

如果現在讓他看見,一定會被嘲笑。

喬言意躡手躡腳地走到顧簡繁房間外,悄悄擰開門把手,星眸朝著裡面探了探,發現他並不在,而浴室中傳來水聲。

他大概是在洗澡吧?

喬言意鬆了口氣,走到他床邊床頭櫃前,發現那些紙條竟然一張也沒有了……

應該不能是傭人丟掉的,這個房間,不允許其他人隨意進出的。

難道,被他發現?扔了?

“喬言意。”顧簡繁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她有些僵硬地轉過身,糟了,被抓包了。

“你在看什麼?”

顧簡繁身上穿著浴袍,頭髮上的水滴順著俊美地臉龐流下來,他雙臂環抱在胸前,目光淡漠地看著她。

“來看你,萬一打成重傷,沒人給你……啊……”喬言意突然被他按倒在柔軟地大床上,驚呼一聲,後背的疼痛讓她頓時皺著臉。

“現在知道疼了?”顧簡繁挨那幾棍子不會有大問題,她倒好,就那麼衝上去捱了一棍,她難道不知道,爺爺的力氣很大嗎?

她難道不知道,會很疼嗎?

“好心當成驢肝肺,算我多事,放開我。”喬言意俏臉瞬間垮了下來,她真是多此一舉,就應該讓他被多打幾下。

顧簡繁俯身看著她,深邃地鳳眸讓人看不清情緒,看的她臉頰發燙,目光有些躲閃。

他的頭越來越靠近自己,喬言意以前從不會對他的靠近,有其他的感覺。

可是現在,也不知怎麼,腦袋都是有些充血。

“停。”在他的唇要碰到自己的時候,喬言意立刻扭過頭喊了一聲。

“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喬言意。”顧簡繁捏著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著自己,看了她幾秒,“我的事情,以後不用你多事。”

“誰想管,讓開。”喬言意頓時覺得鼻子一酸,用力將他推開。

雖說他走了三年,但是她每隔三天,就會來他房間打掃衛生。

她有時候想想,如果他一輩子不回來,她是否能堅持一輩子。

喬言意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初心依舊。

那等候他的心,會不會被漫長的時光歲月,緩緩磨滅掉……

可是現在她覺得,三年白等了,真的不應該期盼他能回來。

喬言意心裡有些苦澀難過,握緊拳頭走出房間,重重地摔上門。

顧簡繁鳳眸漸漸黯淡下來,他明明可以說的委婉一點。

可不知怎麼,話一出口就說得很傷人,他只是不想讓她為了自己受傷。

目光漸漸轉向床頭櫃的抽屜,顧簡繁薄唇抿成一條線,胸口漸漸發悶,走過去用鑰匙打開,將那幾百張紙條拿出來。

她剛才應該是來找這個的,粗心大意地丫頭,就這麼扔在這,真不怕別人看見?

顧簡繁拿著那些紙條走向垃圾桶,伸出去的手突然僵硬下來,根本張不開手掌。

站在垃圾桶前站了幾分鐘後,顧簡繁緩緩垂下手臂。

罷了,他還是……做不到。

“你已經入伍多少年了,記不記得?我不管你現在走到什麼地步,也該退伍了,我和你爸爸的歲數已經奔過五了,你是想等我們老得走不動了,還要管公司嗎?”於昭華知道不能和他嗆著來,只能好言好語地勸著。

“我吃好了,出去走走。”顧簡繁高大地身軀站起,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出去。

於昭華瞬間黯然下去,她只有顧簡繁這一個兒子,顧氏財團是必須要他繼承的,可他根本不願意,她能怎麼辦?

“乾媽,我去看看。”喬言意拍了拍於昭華的手,站起身追了出去。

她現在簡直就是和事佬,如果不是看著乾媽難受,她才不想和他說話。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只是天氣依舊陰霾,因為剛下過雨,所以空氣有些潮溼,還有些陰冷地風。

喬言意只穿著一條過膝地白色短褲,還有這件紅色的短袖,當然,都是乾媽給自己的。

她本就淋過大雨,又突然從暖和的房子出來,突然接受冷風地吹襲,她只穿了這麼點,身上立刻起了雞皮疙瘩。

出來後,目光向四處掃了掃,立刻找到了顧簡繁的身影,“顧簡繁,你等等我。”

海園內十分安靜,就連風聲都能聽得極為清楚,所以顧簡繁聽著喬言意的腳步聲,都是很清晰。

可是他依舊沒有停下來的趨勢,當作沒有聽到她在喊他一般。

喬言意跑過去拉住他,他這才停住,淡淡的道:“說客?”

