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红楼梦》、一场活色生香、华丽沧凉的高端珠宝展

一千个红迷眼中有一千个《红楼梦》,我有一位喜欢《红楼梦》、挚爱各种珠宝的小伙伴,有一天忽然对我语出惊人之言:我发现了,整部《红楼梦》,简直就是一场漫长的珠宝展。我:&^%$#@,我的内心是崩溃的,唯一想说的一句话便是:小样,你每天能想点珠宝和买买买以外的东西么。可能是个人脸上“深表赞同”的表情太过虚伪。小伙伴直接用事实说话。

首先说整部《红楼梦》讲的就是一只金锁同一块宝玉虐恋情深的故事。甚至《红楼梦》的一个别名便是《金玉缘》。我: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

再来,整部《红楼梦》中,许多珠宝首饰、古玩玉器贯穿其中,不光起到助推情节发展的作用,许多珠宝本身就是故事中的重要道具。

全书一开篇,第三回 金陵城起复贾雨村 荣国府收养林黛玉被无数人赞了又赞、分析了又分析的“王熙凤出场”一节中,曹雪芹对于王熙凤的描写极其用心,这个人打扮与众姊妹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褙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才一出场,便是各种珠光宝气的晃花人眼,只见金丝八宝攒珠髻、朝阳五凤挂珠钗、赤金盘螭璎珞圈、比目玫瑰佩一样样罗列下来,贾府掌家奶奶的气场在这些精致珠宝的衬托下好生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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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之下,宝钗那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璎珞,同贾宝玉那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倒有些相形见拙了。但身为一部传世名著,作者曹雪芹并没有主角光环的只在几位主人公的身上用心,而是生动描述了形形色色的各式人物,在写人的同时,也少不得状物。比如第二十九回 享福人福深还祷福 痴情女情重愈斟情中写道:贾母因看见有个赤金点翠的麒麟,便伸手翻弄拿了起来,笑道:“这件东西,好象我看见谁家的孩子也戴着这么一个。”宝钗笑道:“史大妹妹有一个,比这个小些。”贾母道:“原来是云儿有这个。”以及第三十一回 撕扇子作千金一笑 因麒麟伏白首双星两回中也写到:“湘云举目一验,却是文彩辉煌的一个金麒麟,比自己佩的又大又有文彩。”,两回书中都提到史湘云有一个金麒麟,还曾被许多红学家拿来做为贾宝玉后来又娶了史湘云的铁证。

究其原理,还是如书中黛玉所说的那样:原来林黛玉知道史湘云在这里,一定宝玉又赶来说麒麟的原故。因心下忖度着,近日宝玉弄来的外传野史,多半才子佳人,都因小巧玩物上撮合,或有鸳鸯,或有凤凰,或玉环金佩,或鲛帕鸾绦,皆由小物而遂终身。今忽见宝玉亦有麒麟,便恐借此生隙,同史湘云也做出那些风流佳事来。

当然,除了做为谈恋爱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爱情信物,各类珠宝首饰本身还是拥有者身份与地位的象征。与今人以各类彰显自身风格、品味不同,在古代封建社会,各种珠宝直接便是每个人身份权利的象征,如清代宫廷便将东珠作为皇室、王公、勋贵的专用饰品,“以多少分等秩”。东珠朝珠更是只有皇帝、皇太后和皇后才能佩戴,即使贵为皇子、亲王,也不得使用。

珠宝首饰的这一特性在《红楼梦》中也表示的非常明显,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 胡庸医乱用虎狼药中,袭人回家探母,王熙凤担心袭人打扮寒酸,有失贾府体面,便让袭人出门前到她这里来让她看看,“半日,果见袭人穿戴了来,两个丫头与周瑞家的拿着手炉与衣包。凤姐儿看袭人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倒华丽;又看身上穿著桃红百花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著青缎灰鼠褂。”虽然如此,但王熙凤还是拿了自己的皮草大衣送给袭人撑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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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第五十七回 慧紫鹃情辞试忙玉 慈姨妈爱语慰痴颦中,上层阶级就珠宝之于个人形象的打造问题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宝钗又指她裙上一个碧玉佩,问道:“这是谁给你的?”岫烟道:“这是三姐姐给的。”宝钗点头笑道:“她见人人皆有,独你一个没有,怕人笑话,故此送你一个。这是他聪明细致之处。但还有一句话,你也要知道:这些妆饰原出于大官富贵之家的小姐,你看我从头至脚,可有这些富丽闲妆?然七八年之先,我也是这样来着,如今一时比不得一时了,所以我都自己该省的就省了。将来你这一到了我们家,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只怕还有一箱子。咱们如今比不得她们了,总要一色从实守分为主,不必比她们才是。”这里,佩带珠宝首饰已经与个人的身份地位画上等号,所以贾探春才会对邢岫烟的朴素看不过眼,专门送了碧玉佩给她撑门面,薛宝钗也才会有上面一篇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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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贾府不断走向衰落的过程中,珠宝的流动也从侧面彰显出贾家江河日下的情景。第七十二回 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中,王熙凤已经要靠典当来应付宫中太监的勒索,打点家中日常的花费。“说着叫平儿,“把我那两个金项圈拿出去,暂且押四百两银子。”平儿答应了,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一个锦盒子来,里面两个锦袱包着。打开时,一个金累丝攒珠的,那珍珠都有莲子大小,一个点翠嵌宝石的。两个都与宫中之物不离上下。一时拿去,果然拿了四百两银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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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公所写寥寥几句,便能推想出王熙凤这两样首饰之贵重。要知道那时的珍珠还都是野生的,人工养殖珍珠技术还没有被应用,莲子大小的珍珠,何等难得,。金累丝攒珠的设计,可以想见项圈上的珍珠使用量之多,而点翠首饰的珍贵程度,价值几何,大家自然是懂的,难怪作者会说,两个都与宫中之物不离上下了。从这两个项圈中,既可看到贾王两家昔日之盛。以项圈押钱的无奈之举,也能想见贾府今日之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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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下回书第七十三回 痴丫头误拾绣春囊 懦小姐不问累金凤,迎春那里因为一只攒珠累丝金凤,引发了一场纷争,更体现出贾府“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的窘境。

许多人都说《红楼梦》是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的是确评。鲁迅先生便曾说过: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留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再来,珠宝爱好者看见珠宝首饰,美食爱好者看到各式美食。当然,以上都是前八十回中的精彩片段,高鄂续书中便难得一见此类描写,无他,艺术源于生活。所以说《红楼梦》也算是间接证明了: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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