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小組裡的將軍們

党小组里的将军们

作者文師表簡介:1949年9月入伍。先後在46軍新華支社、衡陽軍管會、軍通信營、工兵營、司令部及軍教導隊任職。1983年轉業,先後在長沙商業學校、市委組織部、湖南省地方誌工作。離休後,參加《愛晚情音》編輯部,主編《紅日照三湘》、《春雨潤金蘭》,參與主編《我們作證》、《八秩春暉寸草心》等書。

黨小組裡的將軍們

20世紀五、六十年代,我們46軍駐防吉林、延邊地區,擔負著戰備、施工、訓練、營建、生產等多項任務,同時進行政治教育,文化學習,全面提高部隊素質。我是1958年10月起調軍部工作的,先在政治部直工處,後在司令部工兵處。當時軍部黨組織是軍直屬黨委領導下的總支部,司、政、後各設一個黨支部。各處室根據黨員人數或單獨、或聯合建立黨小組。軍的領導同志除定期開黨委常委會研究工作、交談思想外,還分別參加軍部黨小組,以普通黨員的身份過組織生活。他們參加到黨小組是每年輪換一次。編入到我們黨小組的先後有徐其海、肖全夫、謝正榮、程登志四位將軍。他們都是經過二萬五千里長徵的老紅軍,時任軍長或副軍長職務。當時我是一名剛到機關工作的年輕參謀,對有機會和這些革命老前輩在一起過黨的組織生活,感到很榮幸,也從他們的言傳身教中,學到了許多寶貴的東西,學會了怎樣作一個真正的共產黨員。

頭一次在有軍首長參加的黨小組會上,我們都有些不自然、不放鬆,明知道黨內開會不要稱呼行政職務,可一開口還是稱"軍長”、"一號首長"。肖全夫同志耐心給我們講毛主席、周總理參加黨小組會的故事。他說:“我們這些人平時聽人喊首長慣了,在黨的會議上聽你們一喊名字,稱一聲同志,也可以使我們牢記自己仍是一名普通黨員。你們可不要小看了黨內稱呼的意義。”有一次黨小組會上,我說請肖全夫同志作指示,他立即糾正說:“不是什麼指示,是發言,在黨的會議上,我是以一個普通黨員的身份談自己的看法,千萬不要看成是領導的結論。黨小組長可以指定某一個黨員發言,以表明他對某一重大問題的態度。在黨內,每一個黨員對於重大的原則問題,都要公開表明自己的立場觀點,不允許隱瞞。當然,你一時還拿不定主意,也可聲明ー下。”

當時每週六的下午是黨團活動時間,但在軍機關,常常難以放下工作開小組會。我們便儘可能找一個大家都能到會的時間開,多數是在週六早上或星期日。即使如此,也常常因黨員外出、開會、下部隊而長期湊不齊。但一個月或兩個月一次黨小組生活會還是基本上堅持下來了,這與將軍們的黨的觀念強,自覺參加組織生活有很大的關係。他們總是囑咐我們,開黨的小組生活會,務必要通知到每個黨員。他們因故不能參加,也事先請假,而且約好會後要聽聽小組會大家對他有什麼意見。有時候他們因事要遲到或要提前退場,也總是先打招呼。一般情況下,他們總是準時到會的。

在黨小組生活會上,每個黨員都要談自己的思想、生活情況,叫做交心。然後談對黨的工作和對其他黨員的意見。有一次大家對肖全夫同志提了許多優點,就是沒有一條批評意見。他說:同志們鼓勵我做得更好一些,我是理解的,但要多幫我找缺點,這才是真正的關心呀!我想了想,就說:我們知道你近來工作忙,可已經有兩個月沒向小組彙報了,黨費也沒及時交(那時要求每月發工資前幾天交黨費)。他誠懇接受批評。從那以後,他每個月都向小組彙報,有時在外地開會,還沒忘了打個長途電話,問問黨小組的情況,談自己的思想。自己沒時間交黨費,就叫警衛員送來。

在黨小組會上,大家都能坦誠相見。有一次謝正榮同志說到自己的婚姻變故,很痛心地說:她從一個童養媳,被我們解救出來,到部隊受鍛鍊,跟我結婚後,生兒育女,吃過不少苦,在戰火中熬過來了。現在生活好了,思想卻變了。我沒有及時察覺她的思想變化,沒有幫她過好生活關。”有一位黨員同志談到自己從一個營長調到機關來當參謀,覺得參謀幹事是機關戰士,事事都要自己動手,很不習慣,不大安心工作。程登志同志說:我們每個黨員工作上要服從黨的需要,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就要求把黨的利益放在首位,而不是個人愛好放在首位。

在我們看來,將軍們出生入死,身經百戰,都是革命的大功臣,都有許多戰功可講;可是我們很少聽到他們談自己的經歷。徐其海同志平易近人,對下屬無所不談,但卻從不誇自己的功勞。有一次他在講毛主席的十大軍事原則時說:在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我在總部當參謀。在一次戰鬥前,劉伯承總長對如何打好這一仗作了三十二個戰鬥方案,交給下級。戰鬥中,激戰進行著,形勢很危急,劉總長卻仍沉著地看軍用地圖。此時九軍軍長來電話告急,我不敢驚動首長的思考,就把情況寫了個條給他。他看後,批示照第十ー方案執行。我立即傳達下去,果然不到一個小時戰鬥由敗轉勝。1960年4月在延邊地區進行國防工程勘察定位,我們二十多名隨從人員跟隨肖軍長登海拔1072米的天寶山。山高、氣候變化大。山下出太陽,爬到半山就涼風拂面,烏雲壓頂,到山頂,呼呼地颳著北風,雪霰飛揚。肖軍長一直走在大家前面,一邊走一邊喊口號,並給大家講起了長征中過夾金山的故事。他說:那山硬是高,我們爬了三天三夜才爬到山頂。一次,謝正榮同志當大家問到他身上有多少傷痕時,他捋起袖子指著上一處傷痕說:子彈從骨縫裡穿了過去,沒傷著要害。大家驚訝地看著傷痕,說首長從槍林彈雨中過來,真不容易。他說:好多同志犧牲了,有的殘廢了。我們是幸運的,跟著毛主席終於從危難中走到了今天的勝利。