“乾媽他們年齡越來越大了,所以會有讓你回來的心願,這最正常不過了,你們可以試著去協商,畢竟是一家人,別鬧僵了。”喬言意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

顧簡繁沒有答話,只是撥開她的手,走向海邊,她見狀只好跟了上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停了下來,看著浪花一陣陣襲來,撲到岸上,偶爾留下幾個貝殼海螺。

本來天氣就有些冷,更別說又加上海風,喬言意覺得自己臉頰有些發疼,渾身發冷。

突然身上多了件衣服,喬言意看著自己身上黑色的西服外套,略顯詫異。

“為什麼現在才回來?”喬言意將自己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調令。”

“如果沒有調令,你還會回來嗎?”喬言意聲音有些顫音,也不知是因為空氣太冷,還是內心的波動太大。

“你希望我回來嗎?”顧簡繁將目光移到她身上,她不經意碰上他的目光時,下意識地握緊手,目光躲閃一下。

“不希望。”喬言意低哼了一聲。

看他對自己的態度,淡漠疏離的,大概,是討厭她吧?

明明以前那麼要好,怎麼會走到如今這般地步?再不復從前。

終究從相交線走到了,平行線。

“如果是紀時年走了,你會期盼他回來嗎?”顧簡繁心底浮現一絲苦澀,不過臉上倒是沒有什麼表情。

“你覺得時年哥,會一聲不響地就離開?”喬言意猛然想起三年前,她高中畢業的時候,顧簡繁與自己說的話,那是……真的嗎?

還是,只是一句,他的玩笑話?

“顧簡繁,三年前,你那句話,是當真的嗎?”喬言意下意識地抓緊衣服,不敢觸及他的目光。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顧簡繁以為她忘了呢,原來她還記著,可記著,又有什麼用?

她還是那個她。

“假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喬言意終於轉過身,輕聲道:“顧簡繁,我不是適合你的人,你這麼一個優秀的人,早晚有一天,會遇到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並且適合你的人。”

顧簡繁也不知怎麼,突然笑了一聲,也只是冷笑還是自嘲。

她自認為,她不是適合他的,甚至還祝福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那個她。

“喬言意,你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當初我不過是隨意一提的玩笑罷了,男人總會喜歡一些漂亮的,圖個新鮮罷了,你現在……在我這都已經過期了。”顧簡繁突然笑了起來,有些邪肆地捏住她的下巴,諷刺地話語讓她心微微刺痛。

“玩笑嗎?”喬言意下意識地抓緊衣角,她愧疚了三年,掛念了他三年,合著他耍她?

這個混蛋。

喬言意眼圈紅了起來,用力推開他,將身上的外套摔在他的身上,頭也不回地踩著沙灘離開。

真是太傻,太愚蠢,才會相信他的鬼話。

也是,他又怎麼會喜歡她?

他那目光,就如同看一個路人,就如同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她對他來說,和空氣沒什麼區別。

……

喬言意回到家後,匆匆忙忙和爸媽打了招呼後,告訴他們自己吃過了,便直接上樓回到房間睡覺。

連衣服都沒有換,直接躺進了被窩,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顧簡繁氣得,頭有些難受。

沒想到,這一睡,便睡到了晚上九點,準確地來說,她不是自己醒的,是被吵醒的。

喬言意揉著惺忪的眸子,疑惑地走向陽臺,將拉門推開,視線大概掃了一下後,便落在了隔壁的院子中。

是乾媽,管家,還有一些西服革履的高壯男人,在院子裡說著話,於昭華看起來滿臉不快。

“就算把整個帝都翻過來,也要將少爺給我找出來。”

顧簡繁不在家?如果他是回軍區了,那乾媽不會找不到。

喬言意駐足了一會後,便走了回去,關上拉門,他找不到了,關自己什麼事?她更沒有必要擔心,反正那個傢伙也不會買賬,還會覺得她多管閒事。

可這麼多人出去都沒有找到顧簡繁,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怎麼會呢?他那麼厲害,就算被人綁票了,也能將綁他的人給綁了。

“拋硬幣,去不去找他……”喬言意糾結了五分鐘後,從抽屜裡拿出一枚硬幣,拋向半空中,而後落在手背上,她立刻蓋上。

“如果是花,我就去找他。”屏住呼吸將手拿開,喬言意看著硬幣,忍不住嘴角抽搐,竟然是國徽。

這怎麼算?

