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很多年後,我依然能記得那個明媚的下午……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10.

那一天,我獨自站在球場中央,周圍有陽光的味道和微微的塵土香。我閉上眼睛,四周掌聲響起燈光閃爍,千萬人呼喊著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睛,眸子裡透出目空一切的不可一世,這是我理應享受的榮光。

我輕舒腿腳,撥動皮球,帶球如亨利,加速像歐文,大羅式鐘擺過人,挑球博格坎普,小禁區凌空射門彷彿英扎吉附體,球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一次函數圖形之後應聲入網。哼哼,面前所有敵人都是可笑的塵埃。

我抱起皮球歡呼著跑向中圈,然後撞上了一個人高馬大的對手。雖然他從身材到長相都像極了野豬戴維斯,但一副眼鏡已經出賣了他青光眼的弱點,於是我毫無畏懼的向他吼道:

“同學,這場子我已經佔了!”

那一年,我12歲。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9.

佔場子是一門藝術,速度、力量、把握機會能力缺一不可。

週中的比賽,講究犧牲午飯提前站在場地中央;週末的比賽,講究黎明出門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如果有對手同時進場就到了比拼個人能力的時候,你必須強行點亮“叉腰”、“不慫”、“對吼”、“上手”等各項技能,常用戰術主要包括“我先來的!”“你進場的時候我都站在中間了!”“雖然你先站在中間但其實我早就來了剛把書包放球門邊!”當然,最終的比賽結果主要取決於三點。

A.嗓門大小和肌肉力量。

B.對手是比你大三個月還是大三歲。

C.隊友的支援速度。

13歲那年,我記憶中最熱血的畫面只有一個:當我即將含淚交出自己鎮守的渣土地時,看見那幫終於吃完飯的傻逼向我飛奔而來……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8.

湊齊陣容踢個球,其實並不容易。

沒有手錶,意味著我們必須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就出門,因為晚到的可能就只能當門將。

沒有手機,意味著我們絕對不能失約,因為那個年代除了找人捎話“內德他來不了了,他媽讓他在家寫作業”之外,沒有任何其他手段能向隊友傳遞放鴿子的信號。

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我這輩子誠信指數的巔峰。

先到了沒關係,自己拿球顛起來,湊齊兩個人就可以練1對1,人到了五六個就可以開踢,我們就這樣在和爸媽的不斷周旋中努力的站上球場。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7.

草臺班子剛剛搭建的時候,前鋒永遠是最搶手的位置,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同時擁有羅納爾多的速度、羅馬里奧的意識、貝貝託的腳法,於是大家的首發位置多半要靠石頭剪子布決定。後來團隊逐漸成型,大家的最佳陣容也逐漸約定俗成。

——速度快的打前鋒,技術好的踢中場,身體壯的中後衛,胖子萬年守門員。

當權力蛋糕的分配達到納什均衡時,局面就會逐漸趨向穩定。

這條經濟學原理,我14歲的時候就已經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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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二黃是前鋒,作為我們中間最早學會後腳跟挑球過人的隊友,他被公認為球隊的技術巔峰。只可惜,他的這一招一到門前就會緊張的用不出來,所以只能在每次開球的時候搶先秀一次。如今每次踢FIFA遇到喜歡在中圈做馬賽迴旋的傢伙,我都會想起二黃那些在方圓五米沒人時磕出的後腳跟。

明哥是中場核心,他混上這個位置靠的是如宇宙般深邃的腦洞。他的傳球,一半能夠騙過對手,一半能夠騙過隊友,這在xjbt戰術的指引下經常能夠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明哥是唯一一個不會去搶前鋒位置的人,因為他覺得自己天生具有大將風度和擔當精神。其實,我們非常認可這一點,因為他在場上最常說的話是:“臥槽!我的,我的!”

大偉是邊後衛,有無限的體力槽和隨時迸發的荷爾蒙。他最大的問題是思維總是呈直線型,一拿球就會從本方底線一路帶到對方底線,每場的跑動距離=拿球次數×球場長度。他說自己在享受風中衝刺的感覺,只是他不知道,他在每次衝刺時風都會把他的三七開劉海撩得只剩一個大腦門。

超超是門將,他是我至今見過的最靈活的胖子,超大的身軀擴大了他的防守面積,柔軟的肚皮緩衝了皮球的速度,而且他還有吸皮球體質,對方前鋒起腳就愛往他身上踢。踢大場時,他守門主要依靠渾身的運氣游龍驚鳳;踢小場時,小球門前站個0.1噸,簡直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5.

至於我?