將軍們都嚴格要求自己,處處以身作則。1959年春節前,軍機關幹部在吉林市軍部門前兩條馬路上掃雪、剷雪,肖全夫、謝正榮同志都親自參加。許多行人見掃雪隊伍中有 尉官、校官,還有兩位將軍,都嘖嘖稱讚。將軍們常常和機關幹部一起參加江南菜地的勞動。謝正榮同志還把自己的小孩也帶去參加勞動。1958年肖全夫同志在我軍首先帶頭去136師一個連隊當兵一個月,其中因重要會議回軍開會3天,他硬是補了3天當兵時間。

將軍們非常珍惜時間,熱愛學習。那時部隊正掀起學文化的高潮,機關幹、處長們每天下午學習文化,晚上還自學兩小時。在開會的間隙,在車上人手一冊書,有的還帶了作業本,作習題。軍首長的夫人也都和機關幹部一起參加了文化學習。1960年4月,肖軍長在去瀋陽開會途中,在車上問了我一道代數題。我原以為軍長的工作時間安排得很緊,沒想他也在見縫插針學文化。有一次我告訴他:您的《當兵日記》編入教材了。他說:寫文章一要有親身體會,二要肯下功夫。可見他在學習、寫作上是有深切體會的。1960年3月8日,肖軍長召集作戰會議,研究圖們方向的作戰預案。指定我介紹延邊地區的交通、水系、氣象等情況。他聽得很認真,還邊聽邊記要點。在一次國防工程會議前,他親自動手寫了一個發言稿,並要我幫他修改。這使我很感意外,因為按常規是由我們起草,由司令部討論加工後再交首長審閱修改的。從發言稿的內容看,他對國防工程中的一些專門知識是下功夫研究了的。

1960年10月,肖軍長、趙師長考核398團步兵武器山地射擊。考核了一個步兵排、一個重機槍班,四種武器成績均為優秀。軍長說:成績比預想的好,我很滿意。但是由於準備工作沒作好,射擊開始的時間晚了40分鐘。這是一個戰鬥作風問題,如果打起仗來,叫你9點半鐘發起攻擊,你10點10分才動,這樣行嗎?你們射手的技術是熟練的,延誤了時間是領導作風問題,是團以上領導的責任。當天傍晚,他去檢查了炮516團的生產情況。親自看菜地、豬圈,還看了該團幹家屬自辦的精密螺絲工廠、草繩廠、縫紉廠,豬圈和自辦的託兒所。他看到團長的愛人正在餵豬,非常高興,表場了團裡的家屬安置工作做得好,說全軍都要向她們學習。

程登志副軍長分管國防施工以後,長期住在延吉軍前指。前指機關人員來自司、政、後和師、團,生活比較散漫、工作比較雜亂,許多人不安心工作。他立即組織了臨時黨支部,要求黨、團員按期過組織生活,機關人員都要參加業務訓練和政治教育,並經常到各地幫助部隊解決實際問題。他帶頭參加黨支會、黨小組會,帶頭下到各坑道的施工現場。他非常注重工程質量,每到一處,都要檢查混凝土施工中的砂、石、水泥的質量,和 砂石的比例是否達到要求。見到不合格的工程要部隊停工整頓、學習,找準問題,定出措施再復工。

和將軍們較多的工作接觸和黨小組會上的坦誠相見,我對將軍們從剛開始的覺得可敬可畏,逐漸地變成了可親可近。

我們這個黨小組在大家的努力下,特別是幾位將軍的帶領下,多次受到上級黨組織的表場,黨員多人多次立功受獎,2人被評為機關工作標兵。這四位將軍都先後調離我軍,榮升了新職,現在有三位已去世,一位年事已高,又重病在身。但他們的革命精神和高尙品格卻長留在我們心中。

時代在前進,黨的實踐和理論在發展。黨的組織生活方式也在改進和創新。但我認為:黨的高級幹部參加黨小組,以普通黨員的身份過好組織生活,自覺地接受黨員群眾的監督,這應當是我們建黨思想中一條不變的原則。從我黨八十年建黨經驗來看,不正是因為健全的組織生活使一批又一批的忠誠優秀的黨員成為我們黨的脊樑,黨的光榮傳統才能代代相傳、紅旗永不倒嗎?我祝賀我們黨的八十華誕,期盼我們黨的幹部隊伍中有更多的象這些老紅軍、老將軍一樣的中流砥柱!黨員們期盼著!人民期盼著!

——選自四十六軍內部刊物[愛晚情音]2001.2.15。

向[愛晚情音]前輩致敬!

感謝[愛晚情音]主創者後代!

感謝文師表前輩子女提供照片!

党小组里的将军们

PLA136137138133

投稿郵箱:[email protected]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