這已經九點了,她還是去找找他吧,找他絕對是因為乾媽,不是擔心他。

喬言意躡手躡腳地下了樓梯,生怕驚動別人,去車庫走到車旁坐了進去,調轉車頭後,油門踩到底飛速行駛。

找了很多他以前經常去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他的身影。

喬言意的頭越來越難受,眼皮重得厲害,彷彿隨時都要垂下來一般。

滑開手機屏幕,看著上面的時間,已經十點半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回去,喬言意混沌地腦子中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他會不會去那了?

……

繁花似錦。

帝都的一家高級會所,許多上流人士,還有一些豪門家族的公子小姐,都喜歡來的地方。

“小姐,您好。”大廳的接待見到喬言意後,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

“麻煩幫我查一下,有沒有一個叫作顧簡繁的人,今天來過?是否還在?”喬言意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抱歉,我們不能私自透露客戶的信息。”接待歉然搖頭,能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如果不小心得罪了,會有不小的麻煩。

“我再問一遍。”喬言意從褲袋裡拿出一張金卡,拍在了吧檯上。

接待眸中浮現出震驚,那是繁花似錦的頂級vip會員卡,帝都根本沒有幾張。

“好的,小姐請稍等。”

……

喬言意果然沒有猜錯,顧簡繁真的來了這裡,並且沒有走,按照接待告訴自己的房間號,她步伐有些急促的走了過去。

倒了門外後,她連門都沒有敲,便推門而入。

諾大的房間中,男男女女全部停下動作,目光詫異地看向她。

顧簡繁靠在中間的沙發上,手中搖晃著高腳杯,狹長地鳳眸垂著,看著那晃動的紅酒有些出神。

他身旁有個衣著火辣,濃妝豔抹地女人,身子像是沒有骨頭一般,靠在顧簡繁的旁邊,而他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喬言意的怒火蹭蹭蹭立刻上來,走過去將那女人拽了起來,推到一旁,“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碰他?”

在她心裡,顧簡繁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怎麼能讓這種女人靠近?簡直就是玷汙。

“顧少,您看,這女人好不講道理。”那女人抽泣道,她雖然憤怒,但她也懂得有的時候,裝柔弱,更能博得男人的同情心。

“聞驍,把她,趕出去。”顧簡繁終於抬起了頭,漠然道。

聞驍坐在角落裡,已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怎麼還是被老大指使做苦力?

“喬小姐,請吧。”聞驍走了過來,無奈道。

喬言意聞言絲毫不動,那雙漆黑的星眸似乎在積蓄著怒火。

“把她拖出去。”顧簡繁又再度發話。

聞驍嘴角微抽,老大還真不知道憐香惜玉,這麼漂亮的一個小美人,您就讓我拖出去?

見喬言意依舊沒有動作,聞驍只好抓住她的手臂,想將她帶出去。

可沒想到,猝不及防之下,聞驍竟然被他過肩摔,重重地給摔在地上。

聞驍悶哼一聲,他真沒想到,看起來像個柔弱的美人,可竟然是個練家子。

“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好喝?”喬言意奪過顧簡繁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那高腳杯竟然應聲而裂,紅酒流淌出來。

周圍人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竟然敢搶顧簡繁的東西,這母老虎是何方神聖啊?

何人不知道,這顧少爺,脾氣特別難伺候。

“出去。”顧簡繁對上她那雙黑亮的星眸,冷聲道。

“好啊,你不是喜歡喝嗎?我陪你喝!”喬言意叫來服務員,拿來一百杯酒,放在顧簡繁面前地桌子上。

喬言意從來不喝酒,她幾乎就是那種,一杯醉的酒量。

不過如今,沒有絲毫猶豫地飲盡一杯,喬言意本來就難受的頭,更加難受了,胃裡火辣辣地難受,“跟我回去。”

顧簡繁沒有回話,而面前的人又喝下了一杯,因為喝的急,身形都沒有穩住,跪坐在地上,喬言意努力地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跟我回去。”