當然是在教練席上運籌帷幄指點江山,保衛全體隊友的書包、棉衣、秋褲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只有當場上隊員不爭氣的時候我才會親自披掛上場並且大多數時候並不能扭轉戰局……

不然呢?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被派去佔場子?

不過,無論我如何踢得如何,我還是和大家穿上了同樣的隊服。主場皇馬,客場佛羅倫薩,每套40塊錢,團購可以免費印號。統一了服裝之後大家立刻感覺自己的戰鬥力暴漲了無數個百分點,身披7號的二黃覺得自己距離勞爾又進了一步,為了儘可能的多做幾次親吻戒指的慶祝動作,他踢得更加浪跡天涯。

所以,我這個教練當的一直很艱難。我一次又一次利用課間時間在作業本上畫出我們隊的最佳陣容,但無論在場下給他們講的多麼清晰明瞭,一上場他們就全忘了。戰術變成薛定諤的,每個人的位置變化如雲了無痕,尤其是球場邊上站著女生的時候,說好的三角進攻分分鐘就會變成全攻全守。

16歲的年紀,你我都懂。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4.

有個問題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們班女生都喜歡去籃球場圍觀。直到我們班有一校草級籃球隊員到足球隊臨時救場,足球場外才第一次有了強大的後援團。我恍然大明白:在女生眼裡,球技永遠和顏值成正比。

在那場比賽中,我聽到了如下對話:

女生甲:幾比幾了?

女生乙:4比0,咱班領先。

內德:那啥,咱班2比0,足球進一個球只能算一分……

氣氛頓時變得無比尷尬,為了緩解尷尬,身邊的女同學問了我一個驚世駭俗的問題:

“這個賽季,中國的NBA踢完了沒有?”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3.

比賽之中的磕磕碰碰,沒有一頓拉麵解決不了的問題。如果解決不了,就加瓶一元裝的可樂再多放兩勺辣椒。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斤斤計較,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讓球隊像降級的利茲聯一樣分崩離析。我們轉會的那個夏窗,一起喝了酒一起吃了飯一起踢了告別賽,然後插上蒙灰的紅白機重溫了一遍熱血足球。最後實在沒得玩了,二黃提議再看一次《足球小將》。只可惜,大空翼已經不是兒時的模樣,他在世青賽之後長出了比例嚴重失調的大長腿,讓人無法直視。

是到了說再見的時候,我們揮手轉身依依惜別……足球對我們來說,只剩下南柯一夢,或是南葛一夢。

二黃去了美利堅,用後腳跟技術給老美技術扶貧;大偉向南超超向北明哥留守老家,我去了泉城濟南,然後驚奇的發現:山師東路是個金礦,diadora的全套裝備只賣兩百塊,球鞋買一送一,顏色還涵蓋了赤橙黃綠青藍紫。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2.

到了大學之後,發現一個真理。

一身騷裝備一般都是花瓶,敢穿中國隊隊服的一般都是掃地神僧,洪樓旁邊住著個趿拉著回力鞋的大爺,雖然不會踩單車、甩牛尾、油炸丸子,但是一個假動作就能晃到所有的擼尼、咔咔和埃拖奧。

象牙塔空虛而美麗,我們踢球的時間成倍增加。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再也沒能找到兒時的最佳陣容。

大偉肥了,體力已經無法支撐他在兩個地線之間來回往返;超超瘦了,130斤的標準身材讓他失去了對球門的震撼統治力;明哥說自己的傳球太像伊涅斯塔,所以全學院都沒有人能理解得了;二黃因為半月板受損遺憾退出了足壇,他的傷病名稱也成為了我們這幫人和足球巨星唯一的相似點。

除此之外,我們和伊涅斯塔的最短距離,只剩下我們都曾經深愛著大空翼。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1.

畢業那年,夏蓮蓬,秋木槿,風吹動搖曳的花影,我們用一張尚顯幼稚的臉配上了西裝皮鞋,走入了一個為生存打拼的世界。

日漸發福的身材讓我們遠離賽場,繁忙的工作讓我們無從相聚,唯一能相會的地點只有實況足球。在那裡,經營球隊招募球星排兵佈陣指點江山。更重要的是,好友列表裡的克里斯蒂亞諾-二黃、安德雷斯-明哥、大偉-貝克漢姆和卡西利亞超,彷彿帶我回到了那個白衣飄飄的年代,想起了那些年一起並肩作戰的歲月和共同擼過的串。

《甲方乙方》中有一句話:“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它。”

而我想說:1997年過去了,我很感謝它。

多年之後,還記得曾經和你一起踢過球的兄弟嗎?

謹以此文獻給那些年一起踢球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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