顧簡繁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的模樣,心裡有些發悶。

“好,你不走,我繼續喝。”喬言意又飲下了一杯,重複‘跟我回家’那四個字,顧簡繁還是沒有點頭。

她就反反覆覆如此,喝到第五杯的時候,剛喝下半杯,就難受地咳嗽了起來,沒有絲毫力氣地靠著桌子。

“夠了。”顧簡繁奪過她的杯子,朝著門上摔了過去。

“顧簡繁,跟我回家,回家好不好……簡繁……”喬言意的聲音軟綿無力,漸漸弱了下去。

顧簡繁立刻站起身,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走向房門,那會被喬言意推開的女人追了上去,“顧少,咱們……”

“滾。”顧簡繁厭煩地冷喝道。

……

出了繁花似錦後,喬言意被外面的冷風吹襲,迷迷糊糊地醒轉過來,嘟囔著,“放我下來。”

“下去做什麼?”顧簡繁不耐煩地皺眉。

“開車啊,我可是車神……”喬言意掙扎著跳下來,跌跌撞撞地朝著自己跑車走去。

“你給我回來,喝成這樣,想酒駕去死嗎?”顧簡繁走上前拉住她,怒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學車嗎?”喬言意踮著腳,衝著他傻笑兩聲,“因為那個混蛋走了,他走了。”

喬言意拽著他的雙臂,慢慢滑落跪了下去,“他回來了,可是又好像沒回來,回來的不是以前的顧簡繁,不是他……”

顧簡繁胸口有些悶悶地,“喬言意,起來吧。”

“我難受……”

“別鬧了。”顧簡繁以為她是傷心。

喬言意胃疼的厲害,頭也漲地慌,漸漸沒了意識,倒在了顧簡繁的腳旁。

顧簡繁頓時慌了,蹲下身搖晃著她的身體,這才發現她身子特別滾燙,“喬言意,言意,言意,你醒醒。”

可地上的女孩,沒有給他任何回應,顧簡繁將她放上車子,在她口袋中拿出鑰匙,發動著車子將油門踩到底。

行駛沒有五分鐘,車子就沒油了,顧簡繁氣極地拍了一下方向盤,旋即直接下車背起喬言意。

“喬言意,你給老子挺住,不然我宰了你。”顧簡繁揹著她在人行道上奔跑著,而背後的人沒有給他一點回應。

不過好在醫院離得不是太遠,顧簡繁帶著她跑了五六分鐘,終於到了急診,看著她進了急救室,他才放下心。

顧簡繁有些懊惱的坐在椅子上,他為什麼不制止她喝酒?明知道她酒量差到了極點,平時根本滴酒不沾的。

他到底在賭什麼氣?拿她身體開玩笑嗎?如果她真出了什麼事,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會饒了自己。

顧簡繁也記不清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打開,醫生走了出來摘掉口罩,語氣有些不善,“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挑戰極限嗎?明明酒量差,還要喝,而且她還在發高燒,真是不要命了。”

顧簡繁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他是知道她酒量差,可卻並不知道,她竟然發高燒了。

“你們小情侶吵架,想要借酒澆愁,也看看自己的體質行不行?”醫生有些生氣的瞪了顧簡繁一眼。

……

vip病房。

顧簡繁坐在喬言意的床邊,看著這張他三年來,日思夜想地容顏,想到深入骨髓的小姑娘。

三年前,他決定將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袒露給她看,可……

她不喜歡自己,從來都沒有過。

他守護了十餘年的人,終於長大了,他守護了十餘年的人,沒有喜歡他。

顧簡繁抓住她沒有打點滴的另一隻手,有些壓抑地聲音響起,“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消磨,而你又不在我的視線裡,我應該不會再喜歡你了,可是……”

你給我下了天底下最厲害的毒藥,害他不淺。

他中毒已深,唯她能解。只是,她永遠給不了他解藥……

“顧簡繁,跟我回家……”喬言意那張乾燥的唇輕啟,夢囈出聲。

“我跟你回家,乖。”顧簡繁站起身,俯頭在她額頭上蜻蜓點水落下一吻。

這是第一次,吻她吧。

他意外聽見帝華醫科大學在找教官,才親自去了一趟,目的還是想看看他心裡的那個人。

喬言意,我說謊了。

回來不是調遣命令,不是意外,是我想見你。

那句話,那四個字,不是玩笑,是我真的喜歡你,喜歡你……

可是我沒有勇氣再說出來了,因為得到的答案,與三年前一般無二。

……

喬言意深夜裡不斷地反反覆覆發燒,顧簡繁整顆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寸步不離地照顧她,不敢離開一步。

護士來換藥的時候,忍不住勸道:“先生,您休息會吧,我幫這位小姐看著藥。”

“不用了,謝謝。”顧簡繁不是不放心護士,只是,只有他親眼看著才安心。

“您對你女朋友真好。”小護士對於他們的感情很是羨慕。

顧簡繁想開口解釋什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那我先出去了,先生有事的話,按呼叫鈴就好。對了,您女朋友發高燒,喂她一些熱水比較好。”小護士溫和一笑,躡手躡腳地拿著藥瓶走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女朋友?這輩子,有可能嗎?”顧簡繁突然自嘲一笑,目光復雜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

手伸向桌子那裡,將晾好的熱水拿過來,輕輕托起喬言意的脖頸,將紙杯捏了捏,撥開她的嘴唇,小心翼翼將水倒進她的嘴裡,極為認真,生怕她嗆到。

喝的差不多後,顧簡繁將紙杯隨手放在桌子上,輕輕將喬言意嘴邊的水漬擦乾淨。

顧簡繁將手放在喬言意的額頭上探了探,後者的額頭不像前面那麼滾燙了。

可他依舊沒有放心,這樣反反覆覆的降溫升溫,晚上不知道多少次了。

喬言意,你的脾氣怎麼還是那麼倔,我該拿你怎麼辦?

翌日,清晨。

喬言意睜開眼睛後,被刺目的陽光刺痛了眼,下意識的偏過頭,她記得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後還動手打人了。

誰送她來的?是顧簡繁嗎?

“小姐,這是一位先生留下來的袋子,讓我轉交給你。”一名小護士敲了敲門,隨即走了進來將紙袋子遞給喬言意。

“麻煩問一下,是誰送我來醫院的?”喬言意打開袋子看了看,是一身白紅相間的運動服,連吊牌都沒有扯斷。

“是一位先生,他守了您一夜,都沒有閤眼。”小護士溫聲道。

“這樣啊,謝謝,那留下衣服的那位先生呢?”喬言意握緊袋子,真的是他嗎?

“那位先生離開了。”小護士回答道,見喬言意沒什麼事,她便走了出去。

喬言意看了看現在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她記得軍訓是從九點開始。

也不想再停留在醫院,便提著袋子進了洗手間,將衣服換好,扯下吊牌時,她看了一眼標價。

“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嘴角忍不住抽搐起來,到底是誰出手這麼大方?

……

不太喜歡醫院的藥水味,喬言意簡單的洗漱後,便去辦了出院手續,醫藥費竟然被人付過了。

既然有人付了,她又找不到那人還錢,沒辦法便走出了醫院。

深吸一口新鮮空氣,便叫了出租車離開了。

停在醫院不遠處的一輛銀白色的車上,顧簡繁目送著她所乘坐的出租車離開,下意識的抓緊方向盤。

實在不知道,她醒來之後,自己應該與她說些什麼?

對不起嗎?

她不需要的……

既然見面不知道說什麼,那就先不要見了。

昨晚喬言意高燒的反反覆覆,顧簡繁守了她一夜,一夜未睡,狹長的鳳眸下有著淡淡的青痕。

發動車子,顧簡繁調轉車頭離開,他需要回去換身衣服。

今天可是軍訓的第一天。

……

喬言意從校門口下車後,直奔學校的餐廳,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嚕嚕叫了。

她本來想給顧簡繁發信息,可是拿出手機才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他的任何聯繫方式。

就像個陌生人一樣,他就算再一次的消失,她也會像這三年一樣,沒有絲毫聯繫他的辦法。

要她去找他開口要手機號碼嗎?如果是三年前,她肯定會去。

可是現在,兩人如同陌路一般,她如何開口?

想到這裡,喬言意也沒什麼胃口了,進了餐廳後,買了一杯白摩卡和三明治,便挑了靠窗的地方坐了下來。

攪動著咖啡,想起昨天與他的見面,就覺得胸口發悶。

“言意?”身著白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俊美的臉龐溫潤如玉,說話的聲音都是極為溫和,讓人聽著如沐春風。

“時年哥。”喬言意看著坐在面前的人,興致缺缺的頷首。

“怎麼了?”紀時年見她臉色不太好,有些擔憂的問道。

“顧簡繁回來了……”

聽到喬言意的話,紀時年那雙溫潤的眸子,微不可見地閃過一絲波動,“這是好事。”

“他還不如不回來,和沒回來一樣……”

“說實話,這三年來,我很期盼他回來。可是三年後的相見,和我想象的相差太多,我總算體會到物是人已非了。”喬言意看著杯子中的咖啡,因為被她攪著,轉動遲遲沒有停下來。

“言意,沒有人會一直停留在原地,你也不要想太多了。總歸他不是回來了嗎?或許需要個適應時間,畢竟,三年了。”紀時年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她的臉色不算太好,是因為顧簡繁嗎?

她這三年雖然沒有提過顧簡繁,但他知道,她是一直在等著那個人回來。

“就算不似從前又怎樣?他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我又何必將他放在心上。”喬言意三下五除二的,就將面前的三明治吃進嘴裡,噎的嘴裡十分難受。

紀時年將咖啡端起來遞給她,口是心非的丫頭,明明很在意,可還裝作討厭他,無所謂的模樣。

她真的不喜歡顧簡繁嗎?

“舒服多了,時年哥,我真的沒事,這世上沒了誰都一樣,我不在乎的。”喬言意將咖啡一飲而盡,絕美地俏臉上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

“言意,二十分鐘後,你有課。”紀時年無奈一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

“對啊,我先走了,那節課可是副校長的,不提前十分鐘坐好,她會發狂。”喬言意站起身還扮了個鬼臉,便將手插在口袋中離開。

紀時年目送她離開後,隨即看向窗外,目光深邃不見底,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情緒。

顧簡繁,你終於回來了啊?

她等了你三年,我守了她三年。

儘管,她這三年的時光中,沒有你;可是,這三年她的回憶中,有你。

也許你自己都不清楚,你在她心裡有多重要,儘管不是愛情,但也是生命中無法替代的人之一。

不管她嘴上說的再怎麼不在乎。可是,她心裡,很失望,很難過。

“紀總,這些文件需要您簽字。”穿著職業裝的女人抱著文件走了過來,面容僵硬沒有絲毫表情。

“嗯……”紀時年淡淡應了一聲,拿起文件翻閱起來。

“紀總,老爺說,您在帝華醫科大學,已經做了三年的教授,雖說您沒有耽誤集團的事情,但在這裡對您沒有任何好處,請您儘快離開這裡辭職。”

“封娜,你是誰的助理,知道嗎?”紀時年依舊看著文件,聲音溫和。

“您的。”封娜立刻回答道。

“所以,像這種話,就不要轉述給我聽了。如果再讓我聽到,你就去做他的助理。”紀時年拿著筆在文件上簽字,雖說他眉目溫和,但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是。”封娜面無表情的應道,她做紀時年的助理已經幾年了,自然懂得他是什麼脾氣。他決定的事情,並不喜歡其他人插嘴。

若不是紀總的父親發話,她也不會來說。但這種話,她如果再有一次與他說,那就真的會被開除。

“顧氏財團那位繼承人,查查他這三年的事情。”雖然言意不喜歡他,但顧簡繁也是個勁敵,多知道一些,總沒有錯。

“是,紀總。”

喬言意出了餐廳後,便走向教學樓,路過花壇的時候,駐足停了下來,星眸移向幾步之遙地桃花樹。

這是學校中,唯一的桃花樹,開的異常漂亮,偶爾微風吹襲過來,有幾片花瓣會落在泥土中。

兩年前,植樹節的時候,她種在這裡的。

每次路過都會來看看,畢竟是自己種的,看著長這麼大了,總歸有一些成就感。

“簡繁哥哥,你看,這桃花樹真美。”不遠處身穿粉色中長裙地柔美女孩,指著喬言意旁邊的桃花樹,臉上揚起明媚地笑意。

“你喜歡的話,回去讓聞驍種在你樓下。”

熟悉地聲音鑽入耳中,喬言意的頭有些僵硬地扭過去。果然是顧簡繁,他穿著軍裝,整個人顯得極為冷峻,那俊美如妖地臉龐,依舊像一塊萬年不化地寒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老大,怎麼我又是苦力?溫然妹妹,你評評理。”聞驍也穿著軍裝,跟在他們身後看著手機,聽見顧簡繁的聲音,忍不住嘴角抽搐。

“簡繁哥哥不能總是欺負聞驍哥,這種事情,我自己動手就好了。”溫然溫柔地輕笑,聲音很軟很輕,讓人聽著很舒服。

“老大,那不是喬小姐嗎?”聞驍不經意發現了喬言意,他現在可是做鬼都無法忘記她。他堂堂一個部隊出身的軍人,竟然被一個小丫頭,撂倒了。

“好漂亮的女孩。”溫然順著聞驍的視線看過去,輕聲驚呼。

喬言意平時不化妝,每天素面朝天,但她的底子極好。星眸璀璨地如同黑夜中,最亮的星星,而且純淨到沒有絲毫雜質,精緻的五官巧奪天工,只是巴掌大地瓜子臉有些蒼白。

“簡繁哥哥,她貌似在看你。”溫然小退一步,發現那女孩的視線,真的是顧簡繁。

蒼白的俏臉撞入顧簡繁的視線中,她的唇瓣有些乾裂,忘記讓護士告訴她,讓她多喝熱水了。

“我爸說我們不能太親密”“你同意他說的?”“我們可以偷偷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她看他的目光,有些黯然。

“簡繁哥哥,你們認識嗎?”溫然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大概吧,記不清了,咱們走吧。”顧簡繁像是在看一個路人一般,淡淡地收回目光。

喬言意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真想拿根棍子,敲死他算了。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不過胃疼的厲害,不想和他吵。

溫然見顧簡繁離開了,轉頭向喬言意微笑著頷了頷首,便小步追了上去。

他身旁的這個女孩,很漂亮,性格看起來也不錯,很溫柔地模樣,想必他很喜歡吧,肯定不會與他爭吵。

比和自己,強多了。

喬言意心裡突然浮現淡淡地失落,如果不是他喜歡的女孩,又怎麼會將她帶在身旁,自己還真的在他的世界中,過期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眼底冒起一層水霧,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可有可無的路人?

喬言意艱難地向前走了兩步,有些無力地坐在花壇上垂下頭,一滴熱淚砸在膝蓋上。

她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他的冷漠對待。

可原來……真的不行啊。

“老大,喬小姐她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哪裡難受?”聞驍不經意地回頭,看見喬言意失落地垂著頭。

他也不太確定,她是心情不好,還是身體不舒服。

顧簡繁聽後,頓時停了下來,眉頭緊皺,他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她怎麼會難受?是胃痛嗎?

溫然安靜地站在一旁,疑惑地蹙起秀眉,本以為剛才那個女孩,只是與簡繁哥哥有過一面之緣的路人。

可現在看來,她對簡繁哥哥來說,彷彿不太一樣啊。

“顧簡繁,好久不見。”紀時年迎面走了過來,停在他幾步之遙的地方,溫潤的眸子中滿是和善地笑意。

“聞驍,你回去看看。溫然,你自己去找教室。”顧簡繁望向紀時年,鳳眸中閃過一絲厲光,淡淡地道。

“好。”溫然與聞驍同時點頭,顯然顧簡繁並不希望,其他人聽見他們的談話。

顧簡繁看著這個眉目溫和的人,他還是與三年前沒什麼區別。

不過也難怪喬言意,親近他與他交好。紀時年從來都是溫溫和和地,沒有任何脾氣。

哪裡會像他,動不動就與她吵架,想必她也煩透了吧?

“不管你回來的目的如何,言意我是不會放手的。”紀時年對於他的默不作聲,倒也不惱。

“紀時年,那你要抓緊她,我離開的這三年中,你們好像,沒有任何進展吧?”顧簡繁只是嗤笑一聲,邁步準備離開。

“她這三年的記憶裡沒有你的身影,有我。”紀時年淡淡一笑,旋即朝著與他相反的方向離開。

顧簡繁手掌漸漸握緊,他到底錯過了多少?

“與其擔心我與她有無進展,還不如擔心一下。你和言意的關係,就真的要一直裝作陌路嗎?”紀時年的聲音再度傳入顧簡繁的耳中,讓後者的心不由得一沉。

一想起剛才喬言意那蒼白地俏臉,心裡莫名一痛。

他如今在她的心裡,到底是什麼地位?

那三年的等候究竟是習慣,還是他是她心裡的執著?

到底自己回來是對是錯?若是再離開三年嗎?她應該不會等自己了吧。

……

“礙眼,走開。”喬言意抬起頭,那雙眸猩紅,看著眼前的聞驍。她還記得,就是他昨晚想拉自己出去。

聞驍終於知道,為何老大不自己過來了,這姑娘脾氣貌似有些不太好啊,他這是被趕過來找罵的?

“昨晚的事情,對不起。”聞驍總要找個他過來的合理理由,依照老大的性格,他不會希望讓喬言意知道,是他讓自己過來的。

“摔了你,扯平了。”喬言意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況且昨晚是顧簡繁指使的他,並不是他的錯。

“我一個部隊出身的,被你一個小丫頭摔在了地上,臉都丟盡了。”聞驍蹲下身,與她平視,苦笑兩聲。

“有什麼,以前顧簡繁,我也能將他按在地上。”喬言意嘴角突然揚起。

躲在不遠樹後的顧簡繁,見她笑了,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這丫頭,還真將能把一個男人撂在地上,引以為豪啊。

“真的?你不會在開玩笑吧?老大的身手在軍區可是出了名的,幾乎挑戰他的,都要臉上掛彩。”聞驍頓時眼前一亮,猛然來了興趣,畢竟他以前可沒少被老大虐啊。

“我騙你做什麼?而且,我們也算……師承同門吧。”喬言意星眸中滿是笑意,輕笑道。

“真的?要不然咱們也切磋一下?輸了我可以……”聞驍那張臉突然靠近喬言意,調笑道:“以身相許喔。”

砰。

突然一塊石子從遠處飛了過來,不偏不倚地砸在聞驍的頭上,他頓時站了起來,怒吼:“哪個混蛋?!”

這時,聞驍的手機也響了一下,他揉著吃痛地頭從褲袋中拿出手機,映入眼簾的便是那條剛進來的信息:

再敢調戲她,我讓你這輩子都做不了男人。

聞驍嘴角微抽,視線向四周飄去,落在一棵樹那裡,某人露出威脅地目光,他僵硬地轉過頭。

老大竟然在不遠處偷聽,既然放心不下,您自己過來看看啊。

“等我傷好的,不過輸了也不用你以身相許,我的備胎都能排到南天門,怎麼會弔在你這棵樹上。”喬言意倒也沒有在意他的話,有個小子幾乎每次看見自己,都要說什麼以身相許,她已經對這話習以為常了。

顧簡繁將手裡的樹枝折斷,鳳眸凌厲地幾乎駭人,她竟然有那麼多追求者?

聞驍乾笑兩聲,我的大小姐,你少說兩句吧,我怕老大被你刺激到,會有心臟病。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我還有課,先走了。”喬言意心中沒有那麼難受了,可是她到現在才想起來,副校長的課她要……遲到了。

“再見。”聞驍面含微笑地目送喬言意離開。

顧簡繁也從樹後走了出來,一臉陰沉地走過來,一腳踹在聞驍的腿上,“以身相許?”

“老大,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聞驍連忙賠笑,對待老大,只能慫,不然吃苦的還是自己。

“隨便說說?不隨便你還想做什麼?”顧簡繁的拳頭捏著咯吱咯吱響,他的怒氣不單單是因為聞驍,還有剛才喬言意那一句,備胎都能排到南天門?

很好啊。

“老大,我什麼都沒想做,您還不瞭解我嗎?”聞驍只是隨便開個玩笑,這個小心眼的人,怎麼就抓著不放呢?

“不過老大,你擔心她,為什麼不自己過來?”

“我會和她……吵架的。”

……

喬言意遲到了五分鐘左右,結果到了教室後,就被副校長趕了出去,靠在牆壁上罰站。

這還是她上大學以來第一次被罰站呢,果然顧簡繁就是自己命中的剋星,遇見他沒什麼好事。

不過,到現在胃還是很難受,早知道就喝些熱粥就好了,喬言意更不敢靠在牆壁上,後面的傷還沒有好。

還真是內傷加外傷啊。

垂著頭看著腳尖,胃疼的臉色煞白,喬言意的體力比常人要強太多,可今天十分不舒服,站了沒十五分鐘後,就有些累了。

“言意。”

喬言意微微仰起頭,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紀教授,早啊。”

“你等等。”紀時年看見她這模樣,不緊蹙眉,這丫頭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紀時年過去輕輕敲了敲教室的門,溫潤的眸子看向正在講課的副校長,輕聲道:“打擾一下,副校長,您門口這位學生我帶走一下,有些事情要她幫忙,可以嗎?”

副校長雖然被人打擾了授課,有些不爽,但看到來人後,還是微微頷首。

紀時年不僅是醫學界的神話,更是有著深厚地背景。

不過讓眾人所不解地便是,紀氏集團的繼承人,為什麼會去學醫?而且並且在三年前,來到帝華醫科大學,做一個教授?

許多媒體也有采訪過他,可他的回答,只有一句話:

我只是想,和她離得近一些。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